次日,午时,菜市口。
一辆辆囚车在京城内游街后,被拉到这里。
京城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几十架囚车一同出现在街道上,这个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今天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
京城的百姓们兴致勃勃围住行刑的法场,里三层外三层。乌乌压压都是人。
刑台上方,刑部郎中何乔新做为刑审官坐在正中间,都察院监察御史左应甲坐在侧方,担任副刑审官。
看着底下跪着的胡道通,和平谷县苑马寺押回来的人,他两人感触良多。
特别是左应甲。
这个每天嚷嚷要弹劾太子的家伙,就像霜打的瘸子一样,蔫了。
本来左应甲受了伤,这几天一直在家休养。
可今日一道诏令,让他来做副刑审官,这是什么意思,左大人心里可清楚得很!
你不是要罢免太子吗?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弹劾太子是什么下场!
唉~,老胡啊,我会永远记住你,你用生命诠释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你为后来人进入仕途,又增加了一个典型案例,可谓是功不可没。
你用生命铺出来的道路,我们一定会珍惜的!......左大人在心里默默为昔日的同僚默哀。
“大人!”
就在此时,人群中有人高声呼喊,何乔新与左应甲两人看去,陈述端着酒菜穿过人群,站在前方。
“陈某前来送行,还望大人恩准!”
迎着陈述目光灼灼的眼神,何乔新有些惭愧,点了点头。
陈述走上前,蹲在胡道通身前,将托盘放下,用筷子夹了一块熟牛肉放进胡道通口中。
“曲大人辞官了,嫂子和昂儿在他府里。”
陈述的手有些颤抖,哽咽的说:“等收了你的尸身,我就带着她们娘俩回青州。”
“你放心!”
“今后只要有我陈述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他们娘俩,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胡道通还没哭,陈述却有两抹眼泪掉下。
他不是没想过给胡道通伸冤,可是这件事没人会帮忙,也没人敢帮忙。
唯一一个能说得上话的秦飞还重伤在家,曲一洪去了都没见着。
陈述心中纵使焦急万分,也计可施。
难道去皇宫门前骂街吗?
这样只怕胡道通的妻儿也难保性命。
做为朋友,陈述能在胡道通危难之际,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送行,且帮他照顾妻儿,这已经很够意思了。
人的一生,有这样一个朋友足矣!
行刑的时间是午时三刻。
这个时辰是有讲究的,每日午时三刻的阳气最足,这时候将犯人正法,犯人死后的阴魂就会立即消散,不会为祸人间。
“大人,时辰到了!”
这时,一个吏员看了看日晷,上前提醒道。
何乔新看着底下的陈述与胡道通,心中很是不忍,撇过头去,抽出令牌,丢在地上:
“行刑!”
号令一下达,就有差役上前将陈述推开。
底下跪着的犯人个个如丧考妣,脸色发白,不少人嘴里喊着:“冤枉!”
还有一些人,大小便失禁,现场顿时臭气熏天。
百姓们却捂着嘴鼻开口叫好:“杀死这些贪赃污吏!”
“没一个好东西,都砍了才好!”
告示上说,这些人都是平谷县抓回来的贪官污吏,倒卖军马,贪污受贿。
还有一个人更可恶,居然污蔑太子!
真是罪不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