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巨大的恐惧将她包围。
娘亲临终前,说的那个日子是她十岁的生日,算起来距离青丘巨变不过二十日。
陈半仙又一直说她的生辰八字不对。
她不敢深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爹娘的亲生骨肉,星徽又是谁?
她拼命想把那些疑问统统赶出去,这样残忍恐怖的故事听听就好,可不能身陷其中。
倾心相交,对方却因猜忌挥刀相向。千盼万盼,驸马变常,救命稻草变成了勾魂锁。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胡青黛瑟缩了身子。
太子已经醉了,看到胡青黛的状态又问:“你是不是冷?”
屋里炭火明明很旺,胡青黛却如坐冰窖,假装醉眼朦胧。
“殿下,我有些醉了,坐不住了,这就退下回去休息了。琵琶在院子里站了半天了,让她进来伺候殿下吧。”
太子吃了一惊:“你要去哪儿?陪着我不成么?”
胡青黛拿过酒瓶,替太子甑满,亲自喂到太子唇边,“乖,喝了这杯。”
太子醉眼迷离,乐呵呵的就着胡青黛的手喝了下去。
不一会儿就神智迷糊的趴在桌上了。
胡青黛走到门口,招呼李总管和琵琶进来收拾残局。
自己则借口出门散散酒气。
实则恐惧害怕。
历史书上把太子描写成一个盖世英雄,谁知道这盖世之功背后充斥着背叛和阴谋?
如今我成为了少数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以后该如何自处,才能让太子放心?
书房后面就是花园,中央是一个人工湖,湖水从宫廷太液池引过来,澄静清透,沿着湖岸结着一层薄薄的冰。
宜秋院,宜春院,海棠阁,荷香榭……东宫诸阁散落在湖泊两边。
冬日的黄昏,主子下人们都窝在屋里烤火,湖边空一人。
胡青黛沿着湖泊慢慢向前走去,今日的惊吓着实让她心中大乱,想在安静的地方理一理思绪。
走了很久,前方一座小山丘,杂草丛生,旁边飞出一角屋檐。
衰败的芦苇倒伏在湖边,伴随着胡青黛的脚步声,一只野鸭从芦苇丛里窜出,扑腾进湖里,划出一道水线远离了湖岸。
什么人住在这里?
绕过山丘,一道高高的院墙圈住一方院子,大门上黑匾金字“邀月阁”。
胡青黛心中一震,原来这里住的就是恐怖故事的女主角,月公主。
真真是个可怜人。
“什么人在那里张望?”
两个羽林郎凶巴巴地走过来询问。
胡青黛赶紧赔笑:“路过的!”
羽林郎不打算放过她:“这个地方在最里头,怎么会路过?快说到底是干什么的?”
“两位大哥,我是书房的掌令,今天喝了两杯酒,想散一散,不是故意走到这里来的。”
走了长路,她雪白的脸颊绯红,眼圈也泛着浅红,娇媚比。
羽林郎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了美人,不觉软了语气:“你不知道这是宫中的禁地吗?”
胡青黛摇了摇头。
“哟,胡掌令怎么来这里了?”
膳房送饭的粗使宫女蝶儿过来给月公主送米。
“蝶儿,快帮我解释解释。我散步时想事情想出了神,不想误闯了这里,被这两位大哥拉着盘问了好久。”
胡青黛与蝶儿有恩。
蝶儿闹了肚子差点死了,是胡青黛帮她治好的。从此蝶儿就当胡青黛恩人一般对待。
有着蝶儿的作证,胡青黛很快脱了身。
第二日,照例胡青黛上午当值,太子下朝来,胡青黛有些不敢看他,两人都不自在。
人处,胡青黛咬咬牙跪下:“殿下,昨日黄昏,属下散步误闯邀月阁,见邀月阁一带荒草凄凄,庭院颓败。属下想月公主乃殿下元妃,夫妇一体,元妃的体面就是殿下的体面。殿下待属下恩重如山,属下自请前去伺候月公主,闲时在邀月阁一带种树除草,报答殿下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