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的目光在床上床下来来回回,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在床下跪得巍然不动,他该何去何从?
皇上睡觉时,身边向来不留人的,他是不是该自己退下去?可若是退早了,皇上还有事叫他办,那岂不是找死啊。
纠结间,小禄子脑海里又想到了一件事,皇上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喜欢朕摔东西,朕不摔”?
这是和云太医说的话?话里还带着求和示好的意味?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皇上吗?
皇上不是一直以来都对云太医有戒心,有防备的吗?怎么今天感觉,这戒心和防备全?
“出去。”烦躁的李淙衍从嘴里丢出了两个字,小禄子一听,如蒙大赦,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杂乱的脚步声远至门口,李淙衍听着身后的动静不对,猛地翻了身,然后就看到那一袭白衣身影消失在他眼前。
“……”
李淙衍要被气疯了,他让他出去了吗?
“混账!”李淙衍一拳砸向床沿,但想到某人会说,床是辜的,又在最后一刻收了力道。
不能摔,不能砸,他把自己活活气死得了。
屋里的动静明显不小,虽然没摔没砸,但那翻来覆去的窸窸窣窣声,还有那气得不轻的喘息声,小禄子在门外听了,心都不由得跟着哆嗦,这个时候,谁要是进去了,那绝对是找死型的。
庆幸自己在门外的时候,一抬眼间,小禄子差点没吓傻了,云太医那手扶门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他不会是要进去吧?
“别进去,您要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怎么办啊……”小禄子心急的扯上云将离的衣袖,疯狂的以眼神示意,见云将离不为所动,他下意识的张嘴,结果还没等发出声音呢,他猛地捂上了张开的嘴。
从入宫的第一天起,他和小福子就被云将离告知,皇上听力异于常人,不可在皇上身边私语。
刚刚就差一点,差一点他脑袋就和身体分家了。
劫后余生的小禄子将云将离的袖子抓的更紧了,若云将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就不止他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分家了。
僵持中,小禄子听到云将离一声轻叹,莫名的小禄子心里一松,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觉,他感觉云将离放弃了……
天光微亮,守在殿门口的小禄子,已靠在门框上瞌睡过去。
门扇毫征兆的打开,瞌睡过去的小禄子顺势向门里滑倒过去,若不是云将离伸手拽住了,小禄子就要倒在李淙衍身上了。
突然的动静,突然的倾斜,突然的被拽住,小禄子出于身体本能的,一个激灵地醒来,当他看到门里的人时,后知后觉的想到,刚刚应是差点倒在这人身上了,又一个激灵地跪了下去。
李淙衍没去管小禄子,他在开了门后,目光就落在云将离身上了。
这个人不陪他在寝殿里休息,却又在寝殿外守了一夜。
李淙衍很想问云将离一句,到底怎么想的?这春日里的夜寒的厉害,为什么情愿在殿外守着,却也不愿陪他在寝殿里休息?
昨晚,确切的说,一个多时辰前,他看到那一袭白衣身影消失在眼前时,他本以为那白衣身影彻底的离开了,他气,他怒,直到他听到那一声轻叹时,他心底的气突然的一滞,随之,那胸口的怒意也跟着消失。
一门之隔,他心绪渐平的在门里听着门外的呼吸声,毫睡意。
“小禄子……”
李淙衍在盯着云将离的时候,开了口。
正身处余惊中的小禄子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本能的应了一声:“啊?”
“洗漱,更衣。”
李淙衍的眼神依旧没给小禄子一丝一毫。
小禄子这回是彻底反应过来了,大脑开始运转后,他艰难地开了口:“摄政王昨晚派人过来交代了,皇上龙体有恙,今日……不止今日,数日之内,都可以暂歇早朝。”
“你是听朕的?还是听摄政王的?”李淙衍的声线渐冷,小禄子顿时感觉自己这后脖颈凉飕飕的,他听谁的?谁要他命他听谁的啊……
为了小命,连连叩首表了忠心后,小禄子赶紧起身去传人。
很快,一众捧着盥洗用品的小太监匆匆赶来,李淙衍由众人伺候着,一夜未睡的他,眉宇间自带几份戾气。
小太监们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小心翼翼的各司其职,有胆大的,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那一袭白衣身影,皇上的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门口,可是和那人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