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黑的云翻滚咆哮,仿佛要吞噬一切生灵。
电光似利刃划破长空,照亮了战场上的刀光血影。
惊雷炸响,暴雨如注,砸向大地。雨水血液混合在一起,汇聚成河。
李淙衍的剑伴随这一声惊雷刺入敌军统领胸膛。
“早在你将朕的太医掳走的那一刻,你就该预想到自己的下场。”
“若你答应退兵,云将离不会死。”身后传来声音时,弯刀破开皮肉直勾脏腑的痛楚也随之传来。
李淙衍低头,那一双不同于常人的绿色眼睛看向被勾穿的心脏,神色没有多少波动。
雨越下越大,厮杀声渐渐被淹没。
大雨冲刷着地上的尸体,将血带去未知的地方。
突然,有哭声响起。那哭声撕心裂肺,引得天地同悲。
是谁在哭?
李淙衍撑着最后一口气抬眼,入目所见,皆是血色。
意识渐渐模糊,最终,同归于天地。
……
勤政殿里,李淙衍被吵醒。
看着下方一群已故的朝臣交头接耳,李淙衍第一时间是懵的,随后才反应过来,他死了。
人死后还能有意识,还能有具体的形态,这还真是有意思。
李淙衍小臂横放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掌撑着膝头,身子微微前倾,头上冠冕的旒珠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微微倾斜。
既然他已经死了,那底下这群已故的朝臣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来恭贺他的,那就只能是来找到他算账的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云将离岂不是也应该在这里?
意识到这一点,李淙衍莫名的有点慌,谁的账他都能算,唯独云将离的账,他算不起。
忐忑的李淙衍将下方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可结果,并没有找到人。
按理来说,这些算账的人里没有云将离的身影,李淙衍该是轻松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里却是越发慌得厉害。
这是该有多恨他,才会恨得连账都不想和他算,连面都不想露。
李淙衍心情不好,整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全身跟散了架一样,往椅背上靠去。
可今天这龙椅莫名的有点大,李淙衍靠得不舒服,在龙椅上动了又动,左脚踏在龙椅边沿,支着一条腿斜靠在龙椅上,这才舒服的不动了。
“坐好!”
李淙衍刚在龙椅上靠好,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久违的训斥声。
循声望去,李淙衍在右下侧看到了他那已故多年的七皇叔,正身着摄政王朝服端坐着,眉眼冷厉地盯着他,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斜靠在龙椅上的身姿摆正。
“皇叔也在啊,对,在才正常,不在就不正常了。”
李淙衍为了方便和他的七皇叔畅聊,换了个方向斜靠着,虽然他身上的动作幅度极大,但他头上的旒珠却只是微晃。
“你抽什么风?”
听着那咬着后槽牙发出的声音,看着那气得要爆的神情,李淙衍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他这位七皇叔,还真是一如生前的暴脾气,一点没变。
“皇叔,你不知道,自你不在后,朕时常这么抽风,朕有的时候甚至在想,朕当年是不是做了……”
李淙衍闭目,史书上那一笔‘弑叔’清晰可见。
‘弑叔’是他帝王生涯中的污点,同时也是他坐稳这个位置的起点。
李淙衍闭目之际,下方那交头接耳的叽叽喳喳声越发肆忌惮。
“要么大点声,要么闭嘴!”李淙衍心气不顺,声音自然也没了温度。
瞬间,下方没了声音,等众臣反应过来时,不诧异地看向龙椅上的那位,今个儿,他们这位尚未亲政的皇上是装疯?还是真疯了?
“皇上,和亲一事,不可再拖。”一精瘦精瘦的老臣出列道。
“和亲?”李淙衍在等着这群人和他算账,可这群人一开口却是和亲,这意思是要从和亲一事算起?
“嗯!”李淙衍大方承认道:“要不是因为和亲一事,朕也不会对你们下手那么狠。”
……?
众臣面面相视,这是真疯了,要不怎么疯言疯语的。
果然,掺杂了一半的蛮夷血统就是不行,瞳色怪异,性情暴戾,简直一是处。
众臣在这时求助地看向同处高位的李景许,那眼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皇上已疯,请摄政王主持大局。
由于底下这一群朝臣的眼神太过明显,李淙衍不由得顺着这一群朝臣的目光再次看向了他的七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