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家业和我们全家上下这几十口的性命为大,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事业为小。”
人说话,梁璧便接着开口
“其实父亲未必看不明白,赵大人上任数月,已经查抄了两家。而且都是为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杀鸡儆猴而已,敲打一下其他家。言下之意,若是乖乖把钱拿出来,那便相安事,若是不识时务,便杀鸡取卵。赵大人对父亲的示好态度暧昧自然为此,意思是父亲的诚心不够,他想要的更多。”
“难道把这些家业拱手让人?”
“自然不是,二哥想让,人家未必肯要,若是要了,那不成了官大欺民。传出去,名声不好。”
“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这到底要如何!”
“自然要给,但是不能直给。要有事所求,最好是对大人来讲是关痛痒的小事,对咱们来讲是难入登天的大事,又要是光明磊落的事,不怕被天下人知道的事。我们开口求大人帮忙,而这份家业,就是谢礼。官府里外都得了好处,自然会放咱们家一马。”
“想来你已经有主意化解了。”
“父亲英明,女儿想,既然如此,那便乘此机会,和官家这条线,绑死了,以绝后患。钱我们家有的是,劳父亲和兄弟们操劳,我们每年的进项只留三成。咱们家的日子也不会有多少变化。便劳烦父亲和赵大人交涉,只说我仰慕天家威仪,想要入宫为妃嫔。父亲心疼女儿,不愿看我每日里茶饭不思,所以愿意将每年所得利润的七成纳税。
除此之外,逢瘟疫,干旱等天灾,开棚施粥,若遇外敌侵犯,战争等,捐钱捐粮。只求能让我入宫,了此心愿。再暗暗透露,若是女儿入宫,一应开销由家中承担,不动宫中分毫,且梁家的所有家底,都会成为女儿的陪嫁,随我一同入宫,届时我自然会全数上缴国库。”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但是稍加思衬,便知这是最好的解法。
与其杀鸡取卵,不如留下梁家这只下蛋的鸡。每年都会有源源不断的进项,相比抄家,显然更加有益。而对梁家来说,进宫便意味着是天家人,以梁璧的聪慧,未必不能在后宫活下去。如此,便成了梁家最大的保护伞,这可比任何一个知府都来的稳固实在。
若是梁璧能再生下一儿半女的,自然日后也是尊贵比,此番,就算梁璧不在了,梁家也会永远都有靠山。
而有了这样的后台靠山,不愁生意铺不开,只要体量够大,即使三成,也可以限多。
梁父听了觉得有理,便道他改日去找赵大人试探一下。后来果然赵知府迟疑之后,说要上疏问陛下,梁父自然点头应是。
后来赵大人说,皇上拒绝了,说是天家之事,还轮不到一个商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且之前也没有迎一个商家女入宫的先例。本朝以仁孝治天下,所有女子,皆可参加选秀,若是实在心生仰慕,报名选秀即可,若是德行出众,自然会得偿所愿。
梁父听完自是忙忙行礼赔罪,道自己唐突僭越。但是心里却暗喜,想来这事是成了。
赵知府也何等聪明,知道若是选秀,这梁家女必然中选,而这梁家懂得审时度势又极度聪明,这样的局面也能这般化解,有手腕又有谋略。只怕这小女子入宫之后也前途量,得罪不起。
忙忙伸手去扶,言语间竟多了几分恳切,不似从前生疏。
接下来梁家全家都开始准备选秀事宜,全家上下开始清点所有的产业,家当。以备入宫,后来梁璧果然一路顺畅通过所有选拔,只剩下最后的入京面圣,由皇帝进行最后的选拔。
入京那天,全家人都去码头送她,梁父默了半响道:“我从没想过这一生活到了后半辈子,竟有这样的经历,许是我上辈子积福,得了你这个女儿,这些年操劳辛苦,本想着日子如今好过了。好好替你选个夫家,带着嫁妆去抬头挺胸地过日子。
没想到最终连你的婚事也还是为了梁家。进入天家只怕不能抬头挺胸了,你这么聪慧,我们也没什么担心的,到底是梁家欠你多一些。”
梁璧也只是言,她其实从来都是为了自己,她心里真正的家人早已经离开了她。
而这一刻她也明白什么叫时代的局限性,她觉得梁家对她不好,但在这些人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过平等,自由的观念。
其实在这个时代,她也只是有一对普通的父母,一群普通的家人而已。而在这个角度来看,他们和她21世纪的家人,其实并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