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顾娘子不喜欢沈星的原因,他儿子一件衣裳洗的发白都舍不得换,凭什么一个异乡人吃的精米,穿的细布,还要用盐水沾毛刷刷牙,还要香胰子沐浴,还要吃那富贵人家才舍得吃的蜜饯炒货?
顾葭生平也就在沈星这件事上没顺顾娘子的意。
入了眼,入了心,沈星是顾葭将来论碰到任何人,都法割舍,不可替代的情有独钟。
男人的手臂箍得很紧,沈星被勒得有些疼,回过神笑着说道:“我是你媳妇,怎么会离开你?你往后别赶我走就好。”
赶他走?
顾葭都想好他们以后埋在哪里了怎么舍得把他赶走?
“阿星,”顾葭低头亲吻着沈星的鼻尖:“我永远不会赶你走。”
永远有多远?
沧海桑田不过一瞬间,又有什么永垂不朽?
就像沈星现在所在的杏花村,这些人这些事都是那样鲜明热烈的存在过,可是短短几百年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子何曾在史书上留下哪怕一字半句?
人心瞬息万变,虚幻的永远本身就是情人上头时候那短暂的真心。
沈星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他们都是普通人,于历史长河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不要想那么多,不必想那么多,过好当下,珍惜现在——
大凤朝各方面类似于宋朝,不过很多还没传进宋朝的事物这里都有。
闽中离朝堂十万八千里,八山一水一分田,自古以来都是兵家不争之地,闽东偏安一隅,很少会受到战乱影响。
而地理位置优越的杏花村有山有海,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只要不是懒惰成性,这边大多数人家的日子都过得去。
闽东山矮,山里没什么山珍野味,种田文里常出现的蘑菇啊,野鸡野兔都很少见,到了冬天大伙儿也就上山捡点柴火。
海里就不一样了,各种海货只有本地人才懂得怎样吃最地道。
下午,顾老爹去海里拿了一袋海蛎回来,沈星和顾葭坐在院子角落撬着海蛎壳。
顾葭动作熟练,不多会儿撬了一小碗,他本来不让沈星动手,沈星瞧着新鲜,学着他的样子,小心地用海蛎钎,半天撬了碗底薄薄一层。
“阿星,你别弄了,别割到手了。”顾葭看他笨拙的样子禁不住笑道:“你陪我说说话就好。”
“干坐着聊,我开几个算几个,”沈星想起以前去f市乡下吃过的农家菜,咽了咽口水:“相公,晚上我想吃海蛎煎。”
“行。”顾葭爽快地应下:“那多开点海蛎,待会儿去菜园子割点韭菜,晚上我们拿一点煎,拿一点炸,煮点稀饭配着吃。”
沈星还没吃过炸海蛎,他兴高采烈地继续撬壳:“相公,家里油够吗?”
他虽然对厨房里头的事儿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不过在现代时,隔壁家的王伯伯做的一手好菜,煎炸烹煮样样精通,他还是知道炸东西很费油的。
顾家瞧着吃穿不愁,有点小钱,沈星跟着顾葭吃得饱穿的暖,顾葭偶尔带他去镇上还会偷偷给他买点零嘴儿打牙祭。
但油是金贵玩意儿,沈星看穿越里头,古代为了省点油基本不炒菜,只用水煮,他担心顾娘子看他们炸海蛎会骂他是败家子。
“够。”顾葭浑不在意地说道:“我们家每年都做花生油,吃油不用省。”
花生油怎么来的?花生榨出来的。花生怎么来的,地里种出来的。
沈星这会儿惦记着吃炸海蛎没想太多,几个月后在地里种花生的时候,他深深明白了,得到的总是要用另一种方式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