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跟自己设想的不一样啊?
这个女人做生意的时候死精死精,没理由看不出来自己在试探她。
她不仅丝毫不慌,反而反客为主率先发难,难道,真是自己想岔了?
钱主簿的书房寂静声,蜡烛应该是该剪芯子了,烛火惊疑不定的乱跳,将万槿的身影拉成一个奇怪的形状,投射在墙上。
钱主簿开始出汗,越想,越觉得自己鲁莽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自己的那点小聪明在目前这个位置上能保全家吃喝不愁,可是想要在政绩上有所作为,那是难如登天。为官十年,唯一的政绩还是前段时间受万槿点拨帮十几个乞儿找到了父母。
钱主簿心中懊恼后悔和怀疑交织在一起,整个人天人交战,大冷的天,头上竟开始冒白气。
装腔作势的万槿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钱主簿一晚上都是自己刨了他祖坟的阴沉嘴脸,让万槿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假李鬼撞上真李逵,江国公府真正寻江迟的人找上了姓钱的。
想到这种可能,万槿迅速在脑子里给自己寻退路。只要不和江国公府的人面对面遇上,她可以编别的理由来稳住姓钱的,这货憨精憨精,又最会脑补,只要自己不先乱了阵脚,总能糊弄过去的。
老万跟别人谈生意的时候玩心理战,用的就是这一招,好使!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书房里气氛凝固了半个时辰后,万槿率先出击,严厉发难:“一早就说过,为了世孙的安危,我不能暴露身份,钱大人不知道听到哪里去了!追查我来历的人那么多,我住过的四方客栈被人家查了八百遍,钱大人作为东道主袖手旁观,看着我们鹬蚌相争,是准备做得利的渔翁?如此没有诚意,江国公府的功劳就那么好领吗?”
被训斥的钱主簿突然抓住了重点:“你,们?”
万槿砰的一声把一块铁牌子扔在桌子上,厉声道:“我如何来的四方城,钱主簿不是已经审问过客栈的人了吗!”
她是受伤被一群人送过来的,说明她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只有一个人!
这一回,那块能证明万槿身份的铁牌子,钱主簿看清楚了。
巴掌大小的长方形,在烛光下黑的发亮,一个古朴的江字刻在正中,底面是一种复杂美丽的花纹。
钱主簿迎着万槿嘲弄的目光,大着胆子去把铁牌拿起来,翻过面,还是那种花纹,正中间一个长着翅膀的虎头露着獠牙,虎目森冷,仿佛要择人而嗜。
天底下谁人不知能征善战的虎翼军是江国公的亲军啊!
钱主簿腿一软,捧着铁牌往万槿脚下一跪,肝胆欲裂:“下官鲁莽,还请上使恕罪啊!”
一开始,万槿拿来骗人的真的只是一块刻了个江字的铁牌子,那时候胡乱挥舞一下糊弄过去,万槿就把这这东西塞火塘里了。
假的真不了,必须把这玩意儿毁了。
后来万槿去火塘里翻找,铁牌彻底没了踪影,她觉得是烧化了,也就把这件事情忘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万槿泡了脚,浑身暖烘烘的钻进被窝准备睡觉,江迟从窗子外翻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那块铁皮问万槿:“你是拿这个东西骗过那个傻官的吗?”
万槿什么都没说,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到最后万槿睡的四仰八叉,没有一点困意的江迟给她盖好踢掉的被子,坐在地上发了一晚上呆。
第二天一大早,江迟让万槿给他找了刻刀锤子一类的工具,躲在万槿的卧室里叮叮咚咚个不停,两天后,铁牌就变成了钱主簿看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