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耀祖站稳了身子,脸上依旧是一副愧疚:
“娘说的是,我娘她亲自去请大夫了。
小谷今天一番话,也让我娘忆起小谷这些年的好来,说是心里有愧,定要亲自走一趟才稍有心安。”
周氏听了,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知道愧疚就好,还不算太糊涂。”
转眼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余小谷,抬手摸了摸额头,又在自己额头上试了试:
“大夫嘛,我看倒也不用,没见发热,好好泡个热水澡发散发散,歇一歇也就好了,从小在村里摔打着长大的,没那么娇贵,是药三分毒,没大碍就别吃了吧。”
余小谷抬眼看了看周氏,这话听着熟悉又亲切。
记得从小到大每每有个头疼脑热,妈妈都是各种物理疗法,能不吃药都不给她吃药的。
这反倒让她的身子骨比旁人要强健些。
孙耀祖听了却迟疑了片刻,一脸的关切:
“还是看一看用些药稳妥,虽然小谷的身子一向硬朗,可毕竟天还冷,免不了寒气入体,终是隐患。我之前就曾听说有人掉进水里郁结了寒气,没有及时送医最后不治的。”
周氏听了也没再反驳,脸上却现出一丝笑意来:
“你考虑得也对,那就请大夫瞧瞧,吃副药吧。”
说着拍拍余小谷的手,那眼神的意味很明显:
你相公还是这般疼爱你的。
余小谷看着周氏的神情,倒没什么欢喜的心思,抬头看了孙耀祖一眼。
就是这一眼,却让余小谷觉得背后一股凉气直冲头顶。
因为她在孙耀祖的脸上看到一个笑容,虽然转瞬即逝,她也看得出那分明是得逞后的奸笑!
一个经典片段突然在脑海中闪过,让余小谷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大郎,该吃药了!”
嗬,原来如此。
怪不得不过是从大街上走到家的工夫,这家伙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刚才在娘面前危言耸听分明就是在做铺垫!
这让她不由得回想起自己闭眼前。
疼得生可恋的她听见医生在门口问产房外的老公,孕妇难产,保大还是保小。
老公的那句“保小”干脆又利落,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
那时她忽然明白了,老公一直没有提出离婚,其实是在等一个机会:
丧偶!
那一刻她心如死灰。
其实如果让她自己选,她也会选择让孩子活下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至少她能带着笑容离开。
可老天就是要让她在最后的时刻领悟自己有多么愚蠢。
财团董事长想要联姻嫁女的事她早就知道,老公对她也越来越冷淡,婆婆人前人后从不避讳地嫌弃她是个黄脸婆,只会拖儿子后腿。
可她却执迷不悟地选择装聋作哑,只为保住自己的婚姻,甚至傻傻地期待着孩子的降生,幻想着有了孩子他们就能回到恋爱时的如胶似漆。
直到那时她才明白,为什么老公明明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已经欠佳,却还支持她顺产。
可笑她为了给老公生下更聪明的宝宝不惜拿自己的命去搏。
最终却成全了老公丧偶的心愿。
为了不分给她一半的财产而眼看她进入鬼门关,他的心里除了权衡利弊,早就已经没有半分情感。
现在看来,男人的那些心思,从古至今都没变过。
只是这个孙耀祖更狠,他不等机会,想自己创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