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翻过身的时候,却恰巧和位少女对上了眼,眼神交间,只是心有灵犀的打了个招呼,那少女便又闭上了双眼。
她跪坐着,半边身子靠着朽烂的墙,枕着她的腿的是一个昏睡了不知道多少天的人,身上被黑布覆着,他们昨日子夜时分突然闯进庙中,吓得我还以为是追兵到来。
我细细打量着那个少女,她身高应该和我差不多,也许要矮我半个头,身上的衣衫也不像寻常人家的,那姿色神态甚至在天临城都极为罕见,称之为风华绝代都不为过。
而那个昏睡的人看上去应该是个少年,身形比我瘦弱,但是却是高我一些,年岁应该和我差不多。
这两位的身份地位应该不在我之下,却只能在这破庙里待着。首先不可能是青阳城里有权势的人家,大概和我一样,是某地的名门望族。
或是家族夺权,或是家仇,又或是什么灾祸,论是什么,能有多远躲多远才是上策。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眼神充满试探,那少女又睁开了眼,视线交锋,我感觉到了少女眼中的暗色,那似乎也是试探之意。
“姑娘在这里逗留要逗留几日?那位公子看起来似乎是不太好,需要帮忙照顾吗?”我只得一时开口缓解这尴尬的局面。
那少女面色依旧冷冷的,又碍于我是好意,于是说:“躺着的是我同族的兄长,受了重伤,我平日会运气为兄长疗伤,不劳公子费心。”
“天临城有异象福泽三千里,三日不绝,为何姑娘不去试试看,或许有机缘也未可知。”我提议,因为有流言传来,这是即墨家的二小姐临世,是天神转生,这样的福泽异象,对于修行者也算一份小机缘。
“没用的,这是天灾遗祸留下的伤。”
少女垂眸,但是她眼中浓烈的杀意却没有逃过我的眼。而我心中大概也有了答案。
“姑娘是隐世之族的遗民吗?”我试探性的问道。
那姑娘点点头,随后开口,又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模样:“公子身着虽然普通,但是气质非凡,怎么对别人家的秘辛如此感兴趣?”
隐世之族,论哪一族出世,不引起腥风血雨,就算是实力稍弱的隐世之族也足以改变当世的局面,所谓隐世之族,正是天地诞生之初存在的族群。
在即墨家藏书阁中留存的秘辛中就有一段有关遗族的记载,我记得清清楚楚——飞虹界的遗族承载天地气运,本应全灭!
“我并非有意,只是流落至此,有幸与姑娘相遇,既然有缘自然乐意帮姑娘。”我假笑赔礼,这样礼数周到自然不会惹人反感。
“不必。”那少女冷冷的道。
“那便留个名字,也算相识一番吧。”看那少女态度越来越冷,我自知难以接近,这番只当结个缘,来日若是能相遇也能好说话些,“我名即墨明,日月天下明。”
“你就是即墨家的大公子?叛逃的那位?”
我脸上一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即墨家在外的子弟这么多,怎么偏偏就猜对了我的身份,难不成是我这断发太招摇了吗?
但是隐瞒似乎也不是很好的选择,于是我说:“是,姑娘神算。”
那少女面上似是有些不解。
我耐心解释:“我虽然身为大公子,但是平日里族人都不知晓我的身份,只当我是旁系的孩子,独得族长宠爱,所以陷害我偷习傀儡之术,我父亲信以为真就要废了我的天命,我百口莫辩只能叛逃了。”
我讲的半真半假,那少女面上冰冷少了几分,似是信了,遗憾的说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即墨公子的遭遇这么坎坷。”
说罢,她复又道:“我名时颜,兄长名时溟,虽然身份不足为道,但既然一同流落到此地,也算有缘。今日就结个缘,来日有幸相会再相谈吧。”
“姑娘找好去处了?”我问。
“我们在城中结交了友人,那位朋友对我兄长颇为敬佩,如今旧疾复发自然要带我兄长去休养一番。等天临城异象消散,我便可以带兄长去城内拜访那位友人了。”时颜说道,那眉间的忧色与她这个年纪却颇为不符。
这年纪本应该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子的,不过到底是世家大族出身……
我不再言语,叹了口气道:“那只等日后有缘再相聚了。”时颜微微颔首,俯首又去帮她兄长整理着仪容。
见她不再言语,我又思虑起来,隐世之族的遗民出现,未来必将是腥风血雨啊。
当日天色一暗,时颜便离开了,我开始感应他们的位置。
城中的望族只有柳家和沈家,其余都是外城进入这青阳城发展的,难免有些利益纠纷,且没有柳家沈家在城中这般地位斐然。
不多时,我便在柳家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我两道纸人的气息。
纸人并非灵与肉的结合,只是灵的载体,我以天地中的灵气为引,取两缕发丝附于纸人之上,这种术法极为简易,因为控制的纸人没有灵智。
如果能赋予纸人一些灵智就更好了,我这样想着。
傀儡之道,其实一开始并非禁术,就像父亲讲的那样,万物都有存在之理,只是傀儡师大成者,所用炼制材料越发离奇,以活人炼制傀儡之术数不胜数,才被列为禁术,毕竟没有一个傀儡师能拒绝活人炼傀的诱惑。
要是有那样的傀儡我就可以从柳家获取更多的情报了,但是这很明显不是不是我能做的事情。
这种其实应该用占卜之术,但是我也只是略知皮毛,顶多是算个凶吉。若是我能学成,自能预知未来之祸,能算出城内事情更是小菜一碟。
我叹口气,也许是因为这样父亲才要废了我,以我之本事,留下来只会后患穷,我不恨他,但是也不后悔。
目前是先利用那两位遗族,直觉告诉我他们身上有大机缘,而且有什么牵引着我去靠近他们,自从我离开天临城之后,命运对我的指引越发明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