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志在家待了几天,便觉得心里聊的发闷发慌。大概上帝真的会给闲着的手找事干,更何况林雨志是个勤快的人,多少年的历练铸就了他坚韧的格性,在他眼里容不得半点怠惰。他明白受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力,纵使他内心充满着埋怨,也只能选择挺起胸膛,咬紧牙关坚强的向前走,向前冲。突然的安逸倒使他觉得莫名的不自在,迟来的幸福炮弹没有打到他。
林雨志小的时候特别羡慕村里的李大哥能轻轻松松的挑起水担,赶着老黄牛纯熟的犁地,摆脱在别人眼里永远是个小屁孩的定位,时刻盼望自己赶快长大,做一个自己心目中的大男人、母亲眼中的小男人,能为母亲分担一点重负。这是日久渴盼的。
六月的麦子距成熟还需要一段时间,待在家中实在闲得慌。那天雨志遇见舅舅,得知舅舅第二天就要到外面打工去了。于是,雨志把想跟舅舅打工的想法告诉了母亲黄颖。
毕竟雨志不曾出过远门,并且他自小体弱多病,身体不怎么结实,母亲犹豫再三,迟迟不肯答应。雨志苦苦央求着母亲,母亲依然一句话也不说,沉默了许久。从母亲的脸庞上凸现出一丝忐忑不安,从母亲的眼神里流露出一股慈母的疼惜。
黄颖和其他母亲一样心疼自己的孩子,但她也是开明的,她想着让孩子到外面历练历练,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在雨志的软磨硬泡下及母亲的明达下,同意了雨志的想法。黄颖的娘家也在同一个庄子里,于是她就跑到娘家,向弟弟黄景打听了一下外面的情况,顺便给给弟弟说了一下把雨志照应一下。
一切安排、收拾妥当,就只等待明天的远行了。
翌日的太阳依旧从地平线升起来了,这将是一个全新的一天。早上八点,雨志和舅舅出发了。客车在油柏马路上疾驰着,只见路旁的松柏在不停的后退着,村庄在一点一点的消失于路的尽头。雨志终于加入了“打工一族”,在雨志眼中打工应该是件很美妙、很有成就感的事。
毛主席都说了,劳动最光荣嘛。
远行的心情是愉悦的、飞翔的。
雨志问舅舅黄景:“舅,现实中的工头是不是和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凶狠、那么粗暴?”
舅舅奈的说道:“现实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你说的那只是一种社会现象而已,并不是每处都存在。做什么事都不容易,当然,打工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你得学会忍耐、学会放下尊严、学会不在乎别人的轻蔑轻视。我每次出门心里像针刺的一样疼痛,这种生活我已经受够了,为了家庭和孩子,却又没别的选择。”
听完舅舅的话,雨志若有所思,上帝是以怎样的手段和方式来安排自己的未来的呢?是不是会重蹈父辈们的覆辙呢?是不是非要直面凶神恶煞的工头呢?是不是非要生活在别人编织的牢笼内呢?现实社会不是很民主很自由吗?
客车在公路上颠簸了足足四个多小时,雨志和舅舅终于到达达目的地。这是一个距离省城很远的小乡村,一个夹在两山之间的小山村。正在投建的高速公路恰好横穿该村,所以,该工程项目部就设在这里,所有的工程队也驻扎在这儿。
林雨志和舅舅把所有的手续办妥后,由于奔波了一大阵子,很是疲惫,就倒头睡了。
傍晚时分,吃完饭,工头给雨志分配了任务,让他为俩老师傅搭下手,打造水泥预制块。与水泥石子打交道,肯定不是省力的活,林雨志心里这样嘀咕着。
暮色愈来愈浓了,整个山村被炽热而压抑的气流包裹着,只听得见不远处传来挖掘机的“隆,隆,隆”声,还有河沟深处飘荡着的蜻蛙幽幽的“呱,呱,呱”叫唤声。
夜就这样流淌着,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