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圣明,臣定然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罗泽南眯起了眼睛,道:“孟蓉,伪清乃夷狄伪朝,不列华夏正统,自建虏起即为伪帝逆贼,虏酋努尔哈赤原本为明之臣子,其祖、父为建州左卫指挥,本人也是大明龙虎将军。是以建州虏变,实为叛逆之行径,乃伪朝之属,需要对其正本清源。”
见刘蓉听得认真,左宗棠也开口道:“孟蓉,除了正本清源以外,还需要重新勘定明臣逆贼,昔日伪清乾隆着人修撰《钦定国史贰臣传》,而如今咱们也应该修撰一个《钦定华夏汉奸名录》和一个《钦定华夏英杰名录》,将数干年来华夏的所有汉奸和英杰分别书写于史书之上,供万民褒贬。”
这其实是赵源的主意,他自从知道了乾隆搞出来的《钦定国史贰臣传》,便已经起了这般想法——他以三民主义为宪法根基,就需要在民族上面着力更多,那么就得从民族崛起的角度来做到正本清源,像汉奸需要惩处,而英雄则需要得到褒扬。
赵源继续道:“孟蓉可以先在武昌组建文史馆,任为文史馆首任研究员,以后还会有很多人会加入进来,配合孟蓉先把《钦定华夏汉奸名录》和《钦定华夏英杰名录》修出来,到时候在大公报上面进行连载,也让天下人辨明忠奸。”
“等到将来《新明史》和《伪清录》修出来以后,必须将内容列入到科举考试当中去,尤其将来进行的三年义务教育中,需要将这些内容放进去。等到了那个时候,天下人就会明白,新朝的天命立于何处。”
赵源神情肃穆,“宪法未立,天下未安,孤便一日不即皇帝位。”
.......
学海堂。
自从赵源曾经登上越秀山与众人探讨新文化运动之后,陈澧、吴又侠等人从朴学中挖掘新的内容和方向,经常与前来的各地士子开展大辩论,也使得越秀山逐渐成为了两广的新学学术中心。
就在赵源还在武昌同众人制定宪法之际,贺长龄却并没有像刘蓉说得那么淡然,他和湘湖理学大家常大淳一同赶到了广东,二人都是一大把年纪,登上越秀山时多少有些体力不支,只能任由家人扶着缓缓上山。
常大淳来历非常寻常,他本是衡永郴桂道衡州府衡阳县人,道光三年进士,出身相当不错,一上来就选庶吉士,授编修,迁御史,后来出为福建督粮道,署按察使,官符如火,一路升任湖北布政使。
后来太平军打到了湖北以后,常大淳不愿意太平军效力,也不愿意一死了之,便躲回了湖南乡下,直到贺长龄请他一同赶往广州越秀山,维护道统,这才让他得以动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常大淳这一次赶来广州,也是希望能够给广东士林一个教训,让陈澧、吴又侠这些人不要另寻歧路——他明面上不敢对赵源发表意见,但是却认为两广的读书人已经被赵源所言给蛊惑了。
等到二人上了越秀山之后,却发觉四处无人,后来询问了一二过路的学子后,这才知道原来所有人都去了学海堂,正在听陈澧先生讲课。
常大淳顿时有些兴奋,摩拳擦掌一番,道:“庵老,咱们这就去看看陈兰甫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贺长龄想了想,也点了点头,道:“那就去看看吧。”
他打定了主意,自己老胳膊老腿前来踢场子,搞不好就惹得陈澧的门人围攻,不如就让常大淳先上,到时候他再看情况是否出面。
二人一路赶到了学海堂门前广场前,只见此地空地处已经摆满了椅子,许多学子们正坐在椅子上,听着台上陈澧侃侃而谈。
“汉之省赋,非通行长久之道,必欲合于古法。九州之田,不授于上而赋以什一,则是以上上为则也。以上上为则,而民焉有不困者乎?汉之武帝,度支不足,至于卖爵、贷假、榷酤、算缗、盐铁之事无所不举,乃终不敢有加于田赋者,彼东郭咸阳、孔仅、桑弘羊,计虑犹未熟与?然则什而税一,名为古法,其不合于古法甚矣。而兵兴之世,又不能守其什一者,其赋之于民,不任田而任用,以一时之用制天下之赋,后王因之。后王既衰,又以其时之用制天下之赋,而后王又因之。”
陈澧环视众人,缓缓开口道:“钱银兴,人世旺,此乃天理人道。当今天下之衰,实乃银钱之道已衰。清廷无怜恤之心,欲壑难填,以钱以银为税,所税非所出。当行工商之道,而非拘泥于田赋一途。百姓之仁义,更体现于田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