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人比厉秉舟更适合当她丈夫了。
孔季宁对此也认同,结婚不是谈恋爱,是缔结契约,是一种财产共有、风险共担的行为。
两家做了二十六年邻居,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不存在算计谁贴补谁,结亲后两家人活动,还多得一些人来卖人情,从利益的角度说也是共赢。
孔季宁把这些结果都想了个遍,就是没想过爱情这回事儿,她因着特殊原因,最怕别人说爱,心早就上了重重多把锁,一直没打开。
厉秉舟是一阵烟,可以穿过锁孔来去自如,说白了,她早把他当家人,结婚不过是给他一个丈夫的名头,没让两人的关系发生任何实质变化。
孔季宁如是想着,一边用手指去拨脸颊边的头发。
偏着头,瞧厉秉舟在一旁对礼单,和自己结婚这事,是生意是交情抑或是别的什么,她摁下冒泡泡似的疑问,直觉不想明白那答案。
两棵枣树丁字式立着,枣花已经谢了,结的果子又小又涩,不能吃。
那是七年前她送厉秉舟的生日礼物,因他喜欢吃青枣,孔季宁弄来这两株树苗,功课做不全,买了不能结果的,让厉秉舟吃上自家新鲜青枣的想法落了空,但这两棵树却一直留着。
孔季宁说:“这两棵树和你家院子不搭。”
这宽畅大院子里原就有棵西府海棠,上百年的树龄,到花期时满院子雪白,和红色的抄手游廊互相衬着,一红一白很是赏心悦目。
厉秉舟就着她视线一望,说:“是谁兴冲冲地要种。”
孔季宁说:“那你让人弄走呀,反正结的果子也不能吃。”
厉秉舟只是说:“看惯了。”
既已打定今晚要上她家去提亲,孔季宁才绕着一地的红箱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厉秉舟,有你这么个老公,真是省事省心思。”
厉秉舟噎着一般,如同吞下一块热黏糕,一口气顺不上来沉不下去,撇过头说:“证还没领,你瞎叫什么。”
孔季宁以为他尴尬,凑到他跟前,“不是吧,不就是叫一声老公你还难为情上了?”
厉秉舟提小鸡似的将她双肩一捏,将人悬空提到一旁。
“别在大红布子上留脚印。”
孔季宁被放下来时,小腿不受控制地一晃,脚趾踢到树干上,钝痛从脚趾头往上导,十分疼,哎哟哎哟地叫唤。
厉秉舟低头一看,她穿的是一字带凉鞋,白玉珠一排脚趾头露着,纯白色的美甲样式,右脚大脚趾一侧是青的。
“什么时候摔的?”
“昨晚上楼梯踩空了。”
厉秉舟把她往客厅推,“快当妈了还那么毛毛躁躁。”
说着在医药柜里翻出一瓶消肿药水,“我让吴妈出去了,你自己沾点涂上去,很快就能消肿。”
孔季宁在沙发椅上坐下,扭开塑料瓶盖,结果棉签沾了点,偏着头小心翼翼地将药水抹在青紫的地方。
“有你当老婆,真是不省事不省心思。”
厉秉舟把盖子拧回去,扔出这么一句。
孔季宁从他嘴里听得“老婆”两字,心里波澜,将棉签瞄准垃圾桶一扔,没扔进去,扔到厉秉舟脚边。
她扬着脸笑说:“那没办法,只能辛苦你了,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