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舟觉得，从他来到这个宴会开始，就有个男人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打转。他早已习惯了别人看他的眼神，但是，这个男人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叮”地一声，陆则舟把高脚杯放回了大理石的桌面上。黑色的大理石桌子，上面放着各色各样的水晶杯，细颈的，敞口的，灿然生光。他一转身，就看清楚了那个一直在盯着他看的男人。
这是个高大英俊的金发男人，眼睛蓝得像是西伯利亚冰原的海水。陆则舟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男人肯定是俄罗斯人。一身白色的、剪裁可挑剔的晚礼服，只是袖扣上鲜艳如血的红宝石，略微有点招摇的嫌疑。
陆则舟几乎是立即地皱了一下眉，抬了抬下巴，带点厌恶地扭过了头。
可是那个男人却很不知好歹地朝他走了过来。
“能请你喝一杯吗？”
陆则舟扬了一下睫毛。他的睫毛又长又密，乌黑浓艳，蝴蝶翅膀似的。“对不起，我现在不想再喝了。”
金发男人凝视着他。“你真漂亮。”
陆则舟低声地嘀咕了一句。“漂亮也没人稀罕。”这时，他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唐灵飞，唐灵飞一身黑色礼服，十分干净清爽。
唐灵飞正好也朝他这边望了过来。四目相接的时候，唐灵飞朝他使了个眼色。陆则舟轻轻地哼了一声，随手端了一杯酒，朝唐灵飞的方向走了过去。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金发男人在他身后叫他，陆则舟理也不理，径直走到了唐灵飞身边。唐灵飞若有所思地朝那个金发男人瞟了一眼，说：“怎么，那个人在勾搭你？”
“我最讨厌俄罗斯人。”陆则舟撇着嘴说，“别管那个白痴了，你找我有事吗？”
唐灵飞淡淡一笑。幽暗的灯光下，他的肌肤像是天然的会发光一样。从陆则舟的角度，只能看清楚他嘴唇和下颔的曲线，优雅而诱惑。
“有一点小事，想跟你谈谈。”
“那你直接去找你的阿琛啊，他巴不得你去找他呢。”陆则舟的嘴撇得更厉害了，“不过，这次如果你们还要谈什么交易的话，我是不能不管了。他每次跟你做交易，都会大大损失一笔，陆家可真经不起这样折腾的。”
唐灵飞唇角的笑意加深了，眼睛也眯缝成了弯弯的形状。“你言重了，小陆，我损失的可比你陆家多得多。我都还没抱怨，你抱怨什么呢？”
陆则舟冷笑了一声。“你有什么好损失的？我想来想去，利益最后都是你得了。”
“利益？”唐灵飞反问，“那我的损失呢？”
陆则舟瞪了他一眼。“你的损失？你那算什么损失？你那一个爽的啊，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叫得一整屋子都听得到，你那是‘损失’？我哥哥应该找你收服务费才对吧！”
“说得你哥像牛郎似的，要不我现在开支票，你带回去给他？”唐灵飞反唇相讥，“一次多少钱，开价啊。”
“啧啧啧，你现在怎么不脸红了？”陆则舟冷笑，“在我哥面前装得呀，那一个清纯啊，那一个我见犹怜啊，在我面前，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爬自己哥哥的床呀？”唐灵飞也冷笑，“人家还不稀罕呢。”
“你……！”陆则舟脸都涨红了，唐灵飞却朝他身后扬了扬下巴。“看吧，又追过来了，你赶快去打发了吧！我还有正经事，跟你说呢。”
陆则舟回过头，那个俄罗斯金发男人果然又跟过来了，还带着一脸的笑。“中国娃娃，你为什么不理我？我很让你讨厌么？”
陆则舟一句“滚开”还没出口，就改了主意，脸上也变成了甜甜的笑，笑得又纯真又可爱。金发男人看他变脸如翻书，有点愕然地说了句：“你的表情变得可真快。”
陆则舟继续甜甜地笑。“你不觉得我很可爱吗？”
“当然。”金发男人赶紧附和，“实在是太可爱了，像最娇艳的玫瑰花。”
陆则舟被这一句“恭维”恶心得差点吐出来了，脸上好不容易才把那“甜甜的笑容”继续保持下来。“你是不是想跟我睡啊？”
金发男人明显地楞了一下，大概也没想到陆则舟这么“直接”。陆则舟朝他瞟了一眼，嗲着声音说：“怎么，不是吗？唉，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那我走啦。”
他作势要走，金发男人连忙说：“不，当然不是。我只是怀疑，我真的有这个荣幸吗？”
陆则舟这次是真的想吐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在旁边偷笑的唐灵飞，甜甜地说：“有，当然有。不过……”
金发男人问道：“不过什么？”
“如果你肯把这幢楼里最漂亮的那个套房包下来的话，我就跟你去。”陆则舟笑盈盈地说，眼睛也晶晶发亮。他多喝了几杯酒，两颊也红红的，娇艳得真像朵花。那金发男人盯着他连目光都移不开，完全没有任何犹豫，说了一句：“等着我，可爱的中国娃娃。”
唐灵飞看着那金发男人离开，笑着说了句：“你这不是有意整人么，你明知道那个套房长年都是有人包下的。你给多少钱，人家都不肯的，你这不是让别人找钉子碰去？”
“哼，谁叫他一直盯着我看，还敢打我主意。”陆则舟不屑地说，“好啦，人打发了，有事就说。要不是跟你谈事儿，我还想多逗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