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梅沙回来以后,就算是冒着晚上可能会做噩梦、会失眠的风险,练和豫也要坚持给主卧上锁。
裴衷彻底失去了进入主卧的权利,被一家之主发配去了遥远的次卧,哪怕他抱着被子和枕头在主卧门口挠门,铁面练总仍不为所动。
今天是练和豫二十七岁的生日,他提前约了家人来鹏城湾一号庆祝。
戴罪之裴衷好不容易获得了将功补过的机会,他当即接下了包揽生日宴所有的菜品出餐的任务。
练和豫表面勉为其难、实则兴高采烈地当起了甩手掌柜。
参加工作之前,练和豫基本是在老屋过生日,而且每次都由父母亲自掌勺。
可练和豫真的不想再吃墨鱼炖猪肚了。
饱受其苦的练和豫在实现财务自由后,第一时间集齐了鹏城大部分高级中餐厅的VIP,每逢节假日、家人生日先在餐厅订一桌,主打扼杀所有墨鱼炖猪肚上桌的机会。
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练和豫的第一套不动产,他搬过来也有大半年了,但父母还真没来过。
当初在买房子的时候,练和豫便给父母、妹妹预留了房间,但家人们还是以希望给自己留出个人空间、且在老屋住惯了的老借口婉拒了,气得练和豫没再邀请他们来过。
就连上次练海云过来,也是破天荒头一回。
或许今天是个破冰的好机会。
练和豫提前和花店约了生日宴的装饰服务,原本简洁通透的餐厅,被配色和谐的气球立柱、桌花和彩灯装饰得繁复热闹,家里总算是有了过生日的气氛。
他从酒架底下的橱柜里找出几支收藏用的水晶杯和全新的餐具,趿拉着拖鞋送进了厨房里的洗碗机。
完成手头上最后的活计,练和豫可真算得上是所事事了。
闲着也是闲着,练和豫从冰箱里捞了支气泡水,边喝边悠然自得地靠在门上,观察着忙得热火朝天的裴大厨。
分房睡对裴衷的打击确实很大。
为了重获主卧的入场资格券,天还没亮,裴衷便着急忙慌地开着车出去采购了一大批食材,回来后就扎根在了厨房里,再没出来过。
这边铁锅底下被灶眼吐出的长长火舌舔舐着,裴衷抄起锅铲哐哐抡出火星子;那边的焯水锅往外冒泡,裴大厨游刃有余地点水飞沫。
真不怪练和豫每次手贱撩拨,裴衷做饭的样子真的贼他妈性感。
避风塘帝王蟹、黑金鲍花螺鸡煲、清蒸东星斑、芥末罗氏虾、酱烤肋排、椒丝虾酱空心菜、蟹黄花胶鸡汤……
练和豫简直难以想象——半年前,这间厨房里出品过的最具技术含量的菜品,是一盘加了水煮蛋和煎芦笋的奶油通心粉。
趁着裴衷摆盘的功夫,练和豫偷偷捻了几只虾吃,但还没等弹牙辛香的虾肉下肚,门铃就响了。
他在厨房水池里快速洗了洗,将湿手在裴衷的棉质围裙上蹭干,匆匆走向玄关。
嘭!
刚打开门,练和豫便被亮片纸卷糊了个满头满脸。
练海云乐滋滋地放下手里的礼炮,大大咧咧地上前给了练和豫一个拥抱,“哥!二十七岁生日快乐!”
“我谢谢你。”顶着一头狼藉的练和豫把妹妹拎进来,招呼跟在后头的父母进门。
周老师和练海云显然对餐厅的精心布置颇为满意,除了还在厨房里忙活的裴衷,处于家庭地位金字塔底部的练家男人们双双沦为拍照工具。
等到裴衷摘了围裙端着头汤进餐厅时,老练和小练这两位临时摄影师总算是松了口气。
裴衷的手艺好,就连练和豫这种吃过不少米其林、黑珍珠餐厅的挑剔食客,都对裴衷做的饭挑不出,更不用说父母和妹妹了。
尤其是周老师,上次见面还是小裴、小裴的叫;吃过这顿饭后,周老师便多了一个“比我那闷葫芦儿子长得帅还特能干的乖崽”。
尽管生日宴丰盛得鲜掉舌头,但练和豫还是克制着自己只吃了个七分饱。
因为每年的生日都会有最后一道程序。
乳糖不耐的人是吃不了奶油的,所以每年练和豫过生日时,周老师和练海云都会变着法子给他做素蛋糕。
香蕉的、椰浆的、芋泥的、山药的、豆乳的……年年都有新花样。
最离谱的是去年做的南瓜蛋糕,因为没放泡打粉,烤出来的蛋糕胚子硬得连生日蜡烛都插不进。
最后练和豫是用手捏着蜡烛许的愿,为此还被烤得往下滴的蜡油烫得嗷嗷乱叫。
今年做的是柿子蛋糕,一打开保温袋,醇厚甜香的柿子香味便溢了出来。
眼下正值柿子成熟的季节,温水脱涩去皮后的柿肉色泽似火、果味清甜,作为蛋糕夹心和覆面装饰恰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