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不上啥原因,就是不想结,甚至不想和小悦见面,想到你说的打证、要房子、装修、采买、婚纱照、办酒席我都想遁入空门,只是那样对人家姑娘太不负责,否则我早逃了。”
章立言接着说到:“石小悦家倒是催着我们结,可我连父母见面都还没打算安排,我想就这样混一天是一天,但知道不是长久之计,真的是一想到就想撞墙。”
李子川叹了口气:“先要房子吧,走一步是一步,说句难听的,就算不跟小悦好,跟别人结你还不是也得要房子吗,趁着你刚当官,赶紧打报告要房子。”
“我都不想结,要房子干嘛,小悦也说过这事,我嘴上应着就没办,她催几次了。”
李子川道:“你要是觉得你能脱俗、免俗你就甭要,有种你就分手,单身汉油炒饭一辈子,没吃饭处我管你一辈子,只要你好意思来。”
章立言低着头不再吭气。
李子川在坡脚,小学同学开的发廊剪头,用他的话说:是理发室理发。就俩座肯定不能叫发廊,就一个小男生既是理发师也是洗头妹肯定也不能叫发廊,所以李子川对小罗说:“你还是叫罗记理发室得了,别叫啥发廊。”
小罗拨正他的头,揪起一撮用食指和中指夹住,像割韭菜一样剪去指缝间的那一小嘬,笑着对他说:“好好看电视,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包你出门油光水滑就是。”
李子川这才透过镜子注意到小罗小小的黑白电视正在播香港回归的现场,便不再调笑,两人都不再说话,边理发边瞅着电视,路边车来车往,小罗开大了声音。
崔健有首歌,叫《红旗下的蛋,李子川一直非常认同自己就是个蛋,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后来老崔又出了首《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他就不再听老崔了,因为他觉得红旗下的蛋怎么可以撒野呢?不可理喻、不可接受。
晚上两口子在看吴薇借来的碟《甜蜜蜜,吴薇靠着李子川抱着他的臂膀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李子川看到男女主角在街边同时看到邓丽君去世的桥段时想到了下午理发和小罗一起也是在路边看香港回归的场面,说不上有何共同共通却又总觉得有些相似,是夕阳还是落霞?是时代斗转星移还是时光白驹过隙?莫名的,李子川在心里想到这些,继而莫名的想到了刘乃文,想到了柳芳菲。
柳芳菲很好,至少没来电话没来传呼没来信。
刘乃文不好,只有一个死讯:吸毒过量。
李子川回家时李爸告诉他,子弟学校的体育老师就是长的像费翔那个1米8几会弹吉他会打篮球的那个死于吸毒,李子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刘乃文那种纸片人脚指头看都知道是吸毒人员,可阎老师那种偶像级的人怎么可能呢?可那又是可辩驳的事实。
李子川正告章立言,万不可接生人递的烟。
柳芳菲打传呼让李子川下班在家等她。李子川追问,柳芳菲都没回过话。直到天擦黑时,柳芳菲带着一个瘦高个进得家来。
柳芳菲本来就是鹤立鸡群的细高个,也不穿有跟的鞋,历来披肩长发,这一来身边的瘦高个就被她比了下去,其实男的并不矮,只是但凡超过一米七的女人都能把同等身高的男人比下去一大截,李子川目测了下这男的和自己一边高,就下放心了。
李子川和柳芳菲是初中同学,柳芳菲家是农机厂旁边村里的孩子,村里和厂里有协议,村里的孩子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可以来厂里读,也可以去其他厂矿的子弟学校,柳芳菲、何龙、张建琼三个同村的孩子选择了农机厂子弟学校,后来子弟学校高中青黄不接,在李子川这届初中毕业就告寿终正寝了,李子川花钱读了自费中专,柳芳菲考取了省技校,何龙、张建琼也读了职高和技校,再后来,各自都进了工厂。
柳芳菲和李子川初中时来往不多,关系紧密得益于中专技校期间的相互流窜,说是流窜其实就是变着法的改善伙食,穷学生相互取暖罢了,这个传统一直保持到现在,柳芳菲经常邀请李子川他们,李子川偶尔回请一次,李子川只知道在技校追柳芳菲的挺多,今这男的从未见过。
“我要结婚了,他叫牛剑昆,”柳芳菲跟李子川家两口子介绍身旁的瘦高个,瘦高个礼貌的和李子川握了握手。
“这是我初中同学李三,啊,不,是李子川,”柳芳菲害羞的朝李子川道歉。
“没事,老牛,就叫我李三,”李子川哈哈笑着恭喜柳芳菲道:“我一定来,我负责叫章立言和祝坤,”说着拍着手里的三份红色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