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直以来信任着的人,突然在最悲哀的时候背叛,反手捅了他一刀。
这一刀。
是早有预谋要捅的,还是迫不得已捅下去的?
安宥宁愿荒唐地相信是后面那种可能性,但是可能吗?那张照片里,明摆着主动亲吻陈词的是花黛,而她看上去甚至还有点紧张。
所以……
“你亲别人的时候,也能露出那么清纯的紧张表情。招惹了自己的哥哥,现在又是小叔。你呢,有没有跟他做过?花黛,你还要不要脸了?”
到底还是她低估了。
安宥的话语,比她的恶语好像更能伤人。
不愧是曾经的兄妹啊。
就连在这种事情上都能那么默契,用着最歹毒的方式,去伤害自己最亲近的,最关心的人。
这一刻的花黛本该是心头酸楚泛滥的。
可是。
她却意外的平静,意外的……没有其他任何情绪波动。
可辩驳。
因为是事实,就算事情的真相被安宥曲解了,但是她对陈词说过喜欢,告白过是事实。
花黛忽然很想知道。
她和安宥还能做到哪种地步,非要把彼此都伤害到体完肤,才能到最后因为闹得不可开交而收场吗?
“哥哥,够了吗……”
花黛微微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
而当她再次喊出这声称呼的时候。
安宥的愤怒就像是在顷刻间消失得影踪,也在这一瞬间失声了。
言的,却令人窒息的沉默。
好像总是要这样互相伤害,才能证明自己在意对方。好像总是这样非得要两个人都遍体鳞伤,结果最后谁都不愿意低头。
“我们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花黛问。
“既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在同一个户口本。自然而然地就丧失了养兄妹的关系,我还要继续叫你哥哥吗?明明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没有关系了。”
她用平静的话语揭开了现在的事实。
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吵大闹,只是很平淡的、冷静到堪称恐怖的陈述。
“我不知道哥哥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明明先把我推开的是你,现在感到不满的还是你。你到底想怎样?我现在做什么也不关你的事了吧,你现在凭什么管我?”
“……”
安宥没有回答,只是一瞬不瞬地沉默地看着花黛。
可是女孩不想和他对视。
花黛只是淡淡地开了视线,就像曾经他数次做的那样:“我不知道你这算什么,等我未来有工作,我会回报你的养育之恩。我已经……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瓜葛了。”
其实也不算多伤人。
连恶毒的用语都没有,可偏偏越是平静就越是证明花黛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将这一段感情彻底放下来了。
她怎么能这样?
她怎么能那么残忍?怎么能在把他的心弦触动之后,说不要就不要了。
安宥几乎法控制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什么理智、什么道德、还有那些所谓的条条框框伦理束缚——他多想就此放弃啊。
这一瞬间涌上来的情绪比以往还要强烈。
安宥只觉得气血翻涌,脑海中仿佛有着低平的悲鸣,它几乎是法控制自己的举动。在花黛刚刚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女孩的手腕就被他用力握住,凶狠地拽了过来。
你说,你的初吻给了我。
你说,你少女时的爱恋是我。
你说,你喜欢我——你明明喜欢我,却转身投入其他人的怀抱里。你的吻呢,你吻着他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
这些想法蹂躏着安宥的思绪。
在花黛感到愕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的阴影在这个时候突然覆盖下来。紧接着,花黛的瞳孔微微收缩,感受到自己的唇瓣上传来撕裂似的刺痛。
——被咬了!
这一瞬间的疼痛让女孩几乎要忍不住惊呼出声,可是已然失去平时节制的安宥哪里会失这种机会,就像是失控的野兽般想要把花黛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他用力抱紧了她。
想惩罚一样的吻,辗转在她被咬破皮的柔软唇瓣上,混杂着淡淡的腥甜的血的味道,随同安宥的闯入,彻底把花黛的思绪搅乱。
……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
明明早就决定要放下这个人,要放下哥哥,也不喜欢他了,不想要再纠缠不清了。
明明都已经想好,要这样逃避,再也不见他了。
可是他怎么能这样——
瞬间在花黛心里泛滥的酸涩情绪涌动着,化作炽热滚烫的泪珠,就像是断了线一样从她的脸颊上一颗颗滚落。
呼吸有点不顺畅了。
能感觉到哥哥的体温,胸口也好痛——被哥哥抱得太紧了,好像肋骨都要被压碎了一样。
但是呼吸的频率同步了。
眼前朦胧的视线混杂着包间里的光晕,花黛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想推却推不开。缺氧似的吻,让这颗心变得好痛。胸脯都微微起伏着,竭尽所能去掠夺氧气。
不知不觉间。
连唇瓣上的疼痛都察觉不到了。
吻了多久?花黛没有概念,她只知道自己的脑袋因为缺氧而变得一片空白,凝滞的思维让她什么都没办法去思考了。
“……你这个小骗子。”
安宥拥紧了花黛,沙哑的嗓音如同恋人附在耳边的暧昧轻语。可是他话语里的恨,却又是那么明显。
或许只有安宥自己才知道。
深埋在恨之下的,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克制隐忍的爱意。
我们的爱是一场隐秘而盛大的心动。
可我们从不能将爱语宣之于口,我们的身份不能,我们的道德不准。所以在绝望的境地里挣扎,好不容易安宥把这些枷锁都摘除了。
可是我亲爱的你——
为什么不再爱我了。
安宥想,自己应该是要恨花黛的。恨她一所知他的隐忍和感情,恨她没能多等自己一会儿,就转身投入陈词的怀抱里。恨她,放弃的实在是太轻易。
到最后。
连给他解释挽回的机会都没有,非要彼此两败俱伤,一发不可收拾到再也法挽回。
好,如果这是她的期愿。
如果——这就是花黛想要看见的结果,那他也如她所愿好了。
只不过,安宥的成全不会那么轻易。
在察觉到脚步声临近的时候,隐约间好像还有熟悉的声音。
安宥似乎是想清楚了什么,环在花黛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他俯首低下头去,将自己埋首在花黛的脖颈间。
紧接着,花黛就感受到了安宥唇齿的温度。
她微皱起眉隐忍着隐秘的舒适感,指尖却紧攥得苍白,费力地想要把安宥推开。
只是安宥没给她这个机会。
哥哥的低语如同恶魔的蛊惑,他说:“欺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小黛。你要怎么带着这些痕迹,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