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反应,沈晚凝慌了神,拿出手机想要拨打120。
“我没事。”梁亭羽缓慢地睁开眼睛,伸手抓住纤细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
沈晚凝扔下手机,伸手抱住了他,“吓死我了你。”
“不是说分手了吗?怎么还过来,是来揍我的吗?”梁亭羽回过了神,笑了笑,挣脱开她的怀抱,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为什么……要分手?”沈晚凝愣了,坐在地板上,呆呆看向他。
梁亭羽给倒了杯水递给她,低下头,头发打了下来的阴影遮住此刻的神情,他嗤笑一声,“还能为什么,不喜欢了,不爱了。”
沈晚凝皱眉,看着他的模样,就抓着他伸过来的手,把了个脉。
梁亭羽轻笑,将水放在了桌子上,由着她捉住手腕,目光落到地上散落的东西上,“看出什么了吗?沈大夫。”
“你的脉搏跳动的很慢,不行你还是得去医院看看。”沈晚凝作势就要把他往外拉。
梁亭羽定在原地不动,反握住那张洁白如玉的手,叹了口气,“不用去了,我告诉你,我的脑子里有颗瘤。”
沈晚凝动作一滞,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良性还是恶性?”
“良性。”
沈晚凝松了一口气,“那就去治啊。”
“那颗瘤压迫着我的神经,我会失明。”
梁亭羽垂下眸,没再说下去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对于一个风华正茂的摄影师来说,失明意味着什么。
“手术风险很大,我不想耽误你”,梁亭羽摩挲着她的手,又轻轻放开,“失明之后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工作,我可能会没有经济来源。”
沈晚凝的杏眼里蓄满了泪水,摇了摇头,“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概率都要去试,我有钱。”
梁亭羽自嘲地笑了笑,摆了摆手,向后退了几步,小腿抵在了桌子前,桌子上的水被震地摇晃了几下,溢出了点水渍。
“你还年轻,你也不想下半辈子都要去照顾一个盲人。”
沈晚凝拉着他的手,伸手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珠,通红的双眼一刻不眨地盯着他,“六年了,早耽误了,再耽误也没关系。”
梁亭羽眼神逐渐分散开来,他叹了口气,用着柔和到不能再柔和的语气说道,“好。”
风和日丽的天气,两个人遥遥对望,他们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似乎世间只剩下了彼此。
“江佑白,你要报什么?”
吃过晚饭,两个人悠哉悠哉地在校园里散步,晚风吹在脸上,异常的凉爽。
“跳高。”江佑白回答道。
“跳高?我还以为你会去径赛。”
“径赛只剩下了三千米,我耐力不行。”
“哦,那我到时候给你加油!”
江佑白轻笑了一声,“也可能是看我出丑。”
宛眠停下脚步,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不怀好意地哼哼笑着,“那我给你拍下来,然后循环播放给你看!”
江佑白:“……”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宛眠的脸,叹气道,“不允许。”
宛眠轻哼了一声,抬手抓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十指相扣。
江佑白看着她的动作,唇边的笑容渐盛,连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手上的力度突然一松,江佑白一怔。
“我到了,先走了,期待你的比赛。”宛眠挥了挥手。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铺满大地,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江佑白眼尾带了点笑意,点了点头,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走远。
“宛眠!”
一阵清新的栀子香从鼻尖擦过,江佑白一怔,注视着走过去的背影。
他划开了余晖,将光影撕裂成了两半,宛眠就站在他正对面,夕阳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
“傅云景?”宛眠疑惑地说道,“你叫我干嘛?”
傅云景额头上有一层薄汗,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老照片,递给宛眠,“祁家那个长子,小时候的照片。”
照片是灰白的复印件,有些模糊不清了,但能看得出是一个小男孩端坐在母亲的怀里,朝着镜头欢快地露出两颗新长的牙齿。
宛眠接过粗粗看了一眼,勉强笑了笑,“这么小?你太荒谬了,祁家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你把照片给我我就能找到了吗?”
傅云景扯出一个微笑,“你可以。”
宛眠没话说了,抬眸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淡淡开口,“傅云景,你什么时候这么骚了,还喷栀子香。”
傅云景低头看了一眼衣襟,几乎是没什么犹豫般开口,“男人嘛。”
宛眠被噎了一下,一时之间接不上话,语地退后两步。
“满嘴跑火车,走了。”宛眠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什么照片?”江佑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傅云景旁边,突然开口,给他吓了一跳。
“祁家的长子,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就对了。”傅云景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走了。
江佑白莫名其妙,他抬头,下意识地望向宛眠的宿舍,灯光亮起,阳台窗户被打开,宛眠的身影乍现,她探出身子,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过了一会,江佑白手机一亮。
对方弹出来了一张照片,附文——
“好了知道你舍不得我,快回去吧,明天见。”
江佑白点开照片,是一张前置照片,宛眠在镜头前举手比耶,楼层底下,他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
“明天见。”
他保存了那张照片。
宿舍里,宛眠目视着江佑白走远。
随后又从口袋里取出照片。
宛眠想了想,比对了一下手机里江佑白的照片。
“哟,还真是有点像。”她喃喃自语。
看来还是得找机会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