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穗安噙着泪去看自己的手腕。
谢淮之跟着转头。
白皙手腕上一片红痕,如同雪中落梅,分外显眼。
忙放了手。
过了几息又觉出不对劲来。
这小兔崽子这么调戏自己,不把他揍到吃穿不能自理已经是自己网开一面,怎么能因为这点儿猫尿就既往不咎了呢?
刚要架起师尊的威严继续逼问,就见面前人忽地身体软倒。
眼看就要着地。
谢淮之还是伸手,架住小徒弟的手臂,给人提了起来。
一腔火没发出去。
有些憋屈。
谢淮之想着把人拍醒吧。
刚要有所动作,就瞧见了小徒弟那被泪水粘黏在一起的翘密睫毛。
上面还挂着小水滴,要掉不掉的。
瞧上去可怜极了。
总让他想起刚捡到这个小豆丁的时候,也是这样倔强着不肯抹眼泪,就这么把小珍珠挂在睫毛上。
于是动作又生生顿住。
万一又哭了咋办?
到时候哄不哄?
抿着唇思索一阵,他提着人转身迈步,身形就已经出现在了顾穗安的房内。
把人扔床上,也不管躺得四仰八叉的,非常不雅观。
他拉了把椅子就坐在床边。
眼眸沉沉,等着床上人醒过来,好兴师问罪。
*
天边既明。
顾穗安放任自己心安理得地睡了一觉,打着哈欠伸懒腰。
懒腰伸到一半,侧头就瞥见师尊谢淮之幽幽坐在床边,面色黑如锅底。
动作猛地顿住,差点儿抻了腰,连爬下来弯腰见礼,满脸惊喜地唤道,“师尊,您怎么在这里?”
他又像是才瞧出谢淮之心情不佳,惊喜的表情收了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师尊,谁惹您生气了?”
“徒儿能做些什么,帮得上忙吗?”
莫名其妙不知为何守了一晚上的谢淮之:“……”
就你,你自裁吧。
一句刻薄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在顾穗安乖巧的注视下给生生咽了回去。
算了,罪不至此。
他凤眸微眯,哼了一声质问道:“顾穗安,你昨晚做了什么,可还记得?”
顾穗安眨巴了下真诚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大眼睛,一脸笃定,“睡觉啊。”
他思索了两秒,试探着问道:“师尊,是不是徒儿偷懒没修炼,这才让您生气了?”
“……”谢淮之张了张嘴。
不是!
分明是你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兔崽子轻薄我了!
……可惜没证据啊!
他总不能红口白牙地就说被另外一个你给非礼了吧?
胸口起伏一瞬,谢淮之硬邦邦起身,垂眸盯着小徒弟。
顾穗安大大的眼睛了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看了会儿,谢淮之有了决断。
他伸手提了顾穗安后领,脚步一跨,就来到了寒潭边。
顾穗安:“师尊您这是?”
谢淮之用审视意味的眼神盯着面前人的反应,开口一字一句道:“伺候我沐浴。”
……还有这种好事?
顾穗安心里赞道,面上却只能露出二分惊愕,三分茫然,以及五分乖顺,点头应是。
谢淮之瞧着。
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觉得自家小徒弟还挺有唱戏的天赋,伪装得不。
但他非得好好瞧瞧这小徒弟到底是辜,还是在装傻糊弄着自己好玩!
这要是后者……
谢淮之垂眸盯着他,凤眸危险地眯起,隐有冷光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