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佬要展开夜间攻击了吗？”林福明震惊无比，很显然，美军航母解除灯火管制并展开舰载机出击准备，这必然是要展开夜间攻击的举措。林福明意识到自己发现了重大敌情，并且，十有八九只有自己和U-388号发现了这件事。
美军舰队在天黑后同样展开了高强度的反潜作业，这迫使大部分进行跟踪监视的北华军潜艇都潜入海面下进行躲避，同时，美军各受伤航母又因为连夜抢修且重点抢修动力系统而逐渐恢复最大速度，因此美军航母越开越快，甩开了北华军大部分潜艇。北华军潜艇一来被美军驱逐舰炸得躲在海面下不敢露头，二来潜艇在水里慢如蜗牛，最大航速只有10节不到，三来即便潜艇重新浮上海面，美军航母也有足够时间扬长而去，无法再跟踪了。但林福明的这艘U-388号不同，U-388号在美军驱逐舰展开反潜时咬牙坚持在水面上，一方面继续能把美军航母看得清清楚楚，一方面也让潜艇能在水面上以20节最大速度继续跟踪美军航母（潜艇的水面速度远大于水下速度）。黑茫茫的大海上，美军最新动向只有U-388号看在眼里。
在短短五分钟内，林福明想了很多很多，此时U-388号钻入海面下装死能百分百活命，但是军人的责任不允许林福明这么做，不过一旦那么做，U-388号几乎必死无疑。五分钟后，林福明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望向艇舱里等待自己命令且一起望向自己的潜艇兵们：“弟兄们，想不想当英雄？”
“想！”官兵们异口同声。
“想不想上报纸头条？”
“想！”官兵们群情激奋。
“想不想让我们的父母和我们的孩子都以我们为荣？”
“想！”官兵们热血沸腾。
“那就好！”林福明点点头，然后厉声命令道：“鱼雷手装填鱼雷，校正手瞄准企业号！通讯兵！立刻发电报！用五号密码！发给总部、旗舰、所有潜艇！弟兄们，我们开始战斗了！”
“是！”官兵们一起低声大吼。
通讯兵立刻在无线电台前十指如飞，一份宝贵的电报迅速从B-388号上被发送了出去：
美军航母全部解除灯火管制且正在起飞舰载机，请加强防备；另，美军航母正在逐渐被修复，航速正在逐渐增加，为保证我方战列舰队能及时追赶上美军航母，我潜艇将准备攻击美军航母，将其重创以再次降低其航速；另，美军航母舰队目前航向是东北，预计即将进入我方潜艇C20区、D02区，我潜艇建议这两区内的我方潜艇立刻攻击美军航母，确保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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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r！”企业号的通讯室内，通讯兵在监侦无线电台前火速站起身，“近距离内发现敌方潜艇无线电信号！”
“什么？”舰长乔治D默里中校立刻大步流星走过去，但刚刚迈开脚步，惊天动地的猛烈爆炸和全舰地动山摇的剧烈震颤让他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熊熊大火在通讯室内冲天而去，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鱼雷攻击！”有舰员声嘶力竭地高吼起来，“敌军潜艇！”
在发送出最后一份电报的同时，早已经怀抱视死如归之心的U-388号向企业号勇猛地发射了第一波6条鱼雷，六发五中，全部在企业号左侧舷主装甲带上炸开，霎那间把企业号几乎震翻，直上云霄的烈焰和拔地而起的黑烟中，企业号左侧舷中部偏后的主装甲带几乎被炸得粉碎，四个隔水舱被炸穿，万马奔腾般的巨量海水霎那间凶猛灌入，瞬间就淹死在底舱里正在睡觉的上百名舰员水兵。
“漂亮！”看到这一幕的林福明激动得牙齿发抖，命中率太高了，一方面是U-388号已瞄准了很长时间，一方面是距离近，U-388号为了密切跟踪企业号并看清企业号一举一动，足足开到了距离企业号一千米的距离上，因此鱼雷命中率极高。
“第二波准备完毕！”鱼雷手早已经装填好了第二波鱼雷。
“驱逐舰！”声呐兵声嘶力竭。
作为美军旗舰，企业号是美军驱逐舰队的重点保护对象，在近距离上发射鱼雷且浮航在海面上的U-388号迅速被美军驱逐舰发现，三艘美军驱逐舰杀气腾腾地踏浪而来。
“继续发射！”林福明没有下令潜水躲避，潜艇要是移动了，鱼雷发射管就会出现偏差，第二波鱼雷就打不准了。
在敌方子弹已经飞来的同时继续专心致志地瞄准敌方，潜艇里的潜艇兵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潜艇兵们都拿出胸前口袋里的家人照片，一边凝望着一边等待着最后时刻。当美军驱逐舰用舰炮猛烈轰击并把U-388号炸成碎片的同时，U-388号的第二波鱼雷也已咆哮而去，六发三中企业号，再度让企业号陷入天翻地覆的巨大震颤和熊熊大火中。
秦皇岛的北华海军潜艇部队总指挥部内，魏子浩点起一根香烟，沉默不语。U-388号在最后电报里建议美军舰队附近的己方潜艇主动攻击美军航母，而这个建议的内在含义是无需多言的。为了让己方战列舰队能赶得上，必须要进一步地打击美军航母，即便打不沉，也能让它们再度受伤，再度慢下来，而目前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北华军的潜艇，确实，潜艇们的奋勇出击会最终奠定胜利基础，但是，主动攻击美军水面军舰的北华军潜艇会是什么后果，魏子浩非常清楚。魏子浩爱兵如子，极度不愿意让部下去执行危险性极高的任务，即便是“有着巨大收获的任务”。但同时，魏子浩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因此，他在接到U-388号的电报后，给交战海域内的北华军潜艇发去了这么一份电报：
各潜艇以自愿原则去决定自身是否执行攻击美军航母的任务。
自愿原则，这四个字的含义是很清楚的。事后查明，北华军在美军航母舰队所在海域内共有11艘潜艇可以投入战斗，11艘潜艇根据“自愿原则”有10艘选择参战，只有1艘是因为出现机械故障而无法参战，事后，这艘潜艇的艇长因为羞愤惭愧而自杀。
魏子浩可以想象得出自己忠勇的潜艇兵们是在进行着一场怎样的战斗：这并不是偷袭，而是强攻，脆弱的潜艇强攻早有准备的敌方水面舰艇，这跟人肉做的敢死队员抱着炸药包冲向敌方坦克群是一样的性质，并且，为了快速抵达战场，北华军的那些潜艇会在水面上航行，这样既让潜艇以最大速度前进，也几乎把自己明明白白地暴露在美军的声呐探测器、探照灯甚至是美军的肉眼下，潜艇最重要的隐蔽性完全不复存在，使得这场攻击完全是自杀性攻击。
休斯顿号轻型巡洋舰上一名美军舰员在事后说道：“...德军潜艇让我们和英国人都谈之变色，而北华军潜艇实际上比德军潜艇更可怕，因为再疯狂的德军潜艇都不会硬生生地冲向盟军的水面舰队，那跟自杀没区别，但北华军潜艇就这么干了。在这个疯狂的夜晚里，起码八艘北华军潜艇对我们的舰队发动了集体性的自杀性攻击。当我们用探照灯照射到并牢牢地捕捉锁定着一艘在海面上向我们开过来的北华军潜艇时，我们都不敢相信，我们当时还怀疑这艘北华军潜艇是来投降的，但潜艇指挥塔上也没有升起白旗，甚至还有人怀疑这是北华军某种新式潜艇，用什么合金材料做的，可以硬生生地抗住深水炸弹或舰炮炮弹。当我们开始用舰炮瞄准那艘北华军潜艇时，它静止在海面上一动不动，因为它也在瞄准，瞄准我们身后的加拿大号航空母舰。它为了打击我们的航母，让自己在我们面前成为了活靶子！我们舰炮开始怒火，炮弹劈头盖脑而去，很轻易、很毫无悬念地把那艘北华军潜艇轰成了碎片，但它临死前发射的鱼雷也精确地命中了加拿大号。我难以想象当时那艘潜艇上的北华军潜艇兵是在什么样的可怕的过硬的心理素质下一边被我们用舰炮瞄准一边却还视若无睹地瞄准我们的航母，要是我，我早就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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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战的10艘北华军潜艇以视死如归之势冲向美军舰队，对美军航母发动自杀性的攻击，最终只有1艘潜艇幸存下来。9艘潜艇的壮烈战沉，换来了北华军对美军航母的第二波打击，美军舰队里大部分勉强修复好的受伤航母再次成为了步履蹒跚的钢铁乌龟，同时还取得两个意外的重大战果，参加攻击的北华军U-380号潜艇误把满载排水量达1.16万吨的美军印第安纳波利斯号重型巡洋舰当成一艘航母，向其发射6条鱼雷并全部命中，该舰舰长查尔斯麦克维上校反应迟钝，在发现U-380号靠近后没有命令印第安纳波利斯号进行“Z”字形规避，结果导致这艘重型巡洋舰因为被鱼雷引爆弹药库而在短短十分钟内就沉没了，另外，北华军U-375号潜艇误把美军巴东海峡号护航航母当成正规航母并对其进攻，命中该舰的四条鱼雷轻易将其击沉，还有两艘潜艇也把美军护航航母当成正规航母，因此北华军潜艇的勇猛攻击给美军造成了1艘重型巡洋舰、1艘护航航母沉没的重大战果，但也正因为把护航航母当成正规航母，所以美军起码有三艘受伤航母并未再度遭到攻击。另一方面，北华军的这批潜艇还把美军舰队此时最新的、最精确的位置用无线电汇报给了己方舰队。
昆仑号战列巡洋舰上，高宪申把电报递给蔡旭光，同时忍不住动容道：“如果我们真的完成任务，最大功劳不是我们的，而是潜艇部队的。”
“不要辜负他们！”蔡旭光决然点头，“我们一定要完成任务！”
广东号上，曾以鼎、蒋斌、林靖海、袁方乔等人正在焦躁不安中，因为潜艇部队发来的最新敌情让他们再次陷入神经紧张：“美军航母在夜里解除灯火管制并起飞舰载机？他们要发动夜战吗？”
此时曾以鼎舰队里只有4艘航母（美军误以为是6艘），其中广西号因为舰艏严重受损而航速最慢，鲁登道夫号因为被炸弹命中飞行甲板所以虽然航速无碍但丧失了起降舰载机的能力，作为一艘航母，鲁登道夫号已经没有战斗力，广东号受损不大，四川号也一样，并且四川号眼下已经完全修复。
“把航母分散开！”曾以鼎在思考三分钟后断然命令，“不管美军在搞什么鬼，夜间作战时辨清敌情的困难是很大的，既然美军打算夜间攻击我们，那我们就不能把鸡蛋放一起！”
北华军第1舰队的4艘航母当然不是紧靠在一起，互相距离足够七八公里甚至十多公里，此时广东号在舰队正中间，广西号和四川号分别在广东号左前处和右前处，呈现出掎角之势，鲁登道夫号在广东号正后方。随着曾以鼎的命令，广东号继续前进，广西号和四川号则分别开向左前方和右前方，鲁登道夫号则调头向后开进，四艘航母的互相间距因此而慢慢被拉大。
“在我军实施灯火管制的情况下，美军怎么夜间攻击我们？难道是潜艇？不，他们潜艇没有夜视仪，并且U-388号汇报他们确实起飞了舰载机，舰载机在黑漆漆的海空夜幕中是无法精确攻击海面上的航母的...”曾以鼎等将领们冥思苦想。
凌晨3时，毫无睡意的曾以鼎等将领突然间被一道耀眼的白光给闪花了眼睛，舰队随之陷入躁动不安中，操控对空雷达的通讯兵火急火燎报告：“发现一架不明身份的大型飞机！”
曾以鼎等将领急忙从指挥室内冲到瞭望塔上，看到夜幕天空中正此起彼伏地缓缓降落下几个耀眼夺目的“小太阳”，一架体积巨大的美军飞机正在广东号上方像幽灵般地盘旋呼啸着。
“发现北华军舰队了。”飞机上的美军飞行员用激动得发抖的语气进行汇报。
分散在附近的大批美军飞机立刻蜂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