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灵平静地道:“军座,您听我说,我这么做目的不只是为了尽最大限度地杀伤美军,更是为了震慑美军!军座,我们在美国本土作战,我们需要跨海而来,兵员损失得不到及时补充,而美军无所谓,他们在本土作战,后备兵员源源不断。说难听点,我们死一个人就少一个人,而美军却是杀不完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遏制美军的攻势,我们要做的不只是在肉体上消灭美军,还要在精神上打垮美军!让美军心惊胆寒,丧失进攻我们的勇气!那时,即便美军有几百万又如何?他们都不敢进攻我们!”
曲阳心头一震:“所以...”
朱一灵回答道:“所以我们要够狠!够残忍!同归于尽的战术虽然看似没必要用,但却必须要拿出来!只有这样,美军才会在精神上被我们打败,才会被我们吓倒!一支心理崩溃的军队,纵然有百万之众,也是一群不足为惧的软脚虾罢了!吓怕美军,才是我们能坚守住旧金山的手段!”
曲阳已经听得热泪盈眶:“我明白了,这样吧,你自己先撤离吧!不然我没法向你父亲交代啊!”朱一灵的父亲是前北洋政府第六届总理、著名实业家、古建筑学家、工艺美术家、现北华政务委员会委员、商业部部长朱启钤。
朱一灵回答道:“军座,您在侮辱我吗?我拿弟兄们做炮灰诱饵,自己逃之夭夭?即便弟兄们死光了,我还有脸活下去吗?我必须要跟弟兄们呆在一起,生死有命,但必须在这里。”
曲阳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随后,在他的组织和徐庭瑶的批准下,北华军在旧金山地区四分之三的火炮、火箭炮都被悄悄集结在匹兹堡附近萨克拉门托河北岸,并在当天夜里展开千炮齐发时的地毯式饱和性炮击。炮击时,雷霆万钧、惊天动地,匹兹堡的夜幕乃至大半个旧金山湾的夜幕都被北华军这一千多门大炮、火箭炮闪耀得亮如白昼,短短几分钟,匹兹堡就淹没在了滔天火海中。持续四十分钟的炮击中,北华军炮群累计向匹兹堡轰射了三万多发炮弹和火箭弹,把这座美国著名的钢铁工业城市轰成了一座巨大的炼钢炉。美军完全没想到北华军炮群会对有北华军部队所在地区进行如此猛烈的大规模炮击,因此在猝不及防中死伤极其惨重。天翻地覆和天塌地陷中,匹兹堡几乎被夷为平地(匹兹堡虽是美国著名工业城市,但城区人口并不算太多,城区规模不是太大),全城在持续了一天一夜的大火中被付之一炬,城内残余的一千多北华军几乎全部阵亡,同时足足有一万多名美军给北华军陪葬,伤者数字更多,而当地居民也死伤上万,美军第25步兵师“电气草莓”因此而几乎全军覆没。
匹兹堡战役极大地震撼了美军,这场战役在激烈程度上就已经令人震撼的了,但最令人震撼的还是北华军在此战中首次采用了同归于尽的战术。美军对北华军的印象和认识因此而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匹兹堡战役结束后,美军派出多名使者前往北华军指挥部进行抗议,抗议“北华军在作战中严重违反了国际战争法和人道主义精神”。北华军回答是:“我军绝无违反国际战争法的行为,至于人道主义精神,充当诱饵以引诱贵军与其一起承受我军炮火的我军部队都是自愿的,所以也不违反人道主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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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军对此严重质疑,要求“采访匹兹堡北华军的幸存官兵”,北华军表示同意。天使岛的北华军野战医院里,美军调查人员见到了十多名匹兹堡炮击中幸存下的预十九师官兵。“我们当然知道!炮击前,我们都知道我们所在地就要被我们自家炮群给火力覆盖了。”被询问的幸存官兵回答美军调查人员。
“你们什么不抗议?不离开?为什么不反抗你们长官如此惨无人道的安排?”美军调查人员感到匪夷所思,“你们不怕死吗?人怎么能心甘情愿地等死或送死呢?”
幸存官兵回答道:“我们当然怕死,但军人又怎么能怕死呢?杀敌阵亡和敌人同归于尽都是死,又有什么区别?并且,我们的长官当时就跟我们在一起呀!长官都不怕死,我们还怕啥呢?”
北华军炮群在对匹兹堡展开炮击前的五分钟时,匹兹堡战场上的北华军官兵们在“炮击要开始了!全体隐蔽!”的军官呼喊声中全部躲入坑道工事里,坑道里,都怀抱必死之心的官兵们互相紧紧手拉手,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朱一灵当时就在一个坑道里,周围有上百名官兵聚在他身边,朱一灵拿着对讲机,不停说道“弟兄们,我在这里呢!我仍然还在这里呢!我跟你们一直到最后,活下来的弟兄别忘了以后每年清明节烧纸给没活下来的弟兄”,听到他声音的官兵们无不泪流满面。当第一波炮弹落下来时,朱一灵周围官兵们赤胆忠心地一起同时喊道“保护师座啊”一起扑倒朱一灵身上,上百个人扑抱成团,把朱一灵保护在最里面。当朱一灵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血肉模糊,并且自己躺在支离破碎的死人堆里。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美军调查人员都说不出话来。
“我们一直把北华军当成黄皮肤的德军,但现在,我们才明白,他们有很多地方比德军还要更可怕。德军再怎么顽强再怎么忠诚都干不出这种同归于尽的战术,而北华军却干得出,最可怕的是他们准备用于和敌军同归于尽的部队都是自愿的,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特拉斯科特中将在看完调查报告后是这样说的。
美军不知道,北华军内部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提议组织敢死队或进行自杀性攻击的军官必须自己带头。因此,北华军某个军官如果真的提出这个建议,那么他本人就已经做好身先士卒的准备了,并且看到长官带头冲锋的北华军敢死队员们爆发出的意志绝不亚于进行万岁冲锋或肉弹攻击的日军。北华军是文明和人道的军队,不会像日军那样把基层官兵视为消耗品,所以北华军很少使用同归于尽战术,可一旦使用了,就会跟日军一样视死如归到底。
匹兹堡战役对美军的心理打击是非常巨大的,由于预十九师开了先例,因此北华军很多部队纷纷效仿,虽然次数不是太多,规模也不是太大,但这种如雨后春笋般接连不断出现的同归于尽战术让美军精神上一次又一次遭到重创,对北华军的畏惧情绪乃至恐惧情绪在美军内部不断扩散和弥漫。美军第14军军长奥斯卡格里斯沃德中将说道:“...由于对面的这个山头十分重要,卡在部队前进道路上,因此我让第175步兵团的庞特尼中校带着部队冲上去,命令他们在三个小时内拿下这个只有北华军两个步兵连守卫的山头,但是,战斗持续一下午,第175步兵团都没能拿下来,我怒气冲冲地质问庞特尼中校,他却哭丧着脸‘将军,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他们的炮群就在附近埋伏着呢!也许我和士兵们刚刚冲上去,他们的炮群就把这个山头、山头上的他们自己人以及我们都轰上天!将军,他们是一支对自己人都残忍的军队!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打仗了!’...畏战情绪正在急剧传染着,我们很痛苦地发现,部队正在变得越来越胆小,甚至丧失了跟北华军作战的勇气。”
朱一灵的做法是正确的,北华军这种“残暴不仁的战术”严重打击了美军的士气和勇气,进攻北华军阵地的美军变得越来越谨小慎微,甚至是瞻前顾后、畏缩不前,继而导致美军在整体战局上攻势缓慢、裹足不前,极大地减缓了北华军的压力。徐庭瑶说道:“初期的辛酸和痛苦终于换来了成果,美军的攻击变得越来越保守,斗志也越来越低迷,士气越来越消沉,可以说,美军日益增长的畏战情绪里,一半是因为被我们打怕了,一半是因为被我们吓怕了。”
北华陆军在旧金山战场上英勇而出色的表现使得北华海军在接下来这场各方面条件都很不利于北华海军的海战中获得了一定有利条件,那就是时间。因为陆军“还能撑得住”,所以海军暂时不需要疲于奔命,不需要在美军已经算定的时间里走美军已经算定的航线。“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优势,美军舰队本来已算定我们,他们正在通过纸和笔计算出的时间和地点进行守株待兔,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了。”广东号指挥室内,曾以鼎神色严肃地看着参会将领们,“差之分毫,失之千里。抓住我们唯一的优势,我们就能在时间和地点上同时让美军措手不及,继而赢得这场最后的海战。切记,这是我们唯一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