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光哑然半晌,问道:“萧将军,让我冒昧问一下,您要炸飞富士山,是为了打胜仗,还是为了破坏?”
萧浩然笑了:“李教授,您这个问题很是入木三分啊!实话实说吧,在我看来,在日本境内作战,打胜仗和搞破坏根本就没什区别。我们要取得对日作战的胜利,不就是要对日本破坏得越严重嘛?您忘了?我们不是来征服日本的,而是来毁灭日本的。说心里话,我其实更喜欢破坏。”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李四光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
坑道挖掘进展是很快的,一开始较为顺利,但随着坑道越来越进入富士山山体内部深处,问题开始出现了。8月28日,坑道掘进的第10天,四号坑道里的第13队劳工在挖开一片石壁时,霎那间,大坝决堤般的地下水洪潮咆哮而出,瞬间吞没了整个坑道,正在坑道里工作的两万多名劳工以及在里面监督的八百多名北华军官兵几乎全部淹死在了里面,这条坑道凿穿了富士山内的地下河。
一名北华军中尉军官在事后心有余悸地描述道:“...谢天谢地我那时候正好换班,否则也已经去了阎罗殿。事发时,我就在四号坑道的外面,当时我正跟几个弟兄抽着烟并聊着天,突然间,我们听到坑道里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一开始没想出这是什么声音,事后我仔细一想,那不就是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轰鸣声音嘛!就在我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人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水!大水!’,强烈的水汽在强劲的气浪中一起呼啸而出,我们感到大事不妙,急忙拼命逃离。没几分钟,轰隆隆的巨响一下子从沉闷变得响亮起来,在震耳欲聋的浪涛声中,我们瞠目结舌地看到一条蛟龙般的水流从坑道里咆哮着喷涌而出,足足跃上半空十几米,继而把附近淹得一片汪洋。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条水龙喷射出来的时候,裹挟着无数的尸体。水龙冲天时,周围纷纷扬扬地下起了一场死人雨,数以千计被淹死的劳工和我们的弟兄被水流的冲击力和惯性给抛上了半空,继而劈头盖脑落下来,漫天都是掉下来的死人!事后检查时,很多尸体都是软绵绵的,骨头粉碎,内脏更是成了烂泥,这是因为涌入坑道里的水流速度极快,冲击力极大,把坑道里面的很多人都活生生地压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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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山既是休眠的活火山,同时地底下又具有巨量的水资源,这也是附近形成富士五湖、忍野八海等湖泊池塘的原因,因此富士山的地底下是一个“冰火两重天”的世界。四号坑道被地下水冲垮后的第三天,二号坑道也被毁掉了。战后成为著名文学家的大阪人司马辽太郎当时22岁,因此被北华军征调为劳工,编入二号坑道第9队,他在《坂上之云》这本描述日本帝国从崛起到毁灭的著作里详细记载了事发时二号坑道里的事情:
“...我们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坑道里的温度越来越高,随着坑道的延伸,温度也水涨船高,加上此时是夏天,所以工作中的我们都酷热难当。没有温度计,但我估计坑道里的温度已经达到五十度了,如此高温和高强度的工作量,让我们无不大汗淋漓,看押我们的满洲军允许给我们提供饮水。我在前一天的工作中被掉下来的石块砸伤了左手,无法再挖土,所以成为供水队的一员,我们的任务就是用小推车从外面推着一桶桶水进去,让口干舌燥的劳工们每隔半小时就喝一次水,那些满洲军也热得受不了,但他们都在啃西瓜。大概十点时,最前面的福田队长突然间大叫一声,我们吓了一跳,一名满洲军上尉走上去喝道‘叫什么叫’,福田队长疼痛难忍地伸出手,我们看到他手上起了很多水泡,是很严重的烫伤,福田队长指了指他刚才无意中摸到的一块石头,说道‘长官,石头滚烫滚烫的,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满洲军上尉不耐烦地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继续工作!’,他对我们吆喝道‘你们再送点水’,我们供水队急忙推着小车出去,满满地灌了十几大桶,然后吃力地推进去。但这次的情况却更加严重了,我们才走到一半多就感到好像在炼钢炉前,空气滚烫,呼吸时我们呼吸道和肺叶都感到火辣辣的痛。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停住脚步,对其他人说道‘这很不对劲,怎么这么热?是不是富士山要爆发了?’,听到我这么说后,所有人都迟疑起来,都不敢前进了,而就在这时,我们突然间听到地道深处传来极其惨烈的嚎叫声,空气陡然间更加滚烫炙热了,并且我还闻到浓烈的硫磺味。‘不好!快跑!’,我大喊,同时用水瓢舀起满满一瓢水泼在我的头上,随后狂奔逃跑即将成为烈火地狱的坑道。所有人都在魂不附体地逃跑,而吊在坑道上方的电灯开始一闪一灭,发电机坏掉了,电灯都灭了,在漆黑的坑道里,我们骇然地看到身后的坑道深处发出令人恐怖的暗红色光芒,空气更是烫得让我们犹如掉进了开水里,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惨叫着,他们的皮肤像煮熟的螃蟹般在发红,而我浇到我身上的凉水也在加温中变成了蒸汽。我发疯地逃跑,浑身皮肤在火辣辣剧痛,空气已经变成了烈火,我实在忍不住,也大声惨叫起来,身后坑道里的暗红色光芒在流动着,紧紧地追随着我们,在最后,我头发倒竖地看到身后几十米外的坑道地面上正在翻滚着暗红色的岩浆,硫磺味和热浪几乎要让我窒息了,一个落在最后面的人因为体力透支和严重缺水而跌倒在地,扑涌上来的岩浆吞没了他,他发出极其痛苦的惨叫,整个人一下子变成了焦炭。就在我以为我快要死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我已经跑到了坑道出口,当我跑出来并转到一边时,一条岩浆火龙从坑道里咆哮而出...”
二号坑道因为挖掘队伍挖穿了一段岩浆地层,使得坑道里岩浆喷射出来,上万名劳工和上千名韩军、几十名北华军都活生生地烧死在了里面,并且尸体都在几千度高温中灰飞烟灭。在吸取了四号坑道的教训后,北华军不怎么派自家官兵进入坑道里监督,而是动用了韩军去。
接到报告的李四光心急如火地找到萧浩然:“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富士山岩浆层的位置居然这么高!活动得这么频繁!萧将军,不能炸啊!那三百吨黑索金简直就是导火索!”
萧浩然置若罔闻:“李教授,只要不会波及我们本土,其他的都无所谓。”
五条坑道报废了两条,剩下三条则继续掘进着。九月一日,三条坑道都顺利地抵达预定地区,由于报废了两条,因此这三条坑道额外多增加了十多个衍生装药室,使得工程延迟到九月八日傍晚才完工。
9月8日晚上7时,工兵们开始装填炸药。
9月9日凌晨1时,所有炸药都装填完毕。
月朗星稀的夜幕下,亘古万年的富士山静静地横卧着,等待着新的命运。
指挥部内一片忙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工兵部队进行最后一遍检修!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通讯部队联系空军!动用大队级规模的战略轰炸机使用钻地炸弹对富士山进行密集性轰炸攻击!”
“地面部队,全面后撤十公里!”
谷良民抽着烟,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萧浩然。
萧浩然看上去神色平静,但脸上明显有一种可以用恶毒来形容的兴奋。
良久后,谷良民看了看手表:“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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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浩然望向他:“你摁还是我摁?”
谷良民哑然失笑:“明知故问。”
萧浩然微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走向电子点火装置,伸出手。
李四光从门外扑进来:“等一等!听我说...”
萧浩然用另一只手挥了挥:“来人!把李教授请去休息!”说完猛地按下点火钮。
一秒之后,骤然间,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从地面下排山倒海传来,飓风狂卷,大地犹如天塌地陷般开始颤抖起来,并且颤抖得越来越剧烈,几乎令人站立不住。富士山主峰的地下传来紧密延绵在一起的几声极其可怕、极其沉闷的轰鸣。北华军官兵们瞠目结舌地看到山峰犹如火山爆发般喷涌腾空起一道超级巨大的火柱,闪电般直上云霄,几秒钟后,大地的颤动和爆炸的巨响开始消失,只见一团极其巨大的黑烟在月光下急剧翻腾着,犹如黑色的沙尘暴,遮天蔽月地笼罩住了整个富士山。埋伏在山脚下的北华军官兵们继而听到了下雨般的淅淅沥沥声,无数的黑色粉末犹如细雨般簌簌地铺天盖地而落。
“那幕景象简直是骇人听闻。”一名北华军军官事后说道,“就好像有某个邪神恶魔要从封存它的富士山里横空而出了。我们都被震得两腿发抖、牙齿打颤,强风也呼呼地扑面而来。”
短暂的呆若木鸡后,官兵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哈哈!躲在山上的小鬼子肯定死定了!”
“那还用说!肯定炸得连渣都不剩了!”
“真解气啊!叫他们躲在山里!直接送他们上西天!”
与此同时,上百架装备着夜视仪的飞熊轰炸机夺空而来,落下一波波钻地炸弹,这让还笼罩在黑云浓烟中的富士山再次陷入电闪雷鸣。
“哎!怎么又爆炸了?”有眼尖的官兵惊讶不已。
官兵们再次望去,黑烟翻卷的富士山的山巅顶峰上突然又喷出了一道耀眼的红色烈焰。
愣了半晌后,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了:“他妈的!这火山真的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