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迭戈,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本土总基地。
总指挥室内的气氛紧张而沉重,但这种紧张沉重的气氛不是因为未知性,而是特大好消息在公布前的那种兴奋至极的等待。坐在房间里的金上将、尼米兹上将、金凯德中将等美国海军高层以及海军部长弗兰克诺克斯上将、海军作战部长哈罗德斯塔克上将、陆海军参谋总长(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莱希上将等多名特地从华盛顿赶来的“钦差大臣”都在急不可耐的焦躁等待中,他们的心情就好像一个胜券在握的优等生正迫不及待等着老师宣布他的第一名成绩。
10时35分,一个激动得明显在颤抖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我是企业号飞行长杰森上尉,确定我方已经击沉辽宁号,重复,确定我方已经击沉辽宁号,它正在沉没且无法挽救。”
死水般的一分钟沉寂后,爆炸般的欢呼声响彻总指挥室,金上将等人无不是欣喜若狂、心花怒放,每个人都激动欲狂,喝彩叫好声鼎沸喧嚣,不只是金上将等高级将领,传送文件的参谋军官们以及甚至是门口站岗的士兵都暂时性地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一起在忘情欢呼。
“确定吗?”尼米兹上将尽管知道自己是多此一举,但还是忍不住反复询问。
“Sir!我用我的退伍奖金向您保证,被击沉的百分之一百是辽宁号,绝对不是其他航母伪装成的或是用大型舰船改造的假目标。”这位杰森上尉因为心情太过于激动,居然很“放肆”地在长官们勉强开起了玩笑。
“我们干掉了北华海军的总旗舰!”欢呼雀跃中的美军将领们深深感到了痛快淋漓。
“辽宁号被我们干掉了!”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尼米兹上将也第一次绽放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辽宁号对于北华军而言,各方面的意义不言自明,对于美军而言,则是重大目标,这艘德国俾斯麦级重型航母(后来被北华海军进行了多方面的改进)从战争一开始的突袭夏威夷再到北大西洋鏖战直到现在的辽美海上决战,一直都充当着主力,干掉了它,尼米兹上将深深感到心头恶气被发泄出了一大半。
“还有什么战果吗?”莱希上将喜形于色地追问道。
杰森上尉继续送来让长官们愈发激动的好消息:“北华军第1舰队除了辽宁号,其余四艘航母都在熊熊燃烧或冒起浓烟,都受到了重伤,基本都要沉没了,其中一艘飞行甲板上写着‘皖’中国汉字的北华军航母已经沉没得只剩下舰桥了。”
在美军机群近乎暴风雪般的反击中,辽宁号承受了一半的攻击力,另一半攻击力则倾泻在附近的安徽号、福建号、九州岛号、四国岛号四艘航母身上,这四艘航母跟辽宁号一样,都事先抛弃了绝大部分的弹雷燃油,并大大加强了消防抢险措施,因此美军另一半的舰载机群虽然疯狂进攻,但这四舰也都撑了较长的时间,只是,美军的攻击力度毕竟堪称极其强大,四舰都燃起熊熊大火和滚滚黑烟,都遭到了极其严重的损伤。辽宁号在累计承受了19条鱼雷和23颗炸弹后开始沉没时,同样已经油尽灯枯的安徽号也开始沉没。安徽号累计承受了超过20条鱼雷和超过20颗炸弹,这已经大大超出了它的实际抗打击能力,虽然做好了预防措施,虽然全舰官兵们奋不顾身地拼死抢救,但安徽号最终还是回天无力,奄奄一息的它断裂成两截,于10时48分彻底沉没在东北太平洋。
剩余的福建号、九州岛号、四国岛号都化为漂浮在海面上的火球,沉没简直不可避免,即便侥幸不沉没,也必然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辽宁号被我们干掉,说明我们的双重跳岛战术取得了全面的成功!”金上将实在难以抑制心头的狂喜,语气在微微颤抖着,“这是北华海军继珊瑚海战役后遭到的第二次惨败!即便我们没有干掉其他航母,光是干掉辽宁号,就足够了!是的!就足够了!”
“真没想到,我们居然能干掉辽宁号!”莱希上将也激动得情难自已。
“各位长官!”金凯德中将喜形于色地道,“我们接下来采取哪套方案?”
历史性的重要时刻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降临了。
乘胜追击,还是见好就收?将领们心知肚明。
金上将狠狠地抽两口烟,强迫陷入亢奋状态中的大脑能冷静下来:“诸位,我认为我们该见好就收了!我们的双重跳岛战术固然很巧妙地把北华军陷入了我们的圈套并让我们取得了重大战绩,但,北华军毕竟只有5艘航母沉没或丧失在战斗力,他们的实力仍然是不容小觑的。我们的航母舰队虽然可以得到陆基航空兵的援助,但,处境还是有些危险。我认为,干掉了辽宁号,虽然没有击垮北华海军,但足以震慑他们再也不敢靠近北美大陆!我们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可以停止了!东太平洋的制海权已经是我们的了!先生们,你们认为呢?”
尼米兹上将、金凯德中将等人没有表态,只是抽着烟,他们内心陷入极度的犹豫中。
诺克斯上将、斯塔克上将等从华盛顿赶来的将领互相对视一眼。诺克斯上将微笑着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道:“先生们,既然你们能赢得一万块,那你们为什么在赢得三千块的时候就收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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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长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金上将略感惊愕地看着他。
诺克斯上将虽然是海军上将,但他已经不打仗多年,现在其实是官员军人,他看着金上将等人:“机会,对我们非常有利,为什么不扩大战果呢?仅仅击沉辽宁号,还远远不够!仅仅夺取东太平洋的制海权,也远远不够!美利坚合众国不能挨打,不能只是做出防御性的进攻!要抓住机会,展开进攻性的进攻!既然可以重创甚至是全歼北华海军,为什么要犹豫?将军们,你们应该继续进攻!”
金上将沉默了一下,说道:“部下先生,继续进攻,怕是会有危险。我们现在是全胜,继续打下去,恐怕会变成杀敌一万自损七千的惨胜。北华海军确实吃了大亏,但不代表他们已经兵败如山倒。”
斯塔克上将笑道:“约瑟夫,你这位‘全能的上帝’怎么也瞻前顾后了?上将,你要知道,现在的战局对我们非常不利,北华军不是杀到我们家门口,而是直接杀进了我们的家!他们已经攻陷了西雅图、丘城这两座美国城市!总统和华盛顿政府的压力非常大!我们的民心士气等各方面在西雅图沦陷后都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我们必须要在战争里通过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来挽回民心、重振士气!将军们,一个辽宁号还不够!乘胜追击并且扩大战果,不只是为了军事上的利益,更多的是为了政治上、宣传上的利益!你们懂吗?”(金上将绰号叫“全能的上帝”。)
金上将等人都感到心头憋闷。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所以军人必须要听命于政客。哪怕那些躲在后方指手画脚的官僚们下达荒唐可笑的命令,前线战场上的军队也必须要硬着头皮执行。
沉默,所有人都在沉默,都在反复地权衡利弊。
一名通讯军官火急火燎奔来,打破了沉默:“Sir!哈尔西将军的电报!”
斯塔克上将夺过来,看了后顿时大喜过望:“威廉干得太好了!”
哈尔西中将的报告是:发现北华军第2航母舰队!
在刚才的激战中,哈尔西中将施展了他的一个秘密手段。之前的战役以及北大西洋战役中,都出现交战一方飞机伪装成另一方飞机的鬼蜮手段,虽然北华军发明的这一手让西方军队感到难以接受,但时间长了,德军、英军、美军也都用上了,当然了,次数多了,肯定就不管用了,各种防备措施能辨明真假。哈尔西中将曾吃过这个苦头,因此他决定以牙还牙。哈尔西中将的心思很细腻,他没有用美军的海盗、地狱猫、复仇者、无畏式等舰载机直接喷涂上四芒星去伪装成北华军舰载机,他很早之前就在太平洋战场上搜集坠毁后基本完好或者被美军缴获的北华军舰载机,挑出了性能最好的7架,进行全面修复,跟北华军舰载机完全就是一模一样,并且这7架卧底飞机的飞行员都是亚裔美军飞行员,同样长着黑头发黄皮肤,甚至都会说汉语。在刚才的激战中,北华军第1舰队遭到重大攻击,第2舰队旋即全力援救,由于第1舰队的5艘航母要么沉没要么丧失起飞降落舰载机的战斗力,因此结束战斗后的残余的北华军舰载机都飞向和第1舰队靠得最近的第2舰队。其中,有3架美军的烈风流星混在里面,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在第1舰队以南500多公里的第2舰队。
“找到北华军的第2航母舰队了!”诺克斯上将两眼放光,“鲁、赣、豫、鄂,四艘北华海军的正规大中型航空母舰!先生们,为什么不出击干掉这四艘航母?”
“攻击北华军第2舰队还有一个好处!”斯塔克上将目光如炬,“可以吸引出他们埋伏着的第3舰队!那三艘德国航母!北华军企图用那三艘德国航母伏击我们!但我们却可以在引蛇出洞后再次引蛇出洞!甚至,可以全歼他们!”
金上将也微微心动了。
尼米兹上将仍然没有表态。
“威廉?”诺克斯上将目光炯炯地望向尼米兹上将。
尼米兹上将看着他,不置可否。
“我以海军部长和罗斯福总统特使的身份要求你,展开追击!”诺克斯上将声音不高,但语气却非常意味深长。
尼米兹上将看着他,足足五分钟后,才微微点头:“Yes,Sir!”战争结束后,尼米兹上将每次回忆这段情景时都悔恨交加:“我要是当初拒绝那个官僚的命令就好了!从那一刻开始,本来已经从猎物变成猎人的我们又重新变成了猎物!北华海军的豪赌本来是要输掉的,可我们却偏偏给了他们全面翻盘的机会!他们本来是会白白搭进辽宁号的,但正因为这个战果太让人心动了,结果让我们都丧失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