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本土西南部,93号洲际高速公路。
帕特里克蒂尔尼是一名高级水利工程师,在2月12日这个星期一的早上,他像往常那样结束周末假日,开着私家车行驶在93号公路上前往工作单位。随着目的地的慢慢接近,蒂尔尼进入了亚利桑那州西北部与内华达州的交界处,这里峻岭延绵、江河奔腾,蜿蜒的科罗拉多河在美国西部的山岭间犹如银色长龙般舞动翻涌,而比科罗拉多河更加壮观的画面则是蒂尔尼的工作单位。公路尽头,咆哮的科罗拉多河陡然间被一座巨大的人工建筑一分为二,正因为这座人工建筑,河流上游和下游的落差达到惊人的200多米,上游彷佛空悬在半空中,而原本水流湍急、深不可测的下游则犹如被驯服的野兽般变成了温和的溪流,轰鸣的水浪声磅礴雄伟,声如巨雷滚动,势若万马奔腾。这座巍峨雄伟的拱门式的人工建筑,便是号称“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人造奇迹之一”的胡佛大坝,也是蒂尔尼的工作单位。这座全世界最大的水利工程始建于1931年4月,完工于1936年3月,耗资近五千万美元,在防洪、灌溉、供水、发电、航运等方面的工程效益都是不可估量的,它是美国人创造出的工程奇迹,也是美国人的骄傲。能在这里工作,蒂尔尼确实发自肺腑地感到自豪。
旭日东升,霞光万丈。开车抵达单位的蒂尔尼把汽车停入停车场,伸了伸懒腰后,他走向大坝边的管理大楼。很多同事已经陆续到来了,在震耳欲聋的泄洪声和湿润澎湃的水汽中,蒂尔尼一路上跟每个碰到的同事都友好地打着招呼:
“嘿!丹尼斯!”
“早安!帕克!周末过得怎么样?”
“很不错,我去鲍威尔湖钓了一整天的鱼。你呢?”
“哈哈,一样!对了,今晚我们再happy一下吧!”
“搞什么?今天又不过节!”
“怎么不过节了?太平洋对岸的中国人今天过除夕呢!明天就是中国人的新年!”
“中国人不是我们的敌人嘛?他们又不过圣诞节!我们干嘛过他们的春节?”
正和同事闲聊的蒂尔尼猛然间听到天空中传来了沉闷的轰鸣声,“飞机?”他和周围的同事们都疑惑地抬起头,只见旭日的霞光中,数十架体型庞大的飞机正在西边的云端间迎着朝阳光芒跨越天际呼啸而来,旭日给这些飞机的金属外壳都披上了一层粉红色的流光溢彩。
“看上去是我们的B-29。”蒂尔尼身边的丹尼斯惊奇地说道,因为飞来的这些飞机都身形壮硕,明显不是敏捷矫健的战斗机,而是重型轰炸机,“奇怪,B-29飞到这里干什么?”丹尼斯疑惑不已。跟北华开战两年多来,美国本土自从洛杉矶遭到北华军飞弹攻击后就意味着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绝对安全了,但真正受到威胁的美国本土地区也只是西海岸(阿拉斯加和夏威夷并不是美国的正式领土),美军在西海岸部署了百万大军、无数的飞机坦克大炮以及森林般的高射炮,亚利桑那州虽然属于美国西部地区,但距离西海岸足有上千公里,完全谈不上是遭到北华军威胁的地方,因此,美军重型轰炸机出现在这里的天空中是很稀罕的事。
蒂尔尼、丹尼斯等胡佛大坝的工作人员在疑惑中举目眺望,但很快,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感猛然间涌遍他们全身。“Shit!”蒂尔尼第一个看出来了,“是北华佬的飞机!”他声嘶力竭地惊恐大喊,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些扑来的重型轰炸机的机身上喷涂着北华空军的黑红色四芒星军徽。
飓风般的滂湃气浪中,从云端里俯冲下二十多架北华空军的飞豹战略轰炸机,近乎狰狞地扑向了耸立在山脉江川间的胡佛大坝,机腹下的投弹舱在摄人心魄的机械声中已经打开。
“他们要炸大坝!”回过神来的胡佛大坝工作人员惊恐万状地四散奔逃并嘶声高喊,“北华佬的轰炸机要炸毁胡佛大坝了!”
蒂尔尼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已经飞到几百米低空中准备投弹的北华军轰炸机,二十多架飞豹,上百吨炸弹,足以彻底炸毁这座美国人引以为傲的世界第一水利工程。惊天动地的爆炸后,将会是世界末日般的画面:220米高的大坝本身会彻底被炸碎,继而在上游水流的强大水压和冲击力中轰然倒塌,那上百亿立方米的蓄水会犹如滔天瀑布般一泻千里,倾泻奔腾下来的巨量水流以5000立方米每秒的水量横扫下游附近的几十个城镇,雪崩山洪般地形成洪水灭世般的灾难画面,并且没有诺亚方舟。
由于胡佛大坝位于美国腹地内陆,因此美军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武装力量,空袭而来的北华军轰炸机肆无忌惮地飞到距离地面甚至不足五百米的超低空,里面的北华军飞行员的脸都能被地面上被飞机气浪险些掀翻的大坝工作人员看得清清楚楚,蒂尔尼看到为首一架飞豹轰炸机里,那个北华空军飞行员看到了蒂尔尼,然后恶作剧般地向他竖起中指。
“上帝啊!”蒂尔尼闭上了眼,等待着巨大的爆炸以及咆哮而来将自己吞没的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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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华盛顿,白宫。
美国陆军总参谋长乔治马歇尔上将满脸汗水、气喘吁吁地奔向总统办公室,他第一次如此失态。推开门后,罗斯福总统正在给他心爱的小狗法拉喂着牛肉火腿肠。“乔治,发生什么事情了?”罗斯福总统惊讶地看着几乎是脸色惨白的马歇尔上将。
马歇尔上将神色痛苦地递上一份报告:“北华军的战略轰炸机刚刚轰炸了胡佛大坝。”
罗斯福总统整个人僵住了,尽管他是一位历尽风浪的领袖,但也几乎被彻底震惊了。“上帝啊...有多么严重?”足足三分钟后,罗斯福总统用苍凉的语气问道,他几乎都不敢想象胡佛大坝被摧毁给美国在各方面带来的巨大损失和沉重打击,别的不提,光是要有多少人被淹死就足以让他感到心惊肉跳了。
马歇尔上将打开文件,里面夹着一叠照片,照片上,胡佛大坝完好无损。
“这...”罗斯福总统迷惑不解地看向马歇尔上将。
“共有22架北华空军的飞豹远程战略轰炸机空袭了胡佛大坝。”马歇尔上将说道,“这些轰炸机扔下来五百多颗炸弹,但...都不是真的炸弹。”
“乔治,究竟怎么回事?”罗斯福总统捂住胸口,他感到有点透不过气,“大坝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正如您看到的,完好无损。”马歇尔上将让罗斯福总统的心脏在窜到喉咙口后又“弹”了回去,“这些照片是事后拍的。北华空军的飞机扔下的都是空包炸弹,只有弹壳,里面没有炸药,只有很多的传单。上面写着...”他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份传单,传单上写道:
美国佬,假如这是真的炸弹,会怎么样?
罗斯福总统默然无语地看着,半晌后,他叹口气:“张学良在向我们炫耀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