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尔点起一根粗大的雪茄,深深吸两口后,开始进行会议:“先生们,大英帝国已经到了史无前例的危急时刻!多余的废话我也不想说了,并且我们也没有时间说了!首先就是直布罗陀海峡的沦陷!这是一个给我们带来毁灭性灾难的噩耗!正因为联盟国打通了直布罗陀海峡,所以北华海军舰队、德国地中海舰队、意大利海军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皮底下!”他说着,忍不住激动起来,“艾恩赛德元帅!您必须要负起全责!您没有完成国王陛下和英国人民交给您的任务!让英国陷入了现在的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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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点名的是威廉埃德蒙艾恩赛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元帅,时任英国直布罗陀总督兼直布罗陀要塞司令,实际上,艾恩赛德地位是很高的,他在战争初期是英国三军总参谋长,虽然他能力不低,准确地预测出了德军将很快横扫西欧,但由于他无力改变战局,所以被丘吉尔打发去了直布罗陀海峡坐冷板凳。面对首相指名道姓的指责,艾恩赛德元帅涨红脸起身辩解道:“首相阁下,直布罗陀海峡的丢失确实应由我负重大责任,但不能全怪我,几年间,我们把大量的军力国力消耗在中东这种次要的战场上,如果当初您痛下决心,直接放弃中东,把我们宝贵的力量收缩到北非,增强苏伊士运河和直布罗陀的防御,那我们丢失这两大重地的可能性必然会大大降低。除了中东,还有南非,您应该早点就下令把我们驻扎在南非以及在南非训练好的部队都尽快调到真正的最前线。另外,我们在这件事上还中了德国人的诡计。德国人假装在北非战场上一直无法攻占摩洛哥,从而给我们造成了错觉,继而做出了更多的错误决定,比如您,就认为不需要再增强直布罗陀军力,甚至还调走了一部分兵力,跟美国人搞什么北非大反攻,这才导致面对德军真正的强攻时,直布罗陀海峡很快就沦陷了。德国人用十万人跟我们作战,我们天真地以为我们只要用二十万人就能挡得住,但实际上,德国人已经准备了五十万兵力,他们只是在等待最佳机会真正出手罢了。首相阁下,请恕我直言,您想确保英国本土万无一失,但同时您过于贪心,不愿意轻易放弃英国任何一块海外殖民地,哪怕是一块可有可无的殖民地,您都耗费大量国力军力去跟敌军作战,这才导致我们力量不足和顾此失彼...”
“好了!”丘吉尔脸色铁青,他看到艾恩赛德名为检讨,实际上却把责任一股脑地都推到了自己身上,顿时气得不轻,“艾恩赛德元帅阁下!直布罗陀是您丢的,您当然要负全责!但这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德国人、意大利人、北华人的舰队现在已经在英吉利海峡了!美国人的增援舰队什么时候到?”他望向英国驻华盛顿联合参谋团团长、英国陆军总参谋长约翰格瑞尔迪尔上将。
迪尔上将脸色难看:“尼米兹的舰队刚刚到加勒比海,还需要十天才能抵达。”
“十天?”丘吉尔险些气炸了肺,他挥舞着雪茄,“他们究竟是来增援我们打仗的还是来准备接我们撤到美国的?他们为什么这么慢?难道该死的日本人比英国更重要吗?还有那狂妄自大的麦克阿瑟!他居然半路上让尼米兹的舰队又去帮他打瓜岛!这些美国人简直是主次不分!英国灭亡了,难道他们会拿出一个州给我们复国吗?”
“首相阁下...”英国三军总参谋长、陆军元帅艾伦弗朗西斯布鲁克低声劝解道,“现在横加指责已经没有意义,当务之急是如何抵挡住德军即将发动的登陆作战。”
“皇家空军为什么还不主动出击?皇家空军难道不能把德国佬的军舰都炸沉在英吉利海峡里吗?这里是英国!上面是英国的天空!但德国佬的飞机却炸得我们不得不像老鼠般躲在地下!这是皇家空军的耻辱!”丘吉尔怒不可遏。
英国空军总参谋长查尔斯波特尔元帅神色羞愧地道:“首相阁下,皇家空军已经竭尽全力地在作战了!无数优秀的飞行员小伙子为保卫英国而血洒长空!但是...德国空军越来越强大,而我们本土的飞机工厂、军械仓库、航空兵基地、雷达站一直在遭到他们的严重打击,皇家空军的战斗力正在不断被削弱,在这样的艰难情况下,我们还在浴血奋战...”
“我不要听这些废话!”丘吉尔粗暴地打断,“皇家空军能够在德国人展开登陆时对其进行重大打击吗?我只要知道这个。”
英国空军海岸航空兵司令特拉福德利马洛里上将神色讪讪然地道:“德国空军基本上已经掌握了绝大部分的制空权,当他们舰队在出动时,他们的机群也会同时出动,我们强行出击的话,战果估计不大,还反而会耗损本来就已经不多的皇家空军的力量...”
“所以我们只能像乌龟那样缩头挨打?”丘吉尔讥讽道,“可实际上,我们连缩头挨打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德国人已经举起锤子准备砸碎我们的乌龟壳了!”他说着,忍不住再次激动起来,“美国人永远都是糊涂蛋!他们永远不明白英国才是第一前线!他们早就该放弃澳大利亚和日本了!把浪费在太平洋战场上的那么多飞机军舰投入英国前线,那现在欧洲的战局又怎么会恶化成这个样子?有时候,我真想恶毒地假设一下,等英国完了,美国单枪匹马一个对付一拥而上的德国人、北华人、意大利人、土耳其人时,罗斯福脸上是什么表情?”
“首相阁下!”布鲁克元帅不得不再次劝解丘吉尔,“抱怨也是没有意义的,我们现在该讨论的是怎么让英国坚持到美国援军舰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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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宁安元帅!”丘吉尔望向海军大臣、英国皇家海军总参谋长安德鲁布朗坎宁安元帅,“皇家海军能够在接下来这场至关重要的战役中抵挡住德国佬、北华佬、意大利佬的联合舰队吗?”
坎宁安元帅低着头,似乎在神游太虚,听到丘吉尔的呼叫,他才抬起头,神色灰暗:“很抱歉,皇家海军恐怕难以单独抵挡。”
“世界第一的皇家海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丘吉尔勃然大怒,“皇家海军的光荣传统难道已经不复存在了吗?”
“首相阁下!”坎宁安元帅也激动起来,“这不是懦弱,而是实力差距!德意辽三方海军拥有18艘航母,皇家海军共20艘航母,看似数量占优,但战斗力却完全比不上德意辽联合舰队!德意辽的18艘航母里,包括3艘重型航母、11艘中型航母、4艘改造或改装航母,而皇家海军的20艘航母里,只有3艘是中型航母,其余17艘都是轻型航母或改造改装航母,在质量上和战斗力上都大大逊于对方,皇家空军也难以给我们太大的空中支援。我们只有等待美军那7艘正规中型航母抵达,才有实力与德意辽联合舰队一决雌雄...”
“可我们没有时间!”丘吉尔愤怒地道,“美国人拖拖拉拉,造成了关系到英国生死存亡的十天时间差!在这十天里,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己!”
“首相阁下,我有个提议。”坎宁安元帅突然道。
“说说看。”丘吉尔紧紧盯着他。
坎宁安元帅斟酌一下,说道:“为今之计,皇军海军为保存实力,只能避而不战!”
“避而不战?”丘吉尔和现场陆空军高层们都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坎宁安元帅正色道,“皇军海军的力量是宝贵的,强行迎战是凶多吉少的,并不利于英国整体继续战斗下去。因此,我们的办法是...战斗开始后,皇军海军立刻撤退,撤离英国本土,驶向大西洋中部,然后...”
“然后坐视英国灭亡?坐视我在希特勒的监狱里为你们祈祷祝福?”丘吉尔讥讽道,“还是让我和国王陛下在你们的舰队上成立英国流亡政府?真是绝妙的主意啊!”
坎宁安元帅面红耳赤:“首相阁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是的,这中间存在一个十天的关键时间差!可是,德军即便在英国本土登陆,十天之内也不可能占领英国全境!我们意思是,当德意辽联合舰队发动登陆作战时,皇军海军避而不战,撤至大西洋中部,与美军舰队会师后在进行反攻!只要我们消灭了德意辽联合舰队,即便德军已经在英国登陆,他们也是无源之水,被我们消灭掉也是注定的!首相阁下,英国是岛国,制海权是最重要的!只要制海权在我们手里,哪怕德军已经兵临伦敦城下,他们也会彻底失败!”
“胡扯!”丘吉尔暴怒不已,“这是什么鬼主意!简直狗屁不通!这是皇家海军的耻辱!面对打上门的敌方舰队,居然不战而退,夹起尾巴逃之夭夭!那皇家海军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存在?第二,我们不作任何反抗让德军进行登陆,十天之内,希特勒可以往英国本土运输投放多少兵力?在我们撅起屁股进行迎接的情况下,希特勒足以送过来一百万兵力!这么多野兽会把英国毁灭成什么样子?哥特元帅!英国本土现在有多少国民自卫队?”
英国本土国民自卫队总监、陆军元帅约翰斯坦迪什哥特回答道:“超过五百万!但...武器装备非常匮乏。当初敦刻尔克大撤退时,我们把英国陆军主力部队绝大部分的武器装备都丢在了法国海滩上,这三年来,我们又不断在北非等其他海外战场与联军作战,武器装备的消耗非常大,本土这五百万国民自卫队基本上都只有轻型武器,我们甚至把上次世界大战时期的老式步枪都拿出来了...”
“假如有一百万德军登陆了,你的国民自卫队能挡住他们吗?”丘吉尔冷冷地问。
哥特元帅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丘吉尔转而冷冷地看着坎宁安元帅:“当你们和美国人的联合舰队赶来时,伦敦上空早就票扬起希特勒的纳粹国旗了!还有第三点,你们凭什么认为你们和美国人联合以后就肯定能打败德意辽联合舰队?假如你们还是输了,英国就彻底完了!”
坎宁安元帅争辩道:“首相阁下,我跟您说一句实话!就这样硬拼,我们输掉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但如果采用我刚才提出的办法,那我们的希望是非常大的!首相阁下,英国已经别无选择了!我们只能死中求生!”
出于意外,丘吉尔没有再次激动,他反而呈现出一种古怪的平静,这让已经做好再度被臭骂的心理准备的坎宁安元帅倒有些吃惊了。
“安德鲁,我知道你是没有办法才想出这个办法的。”丘吉尔沉默了一会儿,“可你的办法是很难行得通的,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三点巨大隐患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英国人民的态度。”
“首相阁下...”坎宁安元帅惊讶地看着转眼间变得沧桑衰老的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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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民已经受到了无穷无尽的灾难。”丘吉尔显得很动情,“为了支持我们政府继续这场战争,英国人民咬紧牙关已经坚持了三年,他们简直是倾其所有地在支持我们,孩子们要在战壕里和空袭警报声中上学读书,妇女洗衣服没有肥皂,男人们都要准备上战场拼命,家家户户的饭桌上每隔一星期才会有一点荤菜。三年了,英国人民已经竭尽全力了,他们其实也已经感到疲惫了,感到沮丧了,甚至感到泄气了,毕竟,他们忍受的灾难是忍无可忍的。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英国人不想继续打了,他们想投降,当然,我不怪他们,因为他们确实已经尽最大力量来支持国家了,可国家的尊严比起他们怀里因为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的婴儿,究竟哪个更重要呢?很多英国人给我写信,说海峡对岸的法国人其实日子过得很不错,虽然法国人见到德国人要点头哈腰,但法国人的生活真的要比英国人舒服多了。那些人劝我,为了英国人民,放弃吧!”
丘吉尔望向鸦雀无声的将领们:“投降情绪已经在民众间扩散开来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德军如果登陆,遇到的恐怕不是英国人民的子弹,而是英国人民的鲜花,因为德国人会给他们带来足够的面包、黄油、奶酪、猪肉,而我们政府却只会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们勒紧裤腰带。所以,我们绝不能让德军踏上英国本土,否则,英国人民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会彻底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