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城确实非常难打,但我认为,我们在进攻战术上可以进行大幅度变通,效仿丁谓一举三得之策。”军事会议上,萧浩然阐述他的构思。
“丁谓?谁啊?什么一举三得?”熊虎不明所以。
“叫你不念完大学就当兵。”张翼揶揄道,“丁谓是北宋真宗时期的宰相,一个著名权臣,此人颇为复杂,一方面他才高八斗、足智多谋,在安邦定国、整顿经济、治理水利等很多大事上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但另一方面他又心术不正、嫉贤妒能、贪污舞弊、作恶累累。至于‘丁谓一举三得’,则是他的一个逸闻美谈。”
萧浩然道:“丁谓一举三得,说的是宋真宗皇宫有一次着大火,烧毁殿阁无数,身为宰相的丁谓主持重建皇宫,当时丁谓需要做三件事,一是从很远的地方取土烧砖,二是把烧制好的砖石建筑材料运到皇宫原址,三是清理皇宫毁坏殿阁的废墟瓦砾。这三件事如果一件一件来做,虽然有条不紊,但耗时费钱。丁谓在思索策划后,命令工匠直接在皇宫门口的大街上取土烧砖,这样就把大街挖成了一条大沟渠,接着,丁谓又命人挖通汴河水灌入沟渠,形成一条临时运河,从各地运来的建筑材料、装潢物资、施工人员都乘船通过这条临时运河直达皇宫,重建完成后,丁谓命人再把皇宫毁坏殿阁的废墟瓦砾以及工程废弃的砖石材料都填入运河,于是这条临时运河又变成了大街。丁谓把三件事互相咬合同时进行,剩下数以千万的费用,也节约了大量时间,这便是‘丁谓一举三得’。实际上,这就是数学上的统筹法,把需要完成的多件事情整合着互相配合同时展开,从而起到互补省事作用。”
“哦...”将领们若有所思。王利军道:“参座,您的意思是...”
萧浩然道:“我们目前需要干三件事,一是攻陷马城,二是消灭城内日军,三是开辟南下通道。马城确实不大,但它却扼守着我们南下进军的关键点,若是绕开马城修建南下铁路公路,则都会暴露在马城日军的攻击范围内。我认为,这三件事其实可以同时进行。诸位,我分析了这里的客观情况,制海权方面,我们几乎没有,盟军占优,我们海军目前很忙,基本不会抽调强有力的航母舰队来增援我们,所以走海路的计划就可以束之高阁了;制空权方面,我们和盟军是旗鼓相当,但是,我们在空中力量上有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直升机,另外,我们虽然遭到盟军机械化部队的威胁,但是,我们的重型坦克是盟军难以抗拒的。虎王坦克和蜂鸟直升机,是我们的两大优势。我们必须要把这两大优势充分利用起来。对了,空军的轰炸机群一直往马城扔什么炸弹?”
张翼道:“三分之一的常规炸弹,三分之一的燃烧弹,三分之一的云爆弹。”
萧浩然道:“让空军以后专门扔常规炸弹,并且加大轰炸力度。空军不是说云爆弹造价很贵么?储量也不多,那好,请他们全部改成价廉量大的常规炸弹,翻一倍数量地去轰炸马城。”
张翼说道:“参座,根据我们的统计估算,死于我方空袭的日军十之七八都死伤于云爆弹,因为日军已经挖空了马城的地下,平时把辎重物资和人员都藏匿在地下坑道里,常规炸弹对其杀伤力很有限,只有云爆弹才能杀死藏在坑道的日军。现在改为全部使用常规炸弹轰炸,那岂不是大大削弱了对日军有生力量的杀伤力?”
萧浩然道:“无所谓!既然日军喜欢躲在地下,那就让他们永远呆在地下吧!”
九月底的最后几天里,马城日军明显察觉到,北华军似乎停止了对马城的地面攻击,但同时加大了空军轰炸力度。从日落时分到第二天的日出时分,超过上千架次的北华军轰炸机通宵达旦地狂轰滥炸马城,一夜时间足足扔下来近万吨炸弹,把原本满目疮痍的马城炸得遍地齑粉,已经倒塌变成废墟的楼房建筑在天塌地陷、电闪雷鸣中化为细细的粉末,一脚踩上去能陷到脚脖子深,并且即便在白天,即便有盟军战斗机群进行拦截,北华军的轰炸机群照样会强行出动,继续不停往马城扔炸弹。短短几天内,超过两百架北华军的轰炸机被盟军战斗机击落,同时双方战斗机在缠斗厮杀中又各损两三百架。
“司令官阁下!满洲军这几天内极大加强了对马城的轰炸力度!出动轰炸机的架次是之前的三倍以上。”日军地下总指挥部内,西竹一紧张地报告道。
“他们的地面部队呢?”栗林忠道冷静地问道。
“基本没有再展开较大规模的攻击。”
“他们被我们杀怕了!”栗林忠道微微一笑,随后又有点不屑,“满洲军想用空袭轰炸的方式来消灭我们?异想天开!”
“司令官阁下!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西竹一不安地道,“满洲军虽然加强了对马城的轰炸力度,但却没有再投掷那种燃料炸弹,因此他们此时的空袭对我们有生力量的杀伤反而不如以前了。司令官阁下,这很奇怪!”
“确实很奇怪。”栗林忠道没有掉以轻心,“满洲军究竟想搞什么?难道他们想炸平马城,直接从我们头上开过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证明,栗林忠道这句本是无心之说的猜测确实是北华军正认真做着的一件事。
空军机群“使出吃奶的劲”把马城从废墟化为粉末堆的同时,北华军地面部队则根据萧浩然的吩咐,昼夜不息地从后方调来一队队工兵、一批批武装直升机以及数以百计的重型挖掘机、推土机、压路机、渣土车,装甲部队拥有的中重型坦克也都进行了临时改装,一辆辆虎王虎式黑豹云豹的车身前端被安上推土机的推铲或压路机的滚轮。装甲部队的营地里,工兵们认真地向装甲兵们教导着如何使用推土机、压路机等重型工程车辆。与此同时,工兵部队的主力人马则在马城附近的丘陵地里开凿山坡、挖掘土石,一心一意地进行着筑路工程,一座座几十米高的小山坡、一道道百十米长的小丘陵接连不断地被雷管炸药给爆破炸平,数以万吨计的砂岩土石被一队队飞沙走石的渣土车运到马城边缘。
“满洲军在搞什么?愚公移山吗?”接到报告的栗林忠道感到大惑不解,“难道他们想绕开马城,直接在郊区修建公路进行南下?这根本不合常理,盟军随时都可能与我们合兵一处地摧毁他们的公路运输线。”想了半天后,栗林忠道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无所谓了!我的任务是坚守马城,拖延越久越好的时间,满洲军会不会绕过马城直接南下,根本不是我要关心的事情。我真正要在乎的,是我在这里能坚持多长时间。”
栗林忠道打得比喻很正确,北华军此时确实在干“愚公移山”的事,不同的是,愚公要移的是“方七百里,高万仞”的太行王屋两座大山,北华军要移的只是马城郊区野地上那些数量很多但体积不大的小山坡小丘陵,并且机械化的北华军在工作效率上自然是愚公没法比得上的;另外,愚公在移山过程中挖掘出的土石都千里迢迢地背负到渤海边倒进了渤海里,而北华军在移山过程中挖掘出的土石则没有运到三十多公里外的海边倒进海里。
因为北华军把挖出的巨量土石直接倒在了日军的头上。
“进攻!”十月一日这天上午,养精蓄锐完毕的北华军地面部队再次展开进攻。北华军的凶猛进攻仍然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轰鸣如雷的枪炮声,遮天蔽日的飞机,但日军震惊地发现,杀来的北华军是以机械化部队开路的。坦克打巷战,本来是最不擅长的,但经过北华空军的苦心经营,此时的马城已经根本谈不上还是一座城镇了,完全就是一堆占地二三十平方公里的粉末废墟,除此之外,就是日军在城市地底下挖出的蜂巢蚁穴般的坑道网络。在这么一座城镇内,坦克再度获得了大展身手的舞台。
看着张牙舞爪、杀气腾腾而来的一辆辆虎王虎式黑豹,日军军官声嘶力竭地吼道:“隐蔽!快隐蔽!不许轻易攻击!”日军很清楚,除了炮群覆盖和机群轰炸,盟军没有任何对付联军重型坦克的有效办法,几乎所有的盟军反坦克炮对于铜头铁臂的虎王虎式黑豹来说,都是挠痒痒。不仅如此,日军随后又再度震惊地发现,开过来的北华军坦克看上去十分怪异,车身前端地安装着推土机式的推铲或压路机式的滚轮,除此之外,每支北华军进攻部队的上方都盘旋着多架武装直升机,虎视眈眈地搜索着地面上任何会冒出日军的可疑点。
北华军全面地改变了战术。进攻的北华军数以万计,但又井然有序地分为近百个攻击分队,每个攻击分队都差不多大同小异:打头是几辆已经被改造后的中重型坦克,后面是数量更多的挖掘机、压路机、推土机,装甲兵和工兵各司其职,装备精良的步兵护卫左右,头顶上是几架武装直升机在警戒徘徊,更高的地方是一波波俯冲轰炸机和护航战斗机,而在后面,是数量更加庞大的渣土车,源源不断地开来,倾倒下堆积如山的砂岩土石,军队犹如变成了武装施工队。
“硬碰硬,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但若以柔克刚,则让敌人犹如拳头打在棉花上,完全使不出劲,眼睁睁看着我们一口一口、一步一步把他们蚕食。”萧浩然在战前对官兵们这样说。
再度进入马城的北华军确实是这么做的,他们根本不跟日军硬碰硬交手,遇到日军就用冲锋枪、坦克、直升机、俯冲轰炸机将其击退或击溃,并且也不穷追猛打,而是一门心思地展开马城的重建工程,当然,这个“重建”就是把马城这座城市化为一大片平地,变成一条条公路。
“鬼子!”警戒士兵呼叫。
“打!”士兵们在军官的带领下,用暴风骤雨般的弹火把一撮撮从不知道什么旮旯角落里钻出来的日军给杀退,几个日军机枪碉堡喷吐毒舌,空中的直升机和俯冲轰炸机立刻抢着扑下去发射火箭弹或扔炸弹,几团火球冲天而起,日军火力点连同里面的日军一起粉身碎骨。远处,一个日军的步兵炮阵地急忙进行火力增援,杀得意犹未尽的直升机立刻呼啸而去,把日军连人带炮一起炸上半空。原本高射机枪是对付直升机的利器,但马城日军偏偏并没有多少高射机枪,因为日军并不怎么打算击落北华军多少直升机,只想着跟美军要来更多冲锋枪、半自动步枪来射杀北华军的战斗兵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眼看进行阻击的日军玩起“麻雀战”和“地道战”的老套路,又跑得没影了,指挥战斗的北华军军官对士兵们喊道:“不要追!别管他们!继续干我们的!”
几辆重型坦克在巨兽喘息般的尾气中轰隆隆上前,一路缓缓前进一路把一些还有点影子的倒塌建筑物给推倒、压平,后续工兵驾驶着挖掘机、压路机、推土机紧紧跟进,再后面的渣土车则小心翼翼跟上来,倾卸土石。没一分钟,十几堆一层楼高的土石小山便在被夷为平地的交战区域内形成了,倒完土石的渣土车立刻又返回筑路工地,准备继续运输。而在攻击分队所在的地方,坦克、工程车一起上前,把这些土石小山缓慢而坚定地铲走,摊在地上,最后再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