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足足持续了两天两夜,第104师顽强苦战,硬生生地撑住了盟军七八次总进攻,数以百计的谢尔曼一遍又一遍地扑上来,数以百计的B-17、B-29没完没了地狂轰滥炸,大批北华军士兵血染这片未来的中国领土。承受了无数颗炸弹炮弹的北华军阵地上,砖石如粉,泥土如末,坚守阵地的北华军士兵和冲杀上来的日军几乎是深一脚浅一脚,因为地面已经完全被炸得粉碎。盟军越来越惊喜地发现,原本在硝烟烈火间彷佛永远杀不尽死不绝的北华军正在明显慢慢减少。战至10月10日这天,第104师的伤亡数字正式突破两万人。黄昏时,脑袋包着浸透血绷带的肖天旺一瘸一拐地走进曲阳的指挥部,从口袋里掏出几个泥块。现场的军官们都瞪大眼,因为这哪里是什么泥块,而是泥土粉末和血水凝结成的血泥块。
“师座!弟兄们都尽力了!”肖天旺眼中热泪滚滚,“惠灵顿外延的所有阵地都已经沦陷,部分城区也丢了。盟军在铁了心地猛攻,他们也不管城市会被打烂。前面打成什么样子,我也就不多说了。师座,必须要放弃城市,撤入山区。”
“奥克兰和基督城呢?”曲阳闷闷地问道。
“奥克兰的第413团已经油尽灯枯,全团战斗兵员不足一千,刘团长素来是个铁打的硬汉,但在电话里也哭着要求撤退;基督城的情况也差不多,那里的弟兄同样快拼光了。”
“必须要撤了。”黄古剑也叹息道,“继续拼下去,我们等不到援军就要死光了。”
“把城市丢给盟军?我们援军到了后再想夺回来,怕是很难了。”曲阳难过不已。
“不!不难!”黄古剑激动地道,“新西兰人已经彻底被我们感动了!他们现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民心既向我军,我军必胜!师座,今天又有八千多名新西兰人要求加入我们!师座,我们长期的努力没有白费!”
曲阳默然思索了半晌,点点头:“撤吧!惠灵顿是盟军的攻击重点,我来殿后。”
军官们都吃了一惊:“师座!”
曲阳坚定地道:“不要多说什么了!你们应该懂我的心!执行命令吧!”
军官们肃然起敬,无不感动流泪。
迫于战事艰巨,为长期作战,第104师在10月10日晚上趁着夜色掩护,放弃城市,撤向城郊的山区。但在撤退前,曲阳又组织了一场反击战。当初在从郊区撤到城市里之前,北华军组织了反击战,用北华军士兵伪装成日军突袭盟军,吃了这场亏后,盟军也小心了很多,这个战术也失效了,但现在北华军从城市撤到上去,再次如法炮制,换汤不换药,但效果却是极好,因为这一次北华军是用“新西兰族北华军士兵”伪装成盟军去突袭日军。
看到一大批白皮肤蓝眼睛的白种人士兵向自己走来,日军当然毫无防备。多个突袭战线上,日军都在猝不及防中吃了大亏。伪装成盟军的新西兰籍北华军士兵对日本人恨之入骨,杀起来毫不手软。持续数个小时的混战中,日军被杀死杀伤七八千人,其中第58旅团旅团长下野一霍少将也在混战中被新西兰籍北华军士兵砍了脑袋。另外,新西兰籍北华军士兵在这场混战中抓了不少日军俘虏,对于日军俘虏,这些新西兰籍北华军士兵非常有创意地想出了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办法,他们把这些日军俘虏驱赶到一条路前,路上已经埋了很多地雷,然后“释放”这些日军俘虏,让俘虏们通过这条杀机四伏的道路回到盟军那边。一名新西兰籍北华军士兵说道:“我们给他们机会了,至于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看他们的运气了。”结果十有七八的日军俘虏都被炸得血肉横飞、断腿断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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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华军的这场夜袭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日军被伪装成盟军的北华军杀得人仰马翻时,盟军急忙赶来增援,结果日军误把真正的盟军当成了第二批伪装成盟军的北华军,双方在黑暗和混乱中大打出手,互相死伤了千余人。
冲锋时在前,撤退时在后,这是军官的责任。曲阳做到了这一点,他命令四个步兵团长都带着部队撤入城市附近的山区里继续战斗,自己则带着师部卫队营的一千多名官兵坚守从惠灵顿撤离的一个重要山坡阵地上。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第104师只剩下八千多名能战斗的官兵,另有一万多名伤兵,以及大量的坛坛罐罐。部队在撤退时,上万名新西兰人自愿跟部队一起走,帮助北华军抬运伤员和物资。
“即便我们失去新西兰这块土地,但我们却已经赢得了新西兰的人心!”《北华军报》激动地进行了这样的评价。
惠灵顿是个港口城市,陆地上三面环山,除了沿海平原,城市基本上是依山而建,跟山城重庆颇为相似。从城市撤入山区,必然要经过城郊之间的丘陵地带,这些丘陵已是北华军最后的防线。曲阳带着卫队营,驻守的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山坡,位于惠灵顿城北十多公里,山坡高约三百多米,在第104师的军用地图上,这个山坡代号“308高地”。天亮后,从混乱中回过神来的盟军意识到北华军已经撤退,一边争分夺秒地抢占城市,一边马不停蹄地对撤入山区的北华军展开追杀。三零八高地立刻被蜂拥扑来的盟军给包围得水泄不通,此时追击北华军的盟军已经是以美军新军为主力了,因为日军在之前的血战中基本上消耗得差不多了。
曲阳站在山坡上,厉声高吼:“弟兄们!精忠报国的时候来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坟墓!”
忠心耿耿的卫队营士兵们齐声大吼:“愿与师座同生共死!”
愤怒的喊杀声中,扑上来的美军和新西兰军在雨点般的子弹手榴弹中横尸遍野。遭到迎头痛击的美军可没有日军那种不管伤亡只知道死命硬冲的精神,立刻招来大批轰炸机对山坡展开猛烈轰炸。为鼓舞士气而身先士卒的曲阳来不及躲避,被一枚炸弹的爆炸碎片击中,血如泉涌。卫队营的士兵们都绝对赤胆忠心,立刻冒着盟军飞机的轰炸前赴后继地把曲阳给救了下来。“不要乱了阵地!继续打!拖得越久越好!”曲阳在失去意识前喊道。拖得越久,肖天旺和黄古剑带着的部队就能撤得越远,越安全。
“唉!怕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曲阳暗暗想,“新西兰其实不错,虽然不能在这里养老,但能葬身在这里,也够了。”
迷迷糊糊中,曲阳满耳都是士兵们震耳欲聋的怒吼喊杀声,他艰难地喊道:“弟兄们!省着点弹药啊!”
士兵们喊道:“知道了!”
再次迷迷糊糊醒过来,曲阳还是只听到士兵们响彻云霄的怒吼喊杀声,他心痛地喊道:“弟兄们!都他妈的省着点弹药啊!”
士兵们喊道:“我们用的是石头!”
曲阳在昏迷中没有时间概念,他一睡已经一天一夜,卫队营的士兵们犹如钢铁般坚守着这个如同泰山般让盟军无法逾越的高地,数以千计的盟军尸体铺满了山脚和山坡。打光了子弹的士兵们咆哮着,举起石头砸下去,乱石飞舞间,盟军哭爹喊娘,被砸中头部的盟军士兵连脑袋带钢盔一起被砸扁,脑浆迸溅,被砸中身躯的盟军士兵则皮开肉绽、筋断骨折,疼得满地打滚,看到这一幕的其他盟军士兵吓得亡魂丧胆、抱头鼠窜。
卫队营的营长是曲阳最忠诚的军官,拼杀了一天一夜后,原本一千多人的卫队营只剩下两百多人了。营长反复思考,认为自己拖延时间、掩护主力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这两百多弟兄或许可以杀出一条血路,至于突围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活命,而是为了能把重伤昏迷中的曲阳给带出去。曲阳平时爱兵如子,士兵们都非常尊重拥护他。听到营长的设想后,士兵们都坚定地说道:“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把师座送出去!”几十名受伤无法移动的士兵纷纷要求留下,他们这么做一方面是不成为部队的累赘,一方面是吸引盟军的注意力和火力,掩护营长和师座。
“弟兄们!我跟你们一起留下!”营长凛然说道。
热泪滚滚中,一百三十多名卫队营的士兵抬着曲阳,在夜幕掩护下奋力突围。盟军已经把这个高地包围的水泄不通,突围部队很快就被盟军一部拦截住,双方殊死血战。激战中,很多卫队营的士兵抱着炸药包直接冲进盟军人群里,炸飞一片肉雨血雾。这种比日军还凶悍冷酷的战术让盟军大为震惊,包围圈因此而撕开了一个小缺口。只剩下三十多人的卫队营抬着曲阳拼命撤退,但在黑暗中晕头转向,竟然跑向了惠灵顿城区。没多久,足足一个营的盟军便包围了这股自投罗网的北华军。
“投降吧!北华人!”盟军士兵对这支穷途末路的北华军喊道。在新西兰战场上,盟军抓到的北华军俘虏极少,不足百人,并且都是受伤无法移动或昏迷中被俘的,没有一人主动投降,很多盟军都非常迫切地想抓几个俘虏,“看看这些凶悍的北华军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曲阳被颠簸了几个小时,醒了过来,看到周围情况不对劲,明白过来后顿时五内俱焚:“你们这帮混蛋!要让老子成为第一个被俘的师长吗?快给我一把枪!”
士兵们心如刀绞,但为了保全师长的气节,忍痛给了曲阳一把枪。
“真没想到,老子居然是自杀的。”曲阳叹口气,把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但在这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一群人拦在了卫队营士兵们和盟军之间,是惠灵顿的新西兰居民。
“你们想杀死这些北华军人,就先杀死我们吧!”他们喊道。
说来也巧,包围卫队营士兵们的正好就是新西兰军第2师的一部分。看到己方民众用身体保护那些异国敌军,这让现场的新西兰军士兵们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接到报告后的师长丹尼斯少将想了想,说道:“放他们走吧!反正也就那么二三十个人了。”他叹口气,“不知道战争后的新西兰人会怎么看待这场战役。”他很惆怅,很困惑,也很茫然。
丹尼斯少将并不知道,这二三十个北华军士兵里有新西兰战场上北华军的最高长官。
曲阳和卫队营最后的士兵们因此而绝处逢生,顺利通过盟军放开的道路里撤到已经退入山区里的师部主力所在地。在当地,大批毛利人枕戈待旦,准备和北华军并肩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