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烈焰如海、黑烟如云的惠灵顿,弗赖伯格少将满意地笑了。他眼前的这座城市此时呈现出可怕的一幕:一道道火龙甚至是一座座火山在城区内不断拔地而起,一阵阵时不时的巨大爆炸又不断让城市震颤得地动山摇,铺天盖地的黑烟在风起云涌中呼啸着汇聚成锅盖般的黑幕,密不透风地把城市笼罩得暗无天日,而熊熊的烈火又把城市上空的烟云黑雾给闪耀得血红如炬。除了惠灵顿,奥克兰和基督城此时也是同样的画面。“将军,47个预定目标都已经完成了精确打击。”一名刚下飞机的美军航空兵上尉大汗淋漓地奔过来向他汇报。
“很好。”弗赖伯格少将愈发满意。
“满洲军的弹药辎重、粮食物资肯定都已经损失得八九不离十了。”弗赖伯格少将身边的东条英机放下望远镜,嘿嘿一笑,“接下来,他们只能饿着肚子、拿着刺刀来抗拒我们的飞机大炮。”
“彻底把他们赶出新西兰已经指日可待。”一名美军上校也自信满满。
盟军控制区内,弗赖伯格少将等盟军高级军官都站在一个高坡上眺望惠灵顿。只是,盟军将领们的神色是迥然不同的。美军将领、英军将领、日军将领以及弗赖伯格少将本人都是喜形于色,而新西兰军的两个师长和其他军官们都神色痛苦。
弗赖伯格少将觉察到了这一点,转身问那个美军航空兵上尉:“没有往和平区投弹吧?”
“没有。将军,我们是严格按照导航图进行投弹的,也许会有极少几颗炸弹误入和平区内,但我们向您保证,没有一颗炸弹是刻意投入和平区的。”
“但肯定会波及到和平区的!”新军第2师师长丹尼斯少将愤愤不平。
“战争虽然是政府和军人的事,但肯定会误伤平民,这毕竟是无法避免的。”弗赖伯格少将安慰道,“为了最终的胜利,误伤一些平民固然令人遗憾,但却是值得的。”
“那些平民都是无辜的!”丹尼斯少将据理力争。
“战争哪里会不死人?”一名英军上校神色不悦地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战争从开始到现在,英国本土每天每夜都遭到德国空军的轰炸吗?被德国炸弹炸死炸伤的英国平民何止上万!但又有什么办法呢?那些被德国炸弹炸死炸死的英国人难道不是无辜的?”
丹尼斯少将恼怒地道:“可英国平民是被敌人的炸弹给炸死炸伤的,我们新西兰平民却是被自己人的炸弹给炸死炸伤的!为了同盟国的胜利,我们新西兰人已经付出得够多了!”
“这是你们的责任和义务!”英军上校冷冷地道,“你们别忘了!你们新西兰人也是英国人!因为新西兰不是独立的国家,而是大英帝国的海外领地!为保卫英国,无论是爱尔兰、苏格兰、威尔士、爱尔兰还是新西兰,都要贡献出自己最大的力量!比起英格兰或苏格兰,你们新西兰做出的贡献并不多,况且,眼前这场战事也是为了解放你们新西兰,你们付出牺牲、付出代价,都是天经地义的!”
这番话顿时让丹尼斯少将等一干新西兰军官们纷纷满脸怒色。
“好啦!不要争论这个问题了!”弗赖伯格少将打圆场,“伦敦方面和华盛顿方面都已经承诺会在战后调拨巨款来重建惠灵顿,重建整个新西兰,被战火殃及而死伤的新西兰平民也会得到优厚抚恤。我估计,被这场轰炸攻击所殃及到的新西兰平民,应该不到一千人吧?事情没有那么严重的,请放宽心吧。”
弗赖伯格少将如此乐观的估计显然大错特错,在盟军的这场轰炸攻击中,惠灵顿三城光是丧命遇难的新西兰平民就超过一万,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其实,弗赖伯格少将的估算不无道理,毕竟盟军严格地攻击非和平区的北华军地面目标,确实没有往平民聚居的和平区扔炸弹,事实也的确如此,死伤的新西兰人只有区区几百人是被盟军炸弹给炸死炸伤的,但弗赖伯格少将犯了个很大的错误,他忽略了盟军使用的T-10重型航空炸弹并非常规炸弹,这种重达六吨的超级炸弹有两大特点,一是装药量很大,爆炸威力非常强劲,二是穿透能力也非常强劲,因为这种炸弹就是为了对付战列舰和混凝土工事而研制的,这种炸弹被飞机扔下来落地后并不立刻爆炸,而是向地下贯穿,深入地下七八米才会爆炸,从而引发一场人工小地震。在这个夜间,惠灵顿三城可谓是天塌地陷,一颗颗T-10炸弹落下来后引发一场场人工地震,即便没有遭到攻击的和平区也不可避免地被震荡波给波及。对于居住在城内和平区里的新西兰平民来说,虽然炸弹是在远处落地爆炸的,但他们的脚下却同样剧烈颤抖不已,窗户玻璃嘎啦啦作响,楼房东歪西晃、摇摇欲坠,身在其中,这些新西兰平民又怎么不惊恐万分?满耳是爆炸巨响,满眼是火球烈焰,再加上楼房又剧烈晃动,新西兰平民们很自然地产生了“和平区也遭到轰炸”“这里就快要塌了”的错觉,继而蜂拥逃出家门,逃出居住的楼房,甚至在慌不择路中逃入盟军狂轰滥炸的军事区。这是一种群体性的社会恐慌,身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气氛里,再怎么冷静理智的人看到周围的人都在拼命逃命时也会六神无主,继而身不由己地跟着一起逃命。二十多个和平区,九十多万新西兰平民,霎那间犹如雪崩般形成了一发不可收拾的逃难人潮。天翻地覆、电闪雷鸣的城市里,每条街每条路都被亡魂丧胆、夺路而逃的平民给填满了,人群完全丧失秩序,彻底地乱成一团。北华军此时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维护秩序,因此四处乱窜的新西兰人互相踩踏,死伤者塞满街巷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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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第104师的事后统计,在这个夜里,死难的新西兰人超过三万人,其中死伤于盟军轰炸的只有八百多人,五千多人是被倒塌的房屋给压死压伤以及被炸弹引起的大火给烧死烧伤的,而超过两万五千人都是死伤于规模巨大的踩踏事件。这些和平区内本来就人口密集,发生大规模的踩踏拥挤事件自然会死伤无数。
新西兰平民死伤了三万多人,这个数字是弗赖伯格少将预料的几十倍,远远超出他的预料,产生的后果自然也已经不是弗赖伯格少将能控制得了的。
成功一举摧毁了北华军四分之三的弹药辎重和三分之二的粮食物资后,盟军并没有着急着立刻展开进攻,一来是因为第104师基本上插翅难飞,基本上得不到来自后方本土的后勤补给,所以时间等几天对盟军是无所谓的,反正第104师没办法在这几天内得到增援;二来是因为盟军也需要时间,盟军要好好地花几天时间来进行最充分的准备,力求在下一次总进攻中彻底打垮北华军,彻底攻陷惠灵顿三城。此时在塔斯曼海内,数十艘盟军大型运输舰船正星夜兼程地赶过来,舰船上是堆积如山的辎重物资。
第104师的指挥部内,曲阳等高级军官们都在绷着脸地抽着烟。一下子少了四分之三的弹药和三分之二的粮食,对于一支孤军守孤城的军队来说,这意味着什么,现场所有人都很清楚。
沉闷的气氛里,曲阳第一个开口,他知道自己既身为部队最高长官,有责任带领大家走出挫败和茫然:“损失确实很大,但我们干坐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首先,海军总部那二十艘海象级大型运输潜艇在明天深夜就会抵达惠灵顿东北部的霍姆伍德海滩(一个比较小、比较偏僻的渔村码头,盟军没有控制也没有在意),给我们运来了一万五千多吨辎重物资,基本上是武器弹药以及稀缺的消炎药品,没有粮食。虽然一万五千吨军械医药不算多,但也能或多或少地缓解我们的燃眉之急。还有一个好消息是,陆军攻占莫港后打通了南下的通道,而海军也总算忙完了北太平洋、夏威夷等多个战场的屁事,正准备给我们派来增援舰队(袁晨凯的第2航母舰队)。”
众人眼前一亮。肖天旺急切地问道:“舰队什么时候出发?”
曲阳犹豫了一下:“大概在十天后出发。舰队需要集结军舰,需要从国内征集民用运输船只,还需要给我们准备大量的物资。”
肖天旺点点头:“十天...再加上五天的航程时间,也就是说,半个月后,我们的舰队就来了,谢天谢地。”
曲阳摇了摇头:“不是半个月,而是一个月后。”
“啥?”军官们都吃了一惊,“为什么要拖这么久?”
曲阳叹口气:“我问过袁晨凯了,海军的情况不容乐观,虽然海军跟美国佬打得也不算吃亏,但航母要么战沉要么大修,现在能出动的航母是所剩无几,并且海军再也损失不起一艘航母了。袁晨凯的第2舰队包括三艘航母,但要携带一百多艘大大小小的运输舰船,很多运输舰船都是征用来的、没有自卫防护能力的民用商船。从印尼到新西兰,道路艰险,沿途到处都是盟军的飞机和潜艇,这么一支臃肿的舰队如果碰到美军的舰机,必然损失惨重。你们要明白,美国人想消灭我们这三艘航母,并非易事,但是,海军已经无法再承受起这种损失,不会让宝贵的航母去冒险,再说了,暴露舰队后,增援我们的计划就会泡汤。所以第2舰队不是直接从印尼开向我们的,而是开入了印度洋,绕过澳洲大陆,经过澳洲大陆东部和南部,开到新西兰。另外,为了防止盟军的陆基飞机,舰队又不能贴着澳洲大陆的海岸线开动,起码还要保持跟澳洲大陆有着一千公里的距离,这样绕一个大圈,航程肯定大大增加了,累计超过10000公里,是先前那条航线长度的两倍半多,所以这一路上需要二十天,加上准备时间还要十天,共需要一个月。”
军官们刚生出的欣喜都被泼了冷水:“海军搞什么!胆小如鼠!居然跑这么一个大圈!”
“哼!我们在这里出生入死、命如朝露,军情已经十万火急,海军居然还这么磨蹭!”
“你们还不懂海军的想法吗?人命有价,航母无价。在海军那帮官僚的眼里,我们这里的万把条人命哪里比得上一艘航母更值钱!”
“话也不能这么说,航母难造啊,我们海军实在损失不起了!”
“上次珊瑚海大战一下子就丢了六艘,现在肯定要精打细算了!”
曲阳拍拍桌子:“好啦!多余的话也不需要说了。虽然弹药损失严重,但我们的责任仍然是坚定不变的!那就是坚持战斗!打光子弹后,也要拿石头继续战斗!弹药既然不多了,那以后要省着点用。至于粮食...参谋长,我们剩下的粮食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