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不想回到巴勒斯坦?想不想重返耶路撒冷?”
库页岛北部,以色列国临时首都大卫城,徐永昌在秘密会议上对眼前的一干以色列军政高层领导人提出这个问题后,回答他的先是空气凝固般的沉重,随后是此起彼伏响起的急促呼吸,最后则是一道道炙热如火的目光,甚至,这种目光都已经不能用“炙热”来形容了,只能用“狂热”来形容,而这种狂热的目光让被照射着的徐永昌隐隐间竟然产生了脸上被照得发烫的错觉。
坐在徐永昌对面的以色列国首任总统哈伊姆魏茨曼、总理兼国防部长大卫本古里安、外交部长摩西夏里特、财政部长维克多罗斯柴尔德等寥寥可数的五六位以色列国现任高层领导人齐刷刷射向徐永昌的目光是完全一样的,饱含着极度的狂喜、极度的激动、极度的期待,额外再夹着一些难以置信和极力克制情绪的镇定。尽管魏茨曼等人都是一生历经大风大浪的人,自控能力早已经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但此时却都险些失态了,一个个目光狂热、神色变幻、身体颤抖、语气哆嗦,“徐将军,您的意思是...”古里安简直是上下两排牙急剧撞击。
徐永昌点点头:“诸位,这是张学良将军亲自托本人向你们询问的问题。”
“当然!我们都想得发疯了!我们已经想了上千年了!”魏茨曼霍然起身,两眼喷火。
徐永昌微微一笑:“既然你们愿意,那么你们现在就开始迈出回到巴勒斯坦、重返耶路撒冷的第一步了。”
中东问题实在太复杂了,国家、民族、文化、宗教、历史等各方面的因素使得中东地区的局势已经到了极度错综复杂的地步,各种矛盾也近乎根深蒂固、不可消弭。张学良和北华本来也不想蹚那遭浑水,但中东的巨量石油关系到中国的未来能源命脉,这让张学良不想蹚也得蹚。众所周知,在中东地区,崇尚什叶派的伊朗是北华在当地最坚定、最忠诚的盟友,而北华军在这场远征作战中攻占那些逊尼派占多数的地区时,自然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逊尼派和什叶派的矛盾冲突里,各方面的麻烦接连不断,这已经让北华高层焦头烂额,而第二个矛盾也箭在弦上,那就是犹太人和阿拉伯人以及犹太教和穆斯林的矛盾。北华既要保持什叶派伊朗对自身的忠诚,同时又要拉拢其他地区的逊尼派国家,这就已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如果再“沾染”上第二个矛盾,毋庸置疑,后果肯定是非常严重的。
北华军出兵中东,以色列对此抱有极度浓厚的期待,并给予了大力支持,原因是不言自明。眼下的中东战火已经烧到了叙利亚境内,距离巴勒斯坦地区也已经是越来越近,而巴勒斯坦地区是犹太人朝思暮想、望眼欲穿想要回去的“千年故土”,而耶路撒冷更是犹太人魂牵梦绕的“千年圣城”,因此,从大卫城来到沈阳的以色列特使愈发地加快了频率,一次又一次地提出一次比一次更强烈的参战请求。在这个时候,北华高层内随之产生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政务委员会主席阎锡山反对让犹太人跟着北华军一起去中东,他说道:“中东简直就是一片令人无从下手的烂摊子!处理好逊尼派和什叶派的关系已经让我们筋疲力尽了,如果再引入犹太人和阿拉伯人的矛盾,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矛盾火星必然死灰复燃!到时候,局势很不乐观,搞不好会一发不可收拾!”
张作相也是这个态度:“中东的麻烦实在太多了,穆斯林的内部矛盾就够我们受的了,如果我们又挑起犹太人和阿拉伯人的矛盾,那无异于火上浇油!目前在中东,什叶派跟我们关系还算不错,逊尼派跟我们的关系也已经稍有缓和,这还是花了很大力气和很多好处才让土耳其从中调解的,但是,我们在一波未平的情况下又掀起一波,那简直是自寻麻烦!无论是逊尼派还是什叶派,都和犹太人有着很深的历史矛盾,把犹太人拉进中东,逊尼派对我们的不满会再次升腾复发,而什叶派也会对我们产生排斥,我们先前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此战初和战事中期,我们一直都竭尽全力搞好跟穆斯林的关系,而这些努力也会随之前功尽弃。少帅,中东已经够麻烦的了,就别再继续添加麻烦了。”
北华军方里也有相类似意见的声音。陆军总司令杨宇霆就不赞成让犹太人回到中东:“现在,从中东战事的情况来看,我们靠自己的力量是可以把盟军赶出当地的,并不需要犹太人,并且为了促进跟犹太人的关系而与土耳其、伊朗、沙特等穆斯林国家交恶,那我们就是不折不扣的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我提议不妨把库页岛北部地区永久性地转让给犹太人,他们不也复国了嘛!”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杨宇霆口里的“永久性转让”实质就是“割让”,按道理,一个军人提议割让领土,肯定是玷污国格和军人荣誉的事情,但其实这也是分情况的,一个国家如果在被动挨打、抵御外辱的情况下靠割让领土以换来苟延残喘,那就是彻头彻尾的割肉补疮、饮鸩止渴,既是无奈之举也是无能之举,更是国家的耻辱,可一个国家如果在不断扩张、疆域日增的情况下为了长久利益而割让领土给友邦,那倒也不算是耻辱,反而是一种远见举措。当然了,中国原先的“传统本土地区”仍然是一寸都不能割让或转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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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总参谋长蒋百里则不赞同杨宇霆、张作相、阎锡山等人的看法:“犹太人和以色列素来是我们最可靠、最有力、最亲密的盟友,不仅仅是军事上和经济上,更是政治上和科技上长期互相合作的莫逆之交。别的不说,你们去我们的兵工厂和大学里看看,犹太裔或犹太籍的科学家和大学教授占了多大的比例!一旦我们对犹太人食言而肥,那我们得到的恶果简直是不堪设想!犹太人一怒之下,在经济上、政治上、科技上与我们割席断交,甚至跑到同盟国那边,我们就是真正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兑现对犹太人的诺言,我们的国家信誉和整体形象都会一落千丈!到时候后患无穷!诸位,我们绝不能做这种鼠目寸光、缺乏远见的事情!”
杨宇霆反驳道:“阿拉伯人和犹太人的关系也是水火不容!巴勒斯坦地区现在虽然被英国人统治,但在名义上毕竟还属于当地阿拉伯人,我们把阿拉伯人的土地割让给犹太人,阿拉伯人肯定会对我们深恶痛绝!中东已经完全穆斯林化,我们却在其中安插了一个信奉犹太教的异教徒国家,别说逊尼派了,什叶派都要对我们怒气冲冲!到时候,中东一片反对我们的浪涛声音,反抗活动此起彼伏,我们还怎么在当地长治久安?还怎么安安稳稳地开采当地的石油?”
讲武堂校长、总参谋部首席军事顾问李浴日说道:“阿拉伯人的石油固然是我们想要得到的,但犹太人的财力、智慧以及我们自身的信誉、形象也是必须要维护的!石油早晚会采完,但后面那几样东西却是永远都不会失去的!”
陆军总参谋长杨杰笑着道:“正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如果我们在这个大是大非的选择上坚定立场、兑现诺言,那犹太人从此以后会彻彻底底对我们死心塌地,因为我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我们的信誉和诚意。不说以前的合作,就说此次的中东战事,犹太人出力极多,给我们提供了巨额的军费资金和大量的中东情报,没有他们,我们的麻烦会更多。如果我们出尔反尔,犹太人会怎么想?我们的众多盟友和仆从国又会怎么想?一旦齿冷心寒,这个集团就会出现内部裂缝了。”
军政高层里泾渭分明地形成了两大派,一派支持站在阿拉伯人那边,不帮助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地区建国,避免北华跟阿拉伯人交恶,对犹太人的失信,可以用其他方面来进行安抚补偿;而另一派则支持站在犹太人那边,坚定履行诺言,哪怕让北华苦心经营的中东局面再次陷入混乱和不利,也要言而有信,让犹太人获得巴勒斯坦地区,同时也进一步地拉拢以色列和犹太人。
张学良沉吟了一会儿,问道:“土耳其政府、伊朗政府、沙特政府是什么态度?”
杨杰道:“根据顾维钧的报告,伊朗政府表示不同意,但态度并不很强烈,土耳其政府表示不支持,但也不是特别反对,沙特政府则强烈反对,中东地区主要的穆斯林组织,不管是逊尼派还是什叶派,都坚定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