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甫无疑是一位标准军人,严以律己又宽以待人,治军严格却爱兵如子,作风正直且疾恶如仇,其实,这也是大部分北华军少壮派将领的共性,他们身上既有着浓重的西方将领作风,同时很好地保持了中国军人的传统美德。不过,率部前往东非增援当地意军后,素来洁身自好、廉洁奉公的张灵甫似乎也“堕落”了,一直不嫖、不赌、不贪的张师座陡然间变得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第121师很多官兵都感到很不解,多次在私下里议论,虽说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但东非的土壤再怎么不好,也不至于毁人毁得这么快吧?
意属东非位于平均海拔1200米的东非大高原,山峦起伏、沟壑纵横,从军事角度去看的话,东非其实是易守难攻的,每座山、每道岭、每条河都是天然的防御阵地,这也是当初盟军没有一鼓作气直接拿下东非的主要原因,自然,这里的地形环境不适合装甲部队作战,所以北华军总部才派来了第121师这支机械化步兵部队。根据辽意联合守卫东非的协议,北华军后续还有一个常规步兵师抵达,总兵力六万余。对于这几万异国同盟援军,兴高采烈的格拉齐亚尼元帅迅速修改了他的东非防御纲要,按照他的新计划,北华军这两个师会以团营为单位地全部拆散,然后化整为零地部署在东非陆地边界要害地区或重要海岸线一带,形成十多个边界据点或海岸防御要塞,而这些据点或要塞平均每个约驻扎有三五千北华军,同时再调拨人数差不多的意军前往这些据点或要塞里与北华军混编起来进行防御作战,这样的话,东非的十多万意军有一半被派到了前线,剩下的另一半则驻守在东非各大城市里,一方面维持当地社会秩序,一方面充当前线部队的预备队。
虽然格拉齐亚尼元帅的这个新计划隐隐有“把北华军当挡箭牌和地方保安团使用”的嫌疑,但这个计划无疑是最为谨慎保守的,也是最为稳妥安全的,被拆得七零八碎的北华军肯定难以形成强大的攻击力,可展开分散防御后则是绰绰有余。按照格拉齐亚尼元帅的如意算盘:北华军战斗力强劲,一个顶两个盟军应该不成问题,并且北华军又进行比较有利的防御作战,一个挡三五个盟军也是肯定的,这样,六万北华军进驻东非,保守估计也能扛得住二十万盟军攻击,即便真的扛不住,北华军总部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从而派来后续援兵。这样,意大利的东非殖民地就真的高枕无忧了,而素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格拉齐亚尼元帅也能好好睡个安稳觉了。
不过,真的把这项计划付诸现实后,格拉齐亚尼元帅才发现这支东方军队压根就不听自己的调遣,抵达摩加迪沙的北华军自从上岸后就没有挪过窝,一直心平气和地住在郊区的兵营里。开始时,张灵甫跟格拉齐亚尼元帅汇报过,声称第121师的士兵们大多数是中国北方人,来到东非后水土不服、疾病蔓延,再加上横跨印度洋时饱受晕船颠簸之苦,所以部队里很多士兵都卧病不起,其余士兵也大多健康状况不佳,需要“休整三五日”。格拉齐亚尼元帅觉得张灵甫言之有理,再加上来者是客,主人又有求于客人,所以欣然同意。结果,第121师在摩加迪沙郊区都“休整”了一个多星期了,仍然没有开赴边界线,当格拉齐亚尼元帅派人过来进行催促时,得到的回答都是“部队里仍有大批官兵感染疫病,需要继续休整”。一来二去,半个月都下来了,可北华军依旧没有打算开赴前线的迹象。又着急又疑惑的格拉齐亚尼元帅不得不亲自来下命令,但他根本找不到张灵甫,接待他的北华军军官要么装聋作哑声称不知道师座去哪里了,要么说师座受到当地华侨商人的邀请去赴宴喝酒了,甚至说师座出去打猎消遣了。
“可恶!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明显感到事情不对劲的格拉齐亚尼元帅憋了一肚子的火,但偏偏没有地方可以发泄。他这个堂堂的元帅总督兼总司令想见一个小小的少将师长却接连两三次吃了闭门羹,反而比少将见元帅更难。
张灵甫此时在做什么呢?很简单,在玩。事后,张灵甫苦笑着道:“...率部进驻东非时先前的那段日子里,我差点就真的腐化了。每天出入各种声色犬马的风月场所,正事基本一件没干,天天就是吃喝玩乐,喝得酩酊大醉来躲避那帮意大利人,其实,我当时比较喜欢打猎,非洲不像亚洲或欧洲,已经完全拓荒开化,非洲基本还是原始蛮荒时期,各种稀奇古怪的飞禽走兽到处都是,当地黑人确实比较懒,不像我们国内老百姓那样勤劳工作,因为非洲到处都是可以食用的动植物,那里的黑人并不需要种田,他们房前屋后的那些野生草木上长满了果子,再加上渔猎,他们就足以果腹了,并且他们也不需要纺纱织布,非洲很热嘛!我在这件事上倒悟出了一个道理,非洲土著居民之所以不开化,因为他们天天都很安逸,生存压力和生活压力都很小,所以便变懒了,变笨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个道理不仅仅适用于个人,也适用于一个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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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齐亚尼元帅拿张灵甫毫无办法,虽说张灵甫在名义上是他的部下,但他对张灵甫毫无约束能力,至于“赖”在摩加迪沙不肯走的北华军,格拉齐亚尼元帅也无能为力,因为这些北华军吃的穿的用的都由北华本土提供,经费物资都不受意大利人的管制。说白了,北华军只是占住了意大利人一块地盘,吃的饭喝的水穿的衣服花的钞票都是自带的,意大利人又什么办法?意大利人更加不敢赶走北华军,毕竟求北华军来还来不及。
无可奈何的格拉齐亚尼元帅不得不把事情汇报给了墨索里尼,但墨索里尼也同样无计可施,商震早就回柏林去了。
“虽然这些北华军不听我的命令,但他们毕竟是主动来的,好歹能起到作用。他们肯定是来帮助我们守住东非的,不然他们来干什么呢?”格拉齐亚尼元帅暗暗地自我安慰。
但格拉齐亚尼元帅万万没想到,来到东非的北华军其实不是“救星”,而是“煞星”。就在张灵甫带着第121师抵达东非半个多月后,1月中旬,非洲大陆上的盟军陡然间对东非下手了。超过五万美英盟军在非洲中西部的加蓬登陆,随即穿过原属于比利时的刚果,全速集结向意属东非南部的肯尼亚,同时,数万南非军也从南非向北出动,加入盟军,一起猛攻意属东非的索马里南部地区。驻守在索肯边界的意军两个师在猝不及防中一触即溃,被盟军毙伤了三千多人,另有一万五六千人当了俘虏。
非洲东北部海岸线的沙滩上,蜿蜒长龙般的盟军坦克浩浩荡荡是杀向了意属东非。
突如其来的战事让格拉齐亚尼元帅大吃一惊,墨索里尼获悉后也震惊不小。意属东非的面积还是不小的,近200万平方公里,并且是高原山地,盟军从其他方向打过来,困难程度不小,但盟军很聪明,直接进攻东非沿海的索马里,避开了东非内陆广大地区和那些城市山地,顺着沿海平原沙地而前进,兵锋直指意大利在东非的统治核心、东非最重要的港口城市,摩加迪沙。不仅如此,摩加迪沙距离索肯边界只有区区四五百公里,以盟军的机械化行军和沿途意军的脆弱抵抗来看,不超过一星期,盟军就会兵临城下了。如果摩加迪沙被盟军攻陷,意属东非基本上就丧失了出海口,彻底与世隔绝,内陆地区的意军全部插翅难飞,除了集体当俘虏别无二路。
火急火燎的格拉齐亚尼元帅一方面声色俱厉地要求前线和前线通往摩加迪沙道路沿途上的驻防部队拼尽全力死守阵地,一方面急急忙忙再次亲自上门找张灵甫。张灵甫仍然“宿醉未醒”,火烧眉毛的格拉齐亚尼元帅顾不了那么多的,直接跑进了张灵甫的卧室里。
正在看书的张灵甫由于收到沈阳的电报,因此心里有数,他气定神闲:“元帅阁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格拉齐亚尼元帅几乎是五内俱焚:“张将军,盟军对我们展开进攻了!”
“哦!”张灵甫不慌不忙,“我已经知道了。”
“张将军,我军前线部队因为被盟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因此损失惨重,很多阵地已经丢失,在这个时候,你和你的部队不得不要力挽狂澜了!我现在请求你,不,是命令你立刻带着部队开往摩加迪沙以南的朱巴河一带展开防御!朱巴河是阻挡盟军进犯摩加迪沙的最后一道天然防线了!一旦丢了,摩加迪沙凶多吉少!”格拉齐亚尼元帅急火攻心。摩加迪沙是沿海城市,所以城郊都是沙滩平原,如果盟军越过了朱巴河,那摩加迪沙的意军根本无险可守,只能与盟军打巷战,那就等于败了一半。更何况,意大利本土对东非是鞭长莫及、爱莫能助,根本无法增援。
“元帅阁下,我对您的命令当然是坚定不移地执行了。”张灵甫笑容可掬,却话锋一转,“但是...我必须要还服从于沈阳方面。沈阳方面已经知道了索马里的战事,正在研究商讨作战方案,我必须要等到沈阳的指示才能展开行动。”
“什么?这...”格拉齐亚尼元帅不是笨蛋,况且对方这番话里的推托意味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前线十万火急,还要等后方慢慢研究?明白张灵甫的意思后,格拉齐亚尼元帅又惊又怒,但他的怒火刚刚冒头就熄灭了,因为他根本就奈何不了张灵甫。“贵方究竟是什么意思?”格拉齐亚尼元帅满嘴苦涩地问道。
“元帅阁下您别多虑,只要等来沈阳的指示,我立刻展开行动。”张灵甫仍然满脸笑容。
格拉齐亚尼元帅只得忍气吞声地退出了张灵甫的卧室,随后汇报给了罗马。
惊怒交加的墨索里尼急忙发电报给沈阳,甚至还联系了希特勒,但沈阳方面一直装聋作哑,与此同时,从索马里南部展开进攻的盟军则高歌猛进、势如破竹,意军防线一道接一道地土崩瓦解,而最让格拉齐亚尼元帅和墨索里尼深感不安的是,北华海军印度洋舰队的一支运输船队竟然开到了摩加迪沙港,隐隐露出了要撤走部队的迹象。
盟军大举进攻,北华军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意军要么一败涂地要么降者遍野,可以想象,不需要多久,意大利就要彻底失去东非这块殖民地了。墨索里尼一开始又惊又怒,破口大骂北华军的“消极避战”和“言而无信”,但冷静下来后,焦躁则取代了惊怒。墨索里尼知道意大利和自己本人都万万不能失去东非,因此心急如焚。1月25日,索马里战事开始三天后,商震乘飞机从柏林赶到了罗马,已经急得团团转的墨索里尼立刻接见了商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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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领袖阁下,让您担心了。”商震也是笑容可掬,“张学良将军和我方高层将军们经过反复研究,认为必须要在索马里全力抵御盟军的入侵。请放心,已经抵达东非的北华军会坚定不移地在战场上履行他们的职责和我方的义务。我们是盟友,是盟军,同舟共济、并肩作战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嘛!”
“那真是太好了!请向张学良将军转达我对他的衷心感谢!”墨索里尼如释重负,他心头大出一口气的同时也暗暗不悦,研究了半天就研究出一个“全力抵御”的结果,这不是废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