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库克的全城大暴动随着五万伊朗军的入城镇压而彻底升级。这场暴动是在凌晨一点时全面爆发的,到天亮六点,期间这五个小时内,北华军损失惨重,累计阵亡官兵一千七百余人,受伤官兵超过三千人,第120师在基尔库克的留守部队几乎丧失了一半战斗力,绝大部分的伤亡都是暴动初期由于北华军措手不及且兵力分散而造成的,而基尔库克的城区也有近三分之二被武装组织给占领。由于局势濒临失控,再加上部队的惨重伤亡和马良骏、庞士谦等宗教人士的遇害,霍守义在极度的悲愤下,命令在城外的伊朗军第17、第18、第19、第20师全部入城,协同北华军一起镇压城内的暴乱。这个命令意味着北华军已经放弃了怀柔政策,正式采取以杀止杀、以暴制暴的铁血措施。伊朗军、基尔库克的几十万逊尼派伊拉克武装居民,这两者属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文化,同时在宗教上也属于不同的派系,因此没有任何悬念,伊朗军既然入城参加镇压,就意味着大规模的流血事件甚至是屠城已经不可避免。
接到命令后,伊朗军前敌总指挥哈桑萨德尔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对霍守义说道:“将军,你们这是何苦呢?早点让我们进城,或者说,完全地信任我们,不是很好吗?”
霍守义听得出萨德尔的话中话,但也只是默然无语。
“真主至上!”天亮后,在狂热的欢呼声中,几万伊朗军犹如泥石流般汹涌入城。
正在欢庆胜利或正在与北华军部队陷入激战中的武装分子立刻遭到了猛烈的打击,杀进城的伊朗军其实心知肚明,所谓的“镇压暴乱”其实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正式地放开手脚大杀特杀,因此入城的伊朗军毫无顾忌、大开杀戒。本来,北华军在镇压过程中,看到手里没有武器的居民时还稍微心有顾忌,看到妇女、老人、小孩则更加不会轻易开枪了,但伊朗军则不管那么多。进城的伊朗军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以血洗的方式来重新夺回城区。此时,即便保守估计,直接或间接参与暴乱的居民也已经超过二十万,其中的四五万人拥有步枪手榴弹等步兵轻武器,剩余的都是拿着冷兵器,入城的伊朗军其实装备并不精良,坦克大炮很少,也拿着步兵轻武器,但伊朗军毕竟是正规军,还是拥有掷弹筒、迫击炮、机枪、步兵炮等步兵重武器的,再加上伊朗军也接受过军事训练,所以伊朗军杀起这些武装分子自然是占上风的。伊朗军打攻城略地的正规战事虽然不堪重用,但干起这种纯粹是杀人放火的暴行,一旦彻底释放出心里的兽性兽欲,马上就是一群比暴徒平民更加凶狠的暴徒军人。全城杀声震天、血流成海,到处都是在互相冲杀的伊朗军和武装分子,到处都是在心狠手辣屠戮妇女儿童、抢劫财物的伊朗军。暴徒和乱军的破坏力是极其惊人的,基尔库克城内烈火四起,熊熊的火光下群魔乱舞、鬼哭狼嚎,摄人心魄的惨叫哀嚎声此起彼伏地响彻全城。由南向北贯穿基尔库克城区的“Khasa河”是底格里斯河上游分支大扎卜河的分流,几天后,Khasa河在经过基尔库克城区的河段的水面都成了触目惊心的鲜红色,河面上浮尸如麻,尸体之多,堵塞得河水为之不流。
第120师副师长关玉衡在事后说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基尔库克的局势,这是战争吗?显然不是,并非军队对这座城市的争夺。城内是两伙疯子在互相仇杀,虽然有一方是军人,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也跟暴徒没区别。基尔库克成了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到处都上演着各种骇人听闻、令人发指的暴行、兽行、罪行、恶行,这座城市没有被轰炸机夷为平地,也没有被大炮炸成焦土,但已经发生了比那个更恐怖的事情,城里的人其实已经不是人,而是野兽,城市也不再是城市,而是一片原始森林,几十万野兽在疯狂地互相撕咬,互相啃噬,互相吞吃,我只能打这个令人呕心反胃的比喻。原本居住在城内的四十多万居民都成了神经病,我们这些正常人无法对付,于是我们放进了另一群神经病,让他们互相斗,互相打,互相杀。居民和伊朗军,是抵抗者和侵略者的关系,也是异教徒和异教徒的关系,这使得他们的攻杀变成带着更浓重血腥味的仇杀。我们杀人,是为了胜利,胜利后便不再杀人,他们杀人,仅仅是为了杀人,为了杀人而杀人,并且目的不是胜利,而是彻底地杀光另一群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了。杀人、强奸、轮奸、纵火、抢劫、破坏...杀人也不是单纯而干脆的一枪毙命,而是斩首、砍手砍脚等各种极度残酷、极度痛苦的虐杀手段。我真的不理解,真的,其实有一个很鲜明的对比,我们士兵在同英军交战时,虽然也杀得天昏地暗,但实际上,敌我双方只是‘集体有仇’,士兵个体并没有仇,战场上双方士兵以命相搏也是因为责任和荣誉,分出胜败后,我军和英军都极少干出虐待、折磨、残杀敌军俘虏的事情来,遇到战场上的敌军伤兵也会给予救治。说白了吧!我站在战场上,对面有一支英军,毋庸置疑,那支英军是我和我的部队要消灭的目标,但是打完仗后,士兵们抓到了很多英军俘虏,我看到这些异族俘虏,嗯,人高马大、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英国小伙子,跟我们的小伙子一样年轻、一样朝气蓬勃,你说,我会对这些英军士兵产生仇恨吗?当然不会。其实,在我军的战俘营里,很多被俘的英军士兵与我军看守官兵的关系还不错,有时还互相有说有笑,而进行战俘交换回来的我军曾被英军俘虏的士兵也说,英军对他们也不错。没错,这个道理很简单。但是,伊朗军和伊拉克人的关系,我就真的搞不懂了,他们不仅两国是敌对,个体士兵,每个人和对方每个人之间,好像都是互相杀了亲爹的不共戴天的死仇,虽然他们互相根本就不认识,但朝着对方开火或挥起砍刀时却是洋溢着极度的仇恨。基尔库克的情况就这样,正在互相仇杀的伊朗人和伊拉克人不是为了责任、荣誉等东西而杀人,而是为了仇恨。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东西都模糊了,道德、文明、正义...这些原本十分鲜明的概念此时都含糊不清了。城内的武装分子凶狠地攻杀我们,随后入城的伊朗军又把这些武装分子连同他们一家大小、包括老人小孩妇女都杀得干干净净,而杀死伊朗军的武装分子又把伊朗军士兵的脑袋砍下来,究竟谁对谁错?我们纵容伊朗军展开屠城究竟对不对?屠城本是罪恶的,但是,我们似乎也别无选择。所以,我感到很迷惑。...这座城市已经彻底被弹坑、瓦砾、废墟、尸骨、血污给填满了,当地是炎热的沙漠气候,那堆积如山、漫山遍野的尸体在沙漠烈日的暴晒下没有腐烂,全部脱水成了干尸,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的干尸,除了地狱已经没有第二个词语来形容。我是在民国九年(1920年)考入东北讲武堂并展开军旅生涯的,二十二年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城市像基尔库克如此的悲惨、混乱、肮脏、衰败、毫无秩序。我可以这么说,重建这座城市,唯一的办法是把城内所有居民都赶走,换上一批新的居民,这座城市才能重建,否则,仇恨会像根深蒂固的野草般不断地滋长并爆发,这个城市会永远地暗无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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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华军在天亮前遭袭的五个小时内,自身阵亡了一千七百余人,受伤三千余人,但毙伤城内武装分子超过一万五千人,而伊朗军在天亮后入城后,大开杀戒到次日,持续三十多个小时,杀死杀伤城内武装分子和居民超过十万人,自身死伤近万,各方面死难者不计其数。整个基尔库克哀鸿遍野、曝骨履肠,惨不忍睹。除此之外,大批建筑化为乌有,很多古建筑被夷为平地,特别是城内那些逊尼派宗教建筑,都被伊朗军用炸药爆破炸毁或纵火烧毁。实际上,在天亮后,北华军强力镇压城内武装分子,从后方出动轰炸机群猛烈轰炸被武装分子占领的城区,又调动上百架武装直升机参加战斗,并且还动用炮群来轰击,致使超过三分之一的城区变成焦土废墟,因此天亮后的城内居民的死伤人数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死于北华军的弹火。这就形成了很具有讽刺性的对比:在北华军和英军的城市争夺战中,由于北华军攻破英军城外防线后英军便弃城撤退,所以基尔库克城区的毁坏程度并不大,但在这场大暴乱中,基尔库克城区的毁坏程度却比之前的辽英争夺战还要严重十倍以上。
霍守义知道,夺回城市是其次,确保交通线的顺畅才是当务之急,因为北华军反击和镇压过程中没有参与对城区的血洗,那些事情都交给了伊朗军,北华军主要是进攻铁路线通过的城区地区以及火车站。基尔库克的城区形状像个葫芦,北部略小,南部略大,铁路线主要是在西部城区靠近郊区的边缘处,火车站则在南北城区交接的地方,重整队伍后的北华军全力反击火车站以及经过城区的交通线一带。已经转移到巴格达的远征军总部获悉后也极其震惊,立刻调动部队增援基尔库克,第161师的机械化沙漠作战部队顺着铁路线一路北上,陆航部队的直升机直接从巴格达飞到基尔库克,大批直升机的参战,使得第120师反击部队如虎添翼。实际上,基尔库克火车站是武装分子的重点攻击目标,英军特地武装了一批装备最好的武装分子,并且指挥官也是英军情报人员,但火车站也是北华军重点防御目标,驻守火车站的北华军一个加强营的一千五百余名官兵面对数量过万的武装分子,殊死搏杀、浴血奋战,最幸运的是,火车站里正好停着几列从巴格达开来的军用火车,里面装满准备运到埃尔比勒前线的武器弹药,甚至还有十几辆坦克,这使得坚守火车站的官兵们弹药充足、火力强大。在与外界断绝联系的十多个小时内,这个营的官兵们一直奋战不息,自身伤亡七百余人,毙伤武装分子七千余人,连续击退对方十多次进攻,牢牢地坚守着火车站,最终等来了援兵。
夺回火车站并重新控制了铁路线后,霍守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要火车站不丢并且铁路线保持畅通,其他城区暂时无法控制也无所谓了。
就在霍守义刚刚松了一口气时,几个坏消息却纷至沓来。在基尔库克和巴格达之间、在基尔库克和埃尔比勒之间,以及这几个地方的周围地区,苏莱曼尼亚、拜伊吉、基夫里、席林堡、沙赫拉班等七八个城镇一夜之间都遭到袭击。这几个城镇的规模都不大,但位置很重要,正好处于北华军从后方到前线的交通线上,是一个个的中转站和物资囤积基地。这几个城镇都一样,人口几千甚至只有几百,城镇内就几排民房、几条街、一两个必不可少的清真寺、一个火车站,以及被北华军临时用民房改造成的军用仓库。这样的城镇,在北华军的铁路网上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都在北华军的后方占领区内,北华军对此没有太大的防备,每个镇子上都驻扎了百八十人再加上几百个伊朗军人。结果,其中的七八个突然间遭到袭击和破坏,产生的后果就好像北华军的输血管里突然间有了血栓,立刻气血不通。
第161师师长刘震东气急败坏地呵斥遭袭的那七八个小镇的军官,都是排长连长之类的基层军官:“饭桶!一群饭桶!守个小镇子都守不住!你们还有什么用!”
那几个军官被骂得团团转,但都感到很委屈:“我们怎么知道那些平民原来是军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震东恼火不已。
亚历山大上将、威尔逊上将,都是英国陆军里的“军中长者”,他们的优点是明显的:德高望重、待人宽厚、细心周密,但也因为他们都是“老将军”,所以在军事思想和战术思维上就不可避免地有些保守拘泥,而斯利姆中将则不然,他虽然也沉稳谨慎,但却擅长出奇制胜,能够把阵地战和机动战给结合起来,同时在军事思想和战术思维上也十分开明,对各种新战术都很感兴趣并具有勇敢尝试的勇气。基尔库克战役爆发前,斯利姆中将特地接见了一位叫奥德温盖特的英国陆军准将,因为这位温盖特准将有一种新战术让斯利姆中将很感兴趣并认识到了其重要性,那就是特种战。
论起特种战,北华军毋庸置疑是走在世界最前列的,北华陆军特种部队指挥官徐玉伟是严格意义上的“特种战”的开拓者和创始者,随后,德国也加以效仿并得到了北华的援助,以奥托斯科尔兹内为首的德军特种兵部队在欧洲战场、北非战场上屡屡出手,且战绩不俗;当然,特种战并非北华军和德军的专利,实际上,美英盟军里也有这方面的“无师自通的人才”,只是因为没有像北华德国那样得到重视而抢先一步把特种战搬上战争舞台,不过,受到辽德联军在战场上的刺激,盟军也尝试性地创建了一些特种部队。英军方面,便是以这位奥德温盖特准将为主要负责人。这是一个精力充沛、热衷冒险的军人,很早之前就在一些局部战场上显示出了特种战的天赋,本来,他的“特种部队”并没有受到英国军方的重视,但英军在战场上多次吃了德军特种兵的大亏后,自然改变了以前的轻视态度。温盖特以前在英属巴勒斯坦地区服役,后来被调到伊拉克地区,他的战术没有被亚历山大上将或威尔逊上将重视,但却引起了斯利姆中将的浓厚兴趣。斯利姆中将力排众议,单独给温盖特的部队申请了一个“第77旅”的新番号。基尔库克战役前,斯利姆中将遭到温盖特,与他进行了这样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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