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陆战队都装备突击步枪了,却要我们陆军用三八大盖?我们没枪了?居然要用这些都可以进博物馆的老古董?不对啊!陆军好几百万呢,才参战了一小部分,武器就这么紧缺了?”
“我们的好枪要么是给后勤部的那些官僚变卖贪污了,要么是被海空军抢走了!”
“有道理!我们陆军长时间不上战场,海空军就趁机挪用了我们的枪炮!结果我们现在上战场了,后勤部只能拿出这些破烂货来装备我们!”
士兵们愤愤不平地七嘴八舌。
有军官过来呵斥道:“一个个自作聪明放狗屁!这些枪不是给你们用的!”
士兵们好奇不已:“长官,这些老掉牙的武器是给谁用的?”
军官嗤之以鼻:“哪这么多废话?火车来了,上车!我们马上要去伊朗了!”
天高云低,电闪雷鸣。英属印度西北部的克什米尔地区,一片荒凉的小镇在荒原上孤零零地屹立着,身着宗教服饰的穆斯林们迈着默然的脚步在街巷间行迹匆匆。镇中心的一座古老的清真寺里,一场规模很小但意义非凡的会议正在秘密地进行着。
“真主至大,愿真主赐你平安。”
“真主至大,愿真主赐你平安。”
除了清真寺周围的双方护卫,参会的双方代表只有区区五个人,三个中国人,两个印度穆斯林。尽管这五个人属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但他们互相行礼的方式却是一样的,因为信奉真主是双方的共同点,这种宗教上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在见面开始就消弭了因为国籍、身份等方面的差别而带来的生疏感。会谈的一方是北华军的代表,分别是北华军内回族马家军集团的干将马仲英、马全良以及马家军后起之秀马继援,身为西北回族人,他们自然都是笃信伊斯兰教的;另一方则是此时印度境内八千多万穆斯林的精神领袖阿迦汗三世默罕默德沙阿,以及他的副手、已经选定的继承人、“印度穆斯林联盟”现任主席默罕默德阿里真纳。这两人领导着全印度的伊斯兰教徒组织和势力,影响力不亚于甘地。印度的宗教问题极其地复杂,最大的两大宗教就是印度教和伊斯兰教,两教的教徒在印度分布得也比较集中,印度西部和东北部是广大穆斯林的聚集地,中部和东部是印度教徒聚集地,两教长久以来存在着极深的矛盾和冲突,这也使得印度长期陷入内讧和分裂。甘地和尼赫鲁所领导的印度国大党势力主要是由印度教徒组成,而眼前这位阿迦汗三世和真纳则统领着印度的八千多万穆斯林分庭抗礼,实力不容小觑。
“欢迎!欢迎来自中国的穆斯林兄弟!”阿迦汗微笑着道。
马仲英微微一笑道:“是的,虽然我们属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民族,但我们都信奉着真主。我们中国是一个宗教开明的国家,全国各民族宗教自由。在中国的大西北和其他地区,我们拥有着上千万中国的穆斯林兄弟。”他收起笑容,换上虔诚而真挚的神色,“伊玛目,我们先前秘密联系您并在这里与您相见,相信您已经了解我们的来意了。”(伊玛目,伊斯兰教的尊称用语,意思是“领袖”、“权威”。)
阿迦汗心知肚明,因此微微点头道:“英国人是中国的敌人,也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愿意跟你们联手。自印度被英国侵占和奴役的这上百年来,我们印度的穆斯林一次又一次地发动起义和反抗,但都因为我们的力量过于弱小而失败了,如今能得到你们的支持,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至于这联合的方式...”
马仲英道:“英国人靠的是飞机大炮来镇压和统治你们的,我们给你们提供跟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要好的飞机大炮,而你们要做的,就是团结你们的同胞。”
阿迦汗望向身边的真纳,真纳蹙眉道:“团结印度境内的穆斯林兄弟们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印度教派怎么办?他们的人数占全印度的五分之四,如果我们的行动得不到他们的配合和支持,恐怕很难在短期内光复整个印度。”
阿迦汗深以为然:“这确实是最大的问题。”
马仲英不动声色地道:“联合印度教派真的这么难吗?”
真纳嗟叹道:“英国人之所以能统治印度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我们印度人内部的矛盾实在太激烈了,导致全国一盘散沙。尤其是印度教徒和我们穆斯林,几乎是水火不容,在很多国家大事上也互相排斥。穆斯林和印度教徒不团结一致,就很难取得成功,就很难赶走穆斯林和印度教徒共同的敌人,英国人。另外,被印度教徒控制的国大党也不容我们穆斯林联盟,我多次希望双方合作团结,但他们根本不接受我们的诚意,唉!”说到这里,真纳痛彻心扉地叹息了一声,作为民族的精英人士,领土总面积400多万平方公里、总人口四亿多的祖国印度被本土面积只有区区二三十万万平方公里、人口只有区区四五千万的英国人所统治,这种特殊的耻辱感格外让他痛苦。庞然大物的印度被弹丸之地的英国所奴役,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印度人内部的分裂和不团结,尤其是印度教派和伊斯兰教派。这么多年来,真纳一直试图消解穆斯林和印度教徒间的隔阂矛盾,但百般努力却都毫无作用。自己同胞不联合对付外敌,却手足相残、尔虞我诈,这种结果让真纳投身民族独立运动多年的真纳深深地感到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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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全良微微一笑:“其实,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我们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并且为印度的穆斯林兄弟们审时度势地想好了一条非常不错的解决道路。那就是...”他顿了顿,“在印度的国土上建立一个完全属于穆斯林的纯洁的伊斯兰国家。”
这个提议让阿迦汗和真纳都眼前一亮、心头一动。其实,真纳和穆斯林联盟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点,但他们对印度毕竟也有着祖国认同感,不太愿意祖国被分裂掉,所以主张在穆斯林聚居地实行自治政策,但印度教派和国大党都拒绝了这个提议。逻辑是现成的:八千万穆斯林聚集在一起并建立自治区,极其容易裂土独立,国大党也不愿意印度被分裂掉,所以不允许穆斯林有这个机会。
马全良看出了真纳的踟蹰,因此娓娓道:“印度共有四亿多人口,印度教徒有三亿两千多万,穆斯林只有八千多万。按照这个比例,即便你们联合印度教徒光复整个印度,广大的穆斯林在新的国家和新的政府里也恐怕得不到相配对的权益,甚至还会继续遭到印度教徒的打压和排挤。那样的话,独立后的印度仍然是内部矛盾尖锐,国家无法团结统一,穆斯林兄弟也无法真正地建设自己的家园,政府高层内,印度教徒肯定也占绝大部分的比例,这对穆斯林是极不公平的。印度的穆斯林不能为印度教徒火中取栗,广大穆斯林兄弟浴血奋战赶走英国人后,换来印度教徒高高在上的统治和对国家的主导权,那穆斯林兄弟流的血就是非常不值得的。”
真纳轻轻叹口气。确实,印度的穆斯林在人数上比起印度教徒是绝对占下风的,如果和印度教徒共同生活并管理这个国家,穆斯林肯定吃亏。
马全良继续道:“反过来,如果独立后的印度的国家权力被穆斯林掌控,那印度教徒肯定也会非常不满意,甚至会爆发叛乱来反抗穆斯林的统治,三亿两千万人的印度教徒不可能甘心被八千万穆斯林所统治,那样的话,印度就会内战不断,印度的穆斯林还是无法建设自己的家园,所以,我们认为,印度的穆斯林完全没有必要去为了解放印度教徒聚居的地方而流血。印度的穆斯林只需要解放穆斯林聚居的地区,然后再在这些土地上建立纯洁的、完全是穆斯林当家做主的伊斯兰国家,就可以了。说实话,印度穆斯林和印度教派联合建立国家,基本是不可能的。”
“有道理。”阿迦汗轻轻点头。
“印度境内,穆斯林的聚居地位于印度的西部和东北部,因此,我们提议,印度的穆斯林兄弟只需要解放印度西部和东北部孟加拉湾地区就可以了,然后再在这两片国土上建立属于穆斯林的国家。至于其他的地方,印度教徒和英国人继续怎么折腾,完全不关你们的事情。”马全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
真纳沉默了一下,似乎也下定了决心,“过去以来,我们多次向印度教徒和国大党提出双方合作的友好建议,但他们根本不屑一顾。既然如此,那我们确实也没有必要继续和他们联手了。我们只需要解放我们的穆斯林兄弟就行了,至于其他地方...唉!”他叹口气。分裂祖国固然是他不愿意的事情,但事已至此,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真纳是不会自欺欺人的。
印度的民族独立组织主要是“国大党”,领袖是甘地,崇尚“非暴力、不合作”,主张通过和谈方式而不流血地从英国人殖民统治下获得独立,所以没有跟英国人彻底大打出手,英国人也默许了国大党的活动,并不对其进行镇压(毕竟国大党不反抗英国,不能逼得他们彻底反英)。从表面上看,国大党是印度教派和印度穆斯林的联合组织,但实际上却被以尼赫鲁为首的印度教派势力给基本控制,甘地虽然也没有忽略穆斯林的利益,也为穆斯林而奔走呼吁,但其实也偏向于印度教派,穆斯林在国大党里基本没有权力,所以阿迦汗和真纳等穆斯林领袖才组建“印度穆斯林联盟”。印度教派和印度穆斯林的关系非常恶劣,两大宗教派系积怨极深,经常爆发种族仇杀和宗教冲突,穆斯林因为人数少,基本上都是吃亏,英国人为了维护对印度的殖民统治,偏向于人多势众的印度教徒,这使得穆斯林既仇恨英国人也仇恨印度教徒。在这之前,真纳和印度穆斯林联盟的主张是“联合印度教徒一起光复印度,未来的印度既属于印度教徒也属于穆斯林,双方的政治地位是平等的,独立后在穆斯林聚居地建立穆斯林自治区”,但尼赫鲁等国大党高层则反对这一点,主张“双方一起光复印度,但独立后的印度政府以印度教派为主导力量”,也就是说,独立后的印度国内,政府是印度教派的,穆斯林要服从于印度教派政府。毋庸置疑,真纳等人肯定极力反对这一点,但苦于力量不足,他们既无法抗拒英国人,也拼不过印度教徒,只能忍气吞声。此时印度国内的三大势力里,印度教派势力半推半就地跟英国人合作,同时在谈判桌上跟英国人讨价还价,试图恢复印度独立,建立完全被印度教派主导、穆斯林只是二流公民的新印度;穆斯林因为实力最小,不得不委曲求全,暗地里既仇恨印度教徒也仇恨英国人。
仇恨,正是展开战争的最佳动力,印度的八千万穆斯林此时已经有领袖和组织,缺少的只是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