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翼飞一夜无眠,等到天亮没等到白凤翔的到来,反而等来了白凤翔的死讯。
“怎么回事?”极度震惊的刘翼飞拍案而起。
副官于文俊气喘吁吁地送上一份电报:“根据第一四四师师部高级军官的汇报,白凤翔是在深夜突然一个人开车远行,结果不幸出了车祸,车祸中,汽车残骸的一根铁管零件正好刺进了他的心脏,让他当场毙命。”
刘翼飞感到心头有个炸雷在炸开。他当然不认为白凤翔是死于车祸意外,这肯定是谋杀,有人在杀人灭口,就因为白凤翔幡然悔悟要跟自己说些什么,而白凤翔要说的东西肯定牵涉到某个利益集团。刘翼飞顿时感到了深深的危机,甚至是悚然的感觉,这比在战场上还可怕,战场上的子弹只会从对面敌人阵地上射过来,而这里的子弹则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射向自己。
这个白天里,刘翼飞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好的办法是把这件事汇报给沈阳,直接让少帅知道。但是,能跨海联系沈阳的只有无线电台,刘翼飞的住宅里是没有的,无线电台可不是花瓶摆设,高级军官如果家里配备私人的无线电台,那就会有敌方间谍的嫌疑了,私设电台是重罪。九州岛是个孤岛,自己似乎插翅难飞,再说了,自己即便可以乘飞机离开,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就这样走,岂不是空口无凭?白凤翔深夜打电话给自己也只是自己的一面之词。这件事起码从表面上看,只是北华军的一个师长出车祸意外丧生了,事情确实不算小,但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自己要是这样跑到沈阳说什么里面有阴谋,搞不好还被认为是庸人自扰。另一方面,就这样一走了之也是不负责的行为。刘翼飞想到这里,心里很茫然。
刘翼飞在一开始的几个念头里曾想立刻去找总司令万福麟、总参谋长荣臻或者九州岛驻军司令丁超等人,但这个念头刚涌上来就被他打消了:这个利益集团既然能如此毫无顾忌地杀掉一个堂堂师长,由此可知,这个集团的能量是巨大的,有无高层涉及其中也是很难说的,自己轻易地去找别人有可能是“向强盗头子举报小强盗”。对于刘翼飞来说,他此时最大的难题有两个,一是不知道该相信谁,二是自己没有什么实力。自己这个派遣军副总司令是空降来的,跟自己一起来的就是副官于文俊、卫队连连长贾国辅以及卫队连的那一百多号士兵,而万福麟等人已经在这里做了五六年土皇帝,各方面的势力早已经根深蒂固。白凤翔都说了,自己的这个住宅甚至都有人在监视。
我究竟该怎么办?刘翼飞心乱如麻了一整天。
夜幕再次降临后,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的刘翼飞仍然毫无睡意,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惶然无措中。当房间里那台豪华座钟连续敲了九下时,卫队连连长贾国辅突然小跑着奔进刘翼飞的书房:“副座,有人来找你,他是从后门悄悄来的。”
刘翼飞心头一动:“快让他过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中,一名三十出头、身穿便服的男子被带进办公室里,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皮箱。贾国辅尽忠职守地收走了来客佩戴在腰间的手枪,并且要来客打开皮箱进行检查。
“里面都是机密文件,你这样的人是没有权力看的。”客人的语气焦急而冷静。
“你们都出去吧!”刘翼飞吩咐房间外的贾国辅和房间内的于文俊,他看得出这个来客有很多话要跟自己说。
关上门,客人向刘翼飞敬礼:“副座,我是驻日派遣军总司令部情报处主任陈旭东。”
刘翼飞点头:“坐下吧!你大半夜里悄悄找我,有话说吧?”
陈旭东神色凛然而紧张:“副座,您说得对,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还有很多东西要给你看,长期以来我都心惊胆战,手里抓着这些东西却不知道该向谁汇报。只有您,让我相信。”
刘翼飞看着他:“为什么相信我?”
“因为您是几个月前刚刚调来的!并且,我还偷偷调查过,丁钧座他们送您的礼物财物,您都拒之门外了。所以我相信您不是那个集团的人。我需要把这些绝密东西给一个真正让人信得过并且地位很高的人看,因此,我只能来找您。”
“集团?”刘翼飞心头有种冰冷的感觉。
陈旭东脸上是一种心悸的表情:“这是一个能量很大、牵涉很广的集团,也是一颗巨大的毒瘤!它是在日本列岛上慢慢生长起来的,大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甚至我都没有勇气去面对。副座,您看。”他打开他带来的皮箱,里面是厚厚的一沓沓文件资料、一袋袋绝密档案以及数以百计明显是偷拍来的照片和十多份录音带。
刘翼飞刚刚扫视一眼就感到眼皮狂跳,仔细看了那些东西后,他内心发生了八级地震。
“副座,这只是冰山一角。”陈旭东声音在颤抖,“我先来说说最近发生的那几件事吧!首先是三月七日的长崎大火,从当地驻军的报告上看,是派遣军设立在长崎港口的一个大型后勤基地突然发生大火,烧毁了十多个辎重仓库和大量的军械物资,但,这是假的!真相是,根据我的秘密调查,着火的那些辎重仓库里在起火时根本就空无一物,烧掉的都是仓库空壳,里面的军械物资在事先都已经被秘密运走了,同时也可以推测出,这场大火其实是人为放的!那些被处罚的后勤军官不过是替罪羊。干这事的人是要偷偷转移走基地仓库里的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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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三月二十七日的熊本暴动,从参战军队的报告上看,熊本军管区的日本人突然发动了蓄谋已久的暴动反抗,很快就被镇压了,共有两万多日本人在战事中被击毙。但根据我的秘密调查,死掉的日本人只有千余人而已,并且那些日本人不是因为暴动反抗而被杀的,而是故意被押出来并杀掉的。事情最诡异的是军事报告上写着此次镇压行动消耗了多少多少的弹药,但这完全就是假的!杀死两万多人和杀死千余人所需要的弹药明显是有巨大差距的,那么,中间缺失的这些军械弹药又去哪里了?”
“最严重的是五月五日的奥尻岛沉船事件。当时,海军驻日舰队的运输船队奉命向北海道岛驻军运输军械物资,但在北海道岛西南部奥尻岛附近海域突然遭到多艘敌方潜艇偷袭进攻,七艘大型运输船被击沉,损失了四万五千多吨军械物资,包括大量的枪炮弹药,运输船队的护航驱逐舰在战斗中击沉两艘地方潜艇。但是!副座您看这几张照片,这是我的部下悄悄潜到奥尻岛上拍摄的,照片上,这几个海面上的黑影就是那七艘在报告中已经沉没掉的运输船!问题来了,这些运输船不是沉掉了么?怎么却又出现在奥尻岛附近?上面的人员和物资呢?报告上说人员殉难,物资损失,但物资的去向是非常可疑的,人员怕是也被灭口了...”
刘翼飞忍无可忍,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这些混账!简直就是卖国贼!汉奸!”
陈旭东站起身,神色痛苦:“副座,我怀疑这些以大火烧毁、平叛消耗、沉船等名义而消失掉的大量武器弹药都可能...”
“去了日本人那里!”刘翼飞似乎如梦初醒,“难怪白凤翔他们的部队在日常训练上也很怪异地减少了训练强度,原来他们把‘节省’出来的子弹都卖给了日本人!”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些事,“他们怎么能做这种事?他们难道不知道这种事跟卖国是没区别的吗?他们...”
“副座...”陈旭东叹息道,“人都是有价格的,只要开出足够的筹码,就能收买一个人。他们不是倒卖,而是转卖,倒卖是打折卖,转卖则是价格翻倍卖。日本人急于获得武器装备,又没有其他途径可以获得,本州岛被我们围堵得死死的,所以跟本州岛靠得最近的驻日派遣军就成了日本人唯一获得武器装备的渠道,不惜血本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然,巧立名目地转卖军械物资只是其中一方面,还有走私偷运等各种勾当也存在着。”
刘翼飞心头颤抖:“触目惊心啊!这种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从副座您三年前因病离开后就陆陆续续开始了,一开始规模很小,次数频率也很低,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事情已经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日本人用巨额金钱贿赂我们的人,收买我们的人,偷偷把我们的武器装备转卖给他们,这其中的黑暗勾当,一时半会都难以说清楚。”
刘翼飞叹口气,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感到若有若无的隔阂了。是啊,自己三年前跟他们还是老兄弟,而在自己走后,他们都已经悄悄地腐化蜕变了,自己时隔三年后再来,自然跟他们已经完全格格不入,自己和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在自己来的最初那段时间里一直明示暗示着给自己送钱送女人,显然是在引诱自己,拉拢自己,甚至是试探自己,可自己软硬不吃,他们自然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从引诱拉拢变成了提防戒备。人哪,变得真快啊!刘翼飞悲伤地想。
“都有谁?”刘翼飞默然地问道,“还有,你为什么不一早报告给沈阳?”
陈旭东苦笑:“副座,他们是无孔不入甚至是无处不在的。人心隔肚皮,我不知道究竟谁是这个集团的人,我也不敢确认我身边的同事里有没有他们的人,甚至,我都不知道我的上司是不是他们的人。我只能跟为数很少的一小批可以让我绝对信任的弟兄去秘密调查这些黑幕,甚至都不敢汇报给我上级。不瞒您说,在一年多之前,我就想把这些东西送到沈阳了,无线电台不敢用,所以我派了两个心腹弟兄带着部分档案文件化装回国,结果他们在去码头的过程中突然间被一辆车给撞死,事后调查是那辆车莫名其妙刹车失灵,只是意外。但我心知肚明,这是他们给我的警告,所以我从此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我们查到的都是中级人员,再往上,我们就不敢查了,因为目标越明显,我们在调查过程中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副座,几年来,我和我的弟兄们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进行着这项工作,一直苦恼着如何把这些东西送到少帅面前,而现在,副座您来了,我们经过几个月的暗中调查,发现您洁身自好、疾恶如仇,绝不是那个集团的人,所以,我们选择相信您,希望您带着这些东西立刻回沈阳。”
刘翼飞感动地道:“你们都是了不起的战士。”
陈旭东显得很焦躁多疑,他这样的人本该是在黑暗中搜寻猎物的猎人,但此时却犹如在黑暗中逃命的猎物:“副座!我提议,我们立刻坐上飞机,离开这里!这里的局势非常危险!我都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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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翼飞微微一惊:“怎么走?”
陈旭东低声道:“附近有个小机场,驻扎着一个侦察机小分队,那个分队长是我们的人,是绝对可信的。我来之前已经联系好他,他已经让一架飞机蓄势待发,我们现在只要赶过去,就能立刻上飞机。副座,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呆在这里的每分每秒都是很危险的!”
刘翼飞有点诧异:“既然如此,你怎么不自己走呢?”
陈旭东正色望着刘翼飞:“副座,我担心我一走了之会打草惊蛇,甚至连累您遭到毒手。毕竟,你是这里外人,你来了后,我马上就走了,难保他们不会怀疑。”
刘翼飞心里涌起深深的感动,在这个已是一片肮脏浑水的地方,还有这么忠诚正直的人坚定信念,不顾性命地默默为国家奋斗。
“好!我们走!”刘翼飞站起身,“两个小时后我们就能到沈阳了!只要把这些东西送到少帅面前,这里的黑幕都会暴露在阳光下的!这些卖国的奸贼也会被彻底清算!”
两人打开门。于文俊在门口惊讶地看着他们:“副座!”
刘翼飞火急火燎:“文俊,我们必须要走了!”
“副座,大半夜的,您去哪里?”
说话的是卫队连连长贾国辅,他突兀地站在客厅里,手里的MP40冲锋枪在不可思议地指着他本来要保护的对象。
刘翼飞惊愕地看着贾国辅原本那双憨厚的眼睛突然间变成一种陌生的阴冷:“你...”
贾国辅冷冷地笑了笑:“副座,我知道这家伙大半夜是来干什么的。副座,其实...其实您何必呢?识时务者为俊杰嘛!这里是一片聚宝盆!堆满了钞票和女人!少帅既然让您来这里养老,您干嘛不好好在这里颐养天年呢?副座,有的人生下来注定要受苦受累,而有的人生下来注定是可以享福享乐的,既然您有着享福享乐的命,那您干吗偏偏要选择受苦受累的命呢?您来这里的第一天,我看到丁钧座送给您的那些漂亮姑娘时,我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在这里,日本人像孙子一样给我们送钱送女人,我们干嘛不要呢?”
刘翼飞几乎气结:“你跟了我十多年,我哪里亏待你了?你居然...”
贾国辅的脸上闪过一丝稍现即逝的愧色,但随即又变成一种厚颜的涎笑:“副座,您确实对我很好,您把我当儿子,我记得您的恩德。在这之前,我做梦都不敢背叛您,如果之前有人对您开枪,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用身体给您挡子弹。但是...他们给我的钱实在是太多了!多得让我以前也做梦都想不到,是我累死累活一百辈子都挣不到的钱,而我得到这些钱只需要看着您,把您不寻常的动静汇报给他们。这是举手之劳,不是吗?副座,我也难受。其实,您不动,我们大家都很好。可您今晚要动了,我也没办法了。”
陈旭东咬牙道:“难怪你要收走我的手枪...”
刘翼飞愤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给你钱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贾国辅不以为然:“他们在日本发财嘛!日本人既然给孝敬银子,我们干嘛不要?副座,您实在太死板了。副座,我真的不想伤害您,请您回屋子里,他们马上就会来带走这个家伙,今晚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其实,副座,您也可以得到很多钱的,很多很多的钱...”
刘翼飞气得浑身哆嗦,陈旭东在他耳边低声道:“副座,机场就在五公里外,您跑到前面的树林里会看到里面停着一辆车。我数一二三,您就跑!一、二...”“三”字脱口而出时,刘翼飞看到陈旭东猛然暴起,奋不顾身地扑向贾国辅,直接用手捂在了贾国辅冲锋枪枪口上,继而又用身体挡上去作为第二道保险。院子里只有贾国辅一个人,因为卫队连的那些士兵都被他支开了,贾国辅不想跟别人分享那些巨额钞票,卫队连的士兵也不可能全部都会被收买。只要解决他,刘翼飞就能脱身。陈旭东扑过去的同时,大吼道:“跑啊!”
刘翼飞心如刀绞地拎着皮箱冲向门外,于文俊紧紧跟在后面,准备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来自贾国辅的子弹。贾国辅跟陈旭东扭打成一团,几秒钟后,已经飞奔跑出去的刘翼飞听到院子里响起了冲锋枪的怪叫声和陈旭东的惨叫声。
必须要回到沈阳!我要亲自见少帅!刘翼飞忍住热泪,拼命向前跑去。
半小时后,一架侦察机在星夜下呼啸腾空,飞离已经一片黑暗的九州岛。
曲阳觉得自己的老长官刘翼飞死得很蹊跷。
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曲阳奉命带着第104师的三万弟兄被海军航母舰队以长途奔袭的方式送到新西兰,完成了对新西兰的突袭式占领,并在当地展开了半军半民的自给自足式生活。呆在那里的时间长了,曲阳觉得还是要亲自回本土一趟的,很多细节琐事都必须要自己当面跟上面那些长官说才能得到解决,沈阳的那些上将大员们隔着一万多公里怎么知道部队在新西兰的真实情况和真实需求呢?因此在今年五月初时,曲阳乘运输潜艇返回北华本土。解决公事军务后,曲阳想去九州岛探望一下已经是北华军驻日派遣军副总司令的老长官刘翼飞,但他还没有动身,就传来刘翼飞坠机身亡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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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呢?”曲阳不敢相信,随后陷入悲痛。
刘翼飞军衔是陆军二级上将,军务是北华军驻日派遣军副总司令,更加是北华军在张作霖东北军时期的军界元老,他的死,即便死于飞机失事,也注定是大事。陆军方面十分震惊,张学良也被惊动了,亲自前往刘翼飞家里进行吊唁慰问,由于刘翼飞是坐飞机失事的,尸骨无存,因此刘家在棺材里只能放刘翼飞的衣冠。陆军总司令杨宇霆亲自询问驻日派遣军总司令部究竟是怎么回事,而派遣军总司令部的说法是:刘翼飞本来是要回沈阳进行工作汇报的,飞机从福冈九号军用机场起飞后直飞沈阳,但不幸在朝鲜海峡上空突发坠机,继而机毁人亡,目前,派遣军海军舰队正在朝鲜海峡内全力搜寻飞机残骸和刘翼飞遗体。
怀着难过和沉痛的心情,参加刘翼飞丧礼的曲阳站在老长官遗像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现在本来就是战争时代,说难听点,每天都有很多家庭在办丧礼,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曲阳还是忍不住泪水上涌,想起很多往事。当年,奉军与孙传芳的五省联军激战于江南,那一仗中,奉军兵败如山倒,成了光杆司令的刘翼飞和当时只是他卫兵的曲阳狼狈不堪地东躲西藏,后来跑到和尚庙里当和尚来躲避五省联军的搜捕,两人离开寺庙时,主持法一和尚声称两人都有慧根,要两人留下来做真和尚,结果被刘翼飞打了一顿,两人逃下山后先找个饭店大吃一顿鱼肉荤菜解了馋瘾,最后再千里辗转地跑回东北见老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国民政府北伐后,曾逼得他们两人当和尚吃青菜的孙传芳没了地盘,不得不来东北躲避,刘翼飞和曲阳有事没事便“登门拜访老朋友”,孙传芳不得不硬着头皮迎接。
“桌上怎么这么多鱼肉啊!”刘翼飞冷笑着看苦着脸的孙传芳,“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还是青菜豆腐好!又好吃又健康!小曲,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