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北华军的一支战列舰队朝着自己对冲过来后,雷蒙德斯普鲁恩斯少将大吃一惊,他暗暗有些懊恼,后悔自己太过于轻率冒进了,北华军虽然已经连续遭到两次重创,但仍然拥有不容小觑的雄厚实力,美军自以为胜利天平已经偏向自己,所以也有些得意忘形,结果被北华军的反戈一击杀得措手不及。斯普鲁恩斯少将的第2特混舰队除了企业号、约克城号、大黄蜂号这3艘航母外,另有2艘战列舰(田纳西号、加利福尼亚号)、2艘重型巡洋舰(新奥尔良号、阿斯托利亚号),以及4艘亚特兰大级轻型巡洋舰和6艘驱逐舰。夜战能力不弱,但斯普鲁恩斯少将此时万万不敢让宝贵的航空母舰有任何损伤,不过,已经被北华军击沉的科宁厄姆号驱逐舰并不是在舰队最前方被击沉的,而是在舰队右边侧后方被击沉的,这意味着北华军的战列舰已经绕到了自己舰队的侧翼。
高宪申发现美军舰队后,立刻让己方舰队兵分两路,四艘战列舰因为速度能达到30节,所以斜向开进,迂回包抄,两艘战列巡洋舰正面前进,吸引美军火力和注意力,诱使美军暂时无暇后顾,从而前后夹击,对美军造成最大限度的打击,但击沉科宁厄姆号使得美军提前几分钟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这也是北华军战列舰队没有取得完美胜利的一大遗憾。
摄人心魄的战备警铃声响彻北华军舰队上空,各舰人影憧憧,此起彼伏的脚步密如鼓点,军官们厉声高喊战斗口令,舰员们在紧张的战斗气氛中飞速奔向各自的作战岗位。低沉的机械旋转轰鸣声中,各舰所有的主舰炮一起缓缓地旋转向一侧,瞄准越来越近的美军航母舰队。充满机油味和各种机械运转声的炮塔里,赤裸上身、耳塞棉花的炮兵们开始向炮膛装填炮弹,医疗船舱里的军医们反复地检查身边的医疗器材和库存血浆,准备抢救伤员。而原本覆盖在海面上的夜色犹如一块黑布般被撕裂,数十台大功率的探照灯朝着远处敌军舰队方向射出数十道雪亮耀眼的光柱,以此确定敌舰位置继而让本舰精确瞄准;同时各个军舰开始准备释放烟雾弹,隐藏自身以防被对方确认位置。
凌晨4时08分,双方短兵相接。一马当先的秦武号和汉武号战列舰迅速地搜寻到了美军航母,在照明弹的闪光下,航空母舰那平坦而巨大的飞行甲板极其醒目,两舰的雷达和探照灯死死地锁定那艘美军航母,通讯军官声嘶力竭地下达命令:“敌舰15度!距离8海里!”
“开火!”高宪申狠狠劈下右臂,这个动作让他积郁在胸口里的热气得到了宣泄。
秦武号和汉武号共16门356毫米主舰炮已经全部指向同一方向,十六发主舰炮弹在夜空中绽放开怒雷烈焰般的火舌,霎那间把军舰上空的夜空映照得一片通红,两舰的金属身躯随即笼罩在冲天的硝烟和耀眼的弹幕中,由于所有的主舰炮全部对着同一个方向开火,因此在两舰同一侧吃水线附近海面上立刻被炮膛出膛的巨大冲击波给推开了十多道弧形的立体浪花水墙,而两舰同时被反冲力给硬生生地向另一侧平移了一米多,海面上霎那间怒涛翻腾。
遭到攻击的是大黄蜂号航空母舰。由于北华军的战列舰拥有雷达和夜视仪,并且发射了照明弹,同时北华军战列舰也极其注重夜战(这是因为高宪申知道,战列舰在白天的海战中基本没有发挥余地),因此炮弹的精确率极高,雷鸣般的巨响中,十六发主舰炮弹在夜幕中异常清晰地划开十六道橘红色的弹痕尾迹,霎那间有五发命中大黄蜂号,另外十一发则在大黄蜂号的前后左右炸起十一团冲天的水花。大黄蜂号地动山摇,五发炮弹里有四发都落在了飞行甲板上,电闪雷鸣间,飞行甲板完全在爆炸中破碎坍塌,停泊在甲板上的二十多架舰载机要么在炮弹爆炸中粉身碎骨,要么四分五裂并熊熊燃烧,要么则被冲击波给掀翻进海里,这四发舰炮炮弹虽然没有穿甲能力,但凭着高速和冲量,全部贯穿了飞行甲板的装甲,两颗在二层机库里爆炸开来,两颗在三层船舱里爆炸开来,顷刻间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机库里的几十架飞机全部毁坏,由于大部分的舰员此时都在睡觉,船舱宿舍里全是人,炮弹落下来后造成了极大的死伤,数百名舰员血肉横飞,而五发炮弹里的另一发则结结实实地命中了大黄蜂号的舰桥,炮弹一头轰在了舰桥的最高处,使得舰桥的上半截被炸得粉碎,剩下的半截舰桥犹如烟囱般烈火腾腾、浓烟滚滚,整个大黄蜂号也已经犹如被掀掉了天灵盖般烟火四起。
“好!”秦武号和汉武号战列舰上,官兵们激动得大呼过瘾,空前振奋。
大黄蜂号虽然被炸碎了飞行甲板和部分中部船舱,舰桥也被轰掉了半截,但位于底舱里的动力系统安然无恙,因此全力加速,以33节的最大速度拼命逃离。重创对方的秦武号和汉武号奋力追击,第二波的十六发主舰炮弹再度狂飙而去,一发命中大黄蜂号,中弹部仍然是舰舯的飞行甲板,这颗炮弹几乎贯穿到了底舱,再次炸死了一大片美军舰员。远远望去,大黄蜂号就像海面上的一个灯笼,火光异常明显。最大航速只有30节的秦武号和汉武号没办法追上拼命逃跑的大黄蜂号,随即抓紧时间,把第三波炮弹轰向了另一边的企业号,十六发炮弹三发命中,在三道冲天的火光中,企业号的飞行甲板上出现了三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舰上绝大部分的舰载机都因为这三颗炮弹而报效。而在更远的一边,约克城号已经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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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高宪申从一开始的激动中也迅速感到遗憾,因为战机稍纵即逝,战列舰毕竟跑不过航母,所以与对方短兵相接就这么区区的几分钟。没能用舰炮轰沉对方一艘航母,高宪申既感到遗憾,又感到自责。实际上,大黄蜂号和企业号虽然没有被击沉,但这场海战肯定是没办法继续参加了。
“司令!敌军战列舰来了!”舰队参谋长王新国在对讲机里急切地呼叫道。
“两艘田纳西级?”
“是的!”
“很好!用‘分身术’迎战!”
唐武号战列舰上的王新国兴奋不已,因为要用到他的战术了。
王新国也是北华海军的后起之秀,跟林靖海、袁晨凯在东北讲武堂舰艇学院里还是同期毕业生。北华扩建海军后,东北讲武堂里也增加了一个“舰艇学院”,院长就是著名的“中国海军四朝元老”萨镇冰(四朝是晚清、北洋、民国、北华),副院长就是高宪申。在舰艇学院里,最热门的是航母专业,其次是潜艇专业,战列舰专业是最不热门的,因为北华海军无论是老派还是新派,都知道航母已经取代了战列舰,而王新国则仍然还对战列舰情有独钟,他的战术思维跟高宪申是一样的,认为战列舰虽然已经过时,但还不至于是废物,在白天海战里确实无法发挥巨炮威力,但在夜间海战里仍然是重要力量。在夜战范畴内,王新国独具匠心地发明了一个“分身术”战术。
高宪申问他:“什么是‘分身术’?”
王新国找来一个跟他身高体型差不多的同学,让那个同学紧贴着他站在他身后,又让高宪申走到二十米外,最后问道:“副院长,从你那个距离看,我这里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高宪申道:“废话!我又没有透视眼!”他哦了一声,明白了。
王新国的这个“分身术”战术听起来玄而又玄,其实道理也很简单:战列舰夜间混战的时候,主要靠雷达和夜视仪来辨别敌舰,无法像在白天那样清清楚楚地看清对方,如果己方有两艘战列舰,但却并排紧靠着开在一起,那么对方通过雷达和夜视仪进行观察,会认为己方只有一艘战列舰,毕竟雷达和夜视仪都没有透视眼,而双方战舰在真正进入舰炮射程时,己方的两艘战列舰前后错开参战,就好像“分身术”一样由一艘变成了两艘,从而能成功地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原理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是非常困难和危险的,两艘几万吨的战列舰“并肩紧贴”前进,极容易互相碰撞,因为这其中存在着一个航海学上的“船吸现象”,当然了,这个“紧贴”也不是真的贴在一起,互相有上百米的距离,从而让前面的一艘战列舰挡住后面第二艘,欺骗对方的雷达或夜视仪。为了让这个危险性很大的战术付诸现实,高宪申和王新国率领四艘战列舰反复练习,多次出现撞击事故,通过艰苦的训练,最终摸索出了最合理的使用办法。
美军舰队里,田纳西号和加利福尼亚号战列舰踏浪而来,掩护航母撤退,反击北华军的战列舰,而北华军的四艘战列舰里,秦武号和唐武号组成一队,汉武号和明武号组成一队,四艘艨艟巨舰小心翼翼地以弧形转向,在战斗爆发前交错掩护,最后再次以弧形轨迹迎战向美军战列舰。(北华军战列舰以弧形轨迹迎击美军战列舰,是有两个原因,第一,根据北华军战列舰的这个战术,两艘并排前进的战列舰肯定不能直接开过去,美军通过雷达可以轻易地判断出北华军的战列舰数量,所以采用弧形轨迹,绕着圈开过去;第二,战列舰在开动时是要呈“丨”形,这样才能保持最高速,战列舰在攻击敌舰时是要呈“一”形,这样才能把所有的主舰炮都使用起来并集中火力。所以,战列舰在对战中,抢占“丁”字头是最重要的。)
田纳西号的舰长威廉钱德勒上校火急火燎地举起望远镜:“敌舰几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