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袁晨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当初我们突袭夏威夷,派出去的第2舰队的规模比现在的也小不了多少,但保密工作却做得滴水不漏。当第2舰队在冰天雪地的北海悄悄起航扑向美国人的心脏时,除了舰队官兵,外界知道这件事的不超过三十个人。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行动!”
林靖海默然不语。当初突袭夏威夷,北华海军第2航母舰队的上百艘舰艇能悄无声息地航行八千多公里,堪称是一个奇迹,但这个奇迹不是靠运气而创造的,靠得是周密的计划、充足的准备、精确的配合、严格的保密、兢兢业业的态度。林靖海是突袭夏威夷计划的主要制定者,当初为了行动成功,林靖海多次带着参谋军官乘坐商船或潜艇,亲自来往于夏威夷和中国北海之间的北太平洋航线,反复考察这道航线,一路上惊心动魄、险象环生,但如获至宝地发现了很多在办公室里看着地图制定计划时根本就不可能发现的潜在隐患,真正地对这条航道的气象海况、能否海上加油、可否起飞水上飞机、有无商船等情况都做到了如指掌,并在实际行动中避免掉或解决掉了那些隐患。可以说,夏威夷战役爆发时,“曾以鼎对珍珠港的熟悉程度并不亚于金梅尔”,最终保证了行动的一举成功。而眼下这种招摇张扬的作风,不管会不会带来危害,但确实与军事行动的严谨性已经背道而驰了。
北华海军舰队驶离新加坡开往珊瑚海的同时,新几内亚岛东部、俾斯麦海、所罗门海、珊瑚海北部海域、澳大利亚东北部的天空中,海战之前的空战早已经如火如荼地全面爆发了。以拉包尔为基地的北华海空军航空兵与从莫港和澳大利亚东北部陆基机场起飞的美军飞机反复展开着规模巨大、过程激烈的大空战。交战空域内,数以千计的双方飞机展开搏杀纠缠,场面壮观程度令人叹为观止,由于北华和美国都是军工业超级强大的军事大国,双方的雄厚工业实力在战场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这场珊瑚海大空战中,双方极少出动几十架飞机,基本上一出动便是上百架,甚至爆发上千架双方飞机参加的空中大战。无论是新几内亚岛东部和新不列颠岛的原始森林上空,还是俾斯麦海、所罗门海、珊瑚海的碧空苍穹间,或是澳大利亚东北部的荒原天际,时时刻刻都见到机翼上喷涂着黑红色四芒星的北华军的Bf-109、Fw-190、蚊式单引擎高速战斗机、蚊式双引擎战斗轰炸机与机翼上喷涂着白色五角星的美军的P-38“闪电”、P-39“飞蛇”、P-40“战斧”、P-47“雷电”、P-51“野马”、P-61“黑寡妇”展开令人眼花缭乱的空中大混战,双方战斗机殊死搏杀以争夺制空权的同时,双方的轰炸机则猛烈轰炸对方的基地,在蚊式战斗轰炸机的护航下,成百上千的B-17、Ju-87、Ju-88、He-111轰炸机对美军的莫港基地、澳大利亚东北部基地展开狂轰滥炸,而美军的B-17、B-24、B-25轰炸机则对北华军的拉包尔基地、爪哇岛基地、婆罗洲石油产区同样扔下无数颗炸弹。响彻云霄的呼啸声中,双方的空中鹰群昼夜不息地在苍穹蓝天间展开了空中大战,其激烈和壮观程度令双方参战人员都惊心动魄。暴鸣声震天裂空,无数道喷吐着的火舌犹如金蛇在空中狂舞,引擎嘈杂的轰鸣声、航炮急促的扫射声、炸弹凌厉的破空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伴随连绵不断的爆炸声。天云之间,不断有被打得凌空爆炸的飞机所化成的火球,火光四起、爆炸隆隆,被击落的飞机包裹在烈火中拖着浓烟滚滚坠落,宛如一颗颗正在大气层中燃烧的天外陨石,而无数颗钢铁火球则共同组成了这场浩大的流星雨,跳伞的双方飞行员在横飞的火雨间绽放开漫天飞舞的伞花,场面极其壮观而又极其残酷。珊瑚海天空中的飞机密度之大,除了苏联战争和不列颠空战外,堪称是前所未有,有的飞行员说“上了天根本就不需要瞄准,随便开火就能打下对方或者自己人的飞机”,有的飞机甚至在空中来不及躲避而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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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海以及周边陆地大海的天空中,成了一座沸腾的铁水锅炉。北华空军在拉包尔航空兵基地的一名地勤机械师是这样描述当时的大空战的:
“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飞机!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就像大片笼罩着天际的银色云朵,又像成片成片迁徙的候鸟群。那种气势恢宏、空前壮观的场景让我们每一个能有幸目睹这一幕的人都看得紧张得透不过气来。空战打响后,每个机场都陷入了空前的忙碌中,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地奔跑着、工作着,汗水浸透了我们的衣服。宽敞的跑道上,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响亮得令人几乎要崩溃,机翼螺旋叶的飞旋场景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哪怕换班到宿舍睡觉的时候,我们每个工作人员的耳朵里仍然在嗡嗡嗡地回响着那种尖锐的蜂鸣声。拉包尔的基地内,不管是空军还是海军,虽然平时互相冷嘲热讽,但此时大家都众志成城地玩命工作。信号兵在跑道尽头不停挥舞着信号旗和荧光棒,不断有飞机呼啸着腾空起飞,不断地又有用光弹药或耗光燃油的飞机呼啸着降落,一波接一波,整个白天从不间断,其实晚上也有飞机不断起飞和降落。汗流浃背的飞行员们比我们更加疲惫和紧张,因为他们每次升空作战都意味着踏上了吉凶未卜的征途。返航的飞行员一个个踉踉跄跄、疲惫不堪地从着落的飞机上下来,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浑身松软得走路像在踩着棉花,摘下飞行帽后,飞行员们一个个头发都在冒着热气。‘水!’这是他们下飞机后不约而同喊出来的第一个字,在机场边待命的医务兵们纷纷上前检查飞行员有没有受伤并给他们递上饮水和食物,而我们地勤机械师人员则抓紧时间上前给刚刚着落的飞机维修机身、装填弹药、补充燃油,或开着叉车和起吊机给轰炸机装填航空炸弹。每架飞机在机场上起飞时都是完好无缺的,但它们再飞回来时都是千奇百状的,有的战斗机飞回来时已是遍体鳞伤、惨不忍睹,飞机的铝合金躯壳上坑坑洼洼尽是被美军战斗机航炮轰击出来的弹痕,有的飞机甚至连尾翼都被打得不翼而飞了,有的飞机的驾驶舱有机玻璃被打烂了,玻璃碎片上喷溅着泄漏出来的机油以及坐在里面的飞行员的鲜血,乌黑的油和鲜红色的血,触目惊心地交汇融合在一起。B-17重型轰炸机是美国人卖给我们的,现在我们却用它来对付美国人,说实话,B-17是非常结实的飞机,皮糙肉厚、坚固可靠,即便受了重伤,还能摇摇晃晃地坚持着飞回来,很多飞行员都因此而捡了一条命。空战中,我们的B-17遇到美军的B-17后,场面滑稽得甚至令人想笑,因为双方的B-17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上面喷涂的军徽不同而已,双方的飞行员驾驶着同样的B-17,互相用B-17上的13挺重机枪对射,这就有种‘同室操戈、手足相残’的感觉。日本人发明的零式战斗机已经越来越不行了,面对美军层出不穷的后续新飞机,零式在机动性、航程航速上的优势正在日益力不从心,最严重的是,零式的防护力太差了,根本就没有保护飞行员的装甲,伤亡的战斗机飞行员里,十之六七都是驾驶零式的海军飞行员,最后,海军基本上不派零式去参战了,由空军的战斗机来弥补,零式也得到了‘打火机’的恶名和‘飞行棺材’的绰号。...机场边的空地上和附近的海面上,横七竖八地堆满了飞机残骸,因为有很多飞机在受伤后艰难地返航时,实在撑不到最后或无法迫降了,飞行员只能跳伞。海岸边,一艘艘巡逻艇昼夜不息地忙碌着,不停地捞救跳伞后落水的飞行员,也有的飞机在我们眼睁睁的注视下无奈地拖着浓烟坠毁在了机场边,那是因为里面的飞行员已经受伤,无法跳伞,也无法顺利降落,不得不强行迫降,最后机毁人亡。我们徒劳无助地奔向爆炸现场,只能看见彻底散架的飞机残骸以及交相枕藉被烧焦了的航空兵尸体。每天都有飞行员丧生,每天都有受重伤的飞行员被我们从飞机里抢救出来抬进医院。有的飞机在战斗中已经严重变形,我们只能用氧气电焊和砂轮切割刀将飞机给锯开,才能将里面血肉模糊的飞行员给弄出来。...”
空战场面让双方地勤人员都看得目瞪口呆。双方飞机密如蝗虫、多如蚊蝇,两群北华军飞机和美军飞机狭路相逢后,双方飞行员都要倒抽一口冷气,因为双方都出动了几百架飞机,身在其中只能心惊肉跳。云端之间,几百架北华军飞机遇到几百架美军飞机后,出现的场面堪称极度壮观:低处的机群纷纷加速爬升,高处的机群纷纷加速俯冲,同时一起甩掉副油箱,无数的副油箱纷纷扬扬地翻滚着落下海,而双方机群已经混战成了一大团,展开空中肉搏战。美军头号王牌飞行员、驾驶P-47战斗机的弗朗西斯S加布雷斯基中尉在事后心有余悸地说道:“如果上帝当时在云端之上俯视和观看着这场空战,他都会紧张得屏住呼吸。”很多技术高超、战绩辉煌的北华空军飞行员说:“在这种情况下,个人技术的作用简直微乎其微,机群混战的危险性要超过坦克群混战或步兵肉搏战,即便是张飞赵云,也不可能真的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或在敌群中杀个七进七出,空战比陆战更凶险,因为空战是立体的,是三维的,陆战时只要注意前后左右就可以了,而空战时,你的前后左右以及上下都会出现敌人的飞机,当你自以为得手地瞄准一架敌机时,却不知你身后也已有一架敌机在瞄准你,哪怕你同时注意到身后,说不定你的头顶上也有一架敌机在朝你俯冲开火,或者你的下方也有一架敌机在向你爬升开火,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顾及到所有的角度。能活下来,一半以上靠运气。”爆发空战的空域里,漫天漫空都是如繁星般密密麻麻绽放着的火光火舌,以及蛛网般遮天蔽日的弹痕尾迹,而机群抛洒下来的弹壳犹如下了一场大雨,落得海面上波光粼粼、万千漪澜,机群与机群互相对射的火力犹如暴风骤雨,巨响犹如万马奔腾,空域内电闪雷鸣、火光如雨,被击落的飞机如同秋风扫落叶般滚滚落地,形成了一场又一场流星雨,爆炸的飞机漫天都是,无数的残骸碎片在空中横飞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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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珊瑚海大空战其实是一场巨大的空中消耗战,总体而言,北华军飞行员的技术和素质是优于美军飞行员的,而美军部分飞机的性能其实已经超过了北华军的飞机。客观上讲,以北华和美国的工业实力,双方足以能投入上万架飞机参战,但北华军从本土向拉包尔运输飞机、零件、弹药、燃油、新的后续飞行员都非常便捷,成百成百架的飞机源源不断地运来,而美军的飞机毕竟从上万公里之外的本土运来,再加上美军还需要飞机参加接下来保护大洋洲和西南太平洋的战事,所以美军是消耗不起的。珊瑚海大空战从三月开始,持续到五月份,北华军和美军累计投入了3000多架飞机参战,北华军累计损失了800多架飞机,美军则累计损失了1000多架飞机,这场空战最终以美军撑不住消耗而结束。北华军基本掌握制空权,但美军仍然拥有很强的航空力量,有能力对北华军发动空中打击。拉包尔距离莫港800公里,距离澳大利亚东北部沿海地区则有1500多公里,所以北华军只是掌握了拉包尔以南五百公里内的制空权,再往南就鞭长莫及了。
以北华空军为主力的航空兵力量夺得拉包尔制空权的同时,北华海军舰队也正式出航。
5月1日清晨,在新加坡完成集结的舰队浩浩荡荡地一路向东;
5月4日上午,舰队进入俾斯麦海;
5月5日傍晚,舰队进入所罗门海;
5月6日中午,舰队进入珊瑚海北部海域;
5月7日清晨,舰队对莫港展开攻击。珊瑚海海战正式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