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天气很恶劣,到处都是云层,侦察机的侦查盲区越来越多,而我们的位置却基本上固定在拉包尔湾内一动不动!简直就是被固定了的靶子!这难道不危险吗?美国人对我们的位置和实力基本上是了如指掌!他们根本就不需要出动侦察机搜寻我们,而我们却不得不盲人摸象!”蒋斌怒不可遏,“进攻拉包尔,本来只是佯攻!结果却硬生生地搞成了真正的两栖登陆!几千陆战队员上岸后,我们的舰队就彻底被锁死在了拉包尔湾!并且我们的舰载机不得不频繁出击去给陆上的陆战团提供空中支援!本来,我们跟美国人都难以发现对方,这是公平的,但我们对拉包尔的进攻却完全暴露了自己!这简直就是一步臭得不能再臭的臭棋!”
方念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这个“引蛇出洞”本来是他自鸣得意的“一记妙招”,结果此时在蒋斌的嘴里却变成了“臭得不能再臭的臭棋”,自然让他有些怫然。方念祖取出一份电报,递给蒋斌:“你看看吧!”
蒋斌扫视了一眼,顿时瞠目结舌:“什么?这不可能!”
“这是陈总座刚刚发给我们的!”方念祖脸色阴郁地道,“在今天凌晨北印度洋海域,美军的战列舰队攻击了我们的航母舰队,热河号和吉林号都战沉了!第三分舰队此时就剩下渤海号轻型航母,此时正在追击美军的战列舰队。”
“怎么会损失得这么惨?”蒋斌难以置信,“一下子就战沉了两艘航母!”
“第三分舰队基本上是一败涂地了!”刘田甫脸色也很不好看,“如果我们也是无功而返,那副总座和我们都会在海军内部抬不起头,那帮福建人就彻底压垮我们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拿出战绩来!”
“这是赌博!”蒋斌愤怒不已。
“是赌博,但我们无路可退,只能背水一战!”刘田甫坚定地道。
方念祖叹口气:“凌霄他们由胜转败,现在副总座只能靠我们了。如果我们没有取得什么战果,那就彻底没办法交代了。不管美军航母会不会来,拉包尔必须要拿下!”
蒋斌看了看电报:“陈总座要求我们立刻撤出战斗海域,我们应该执行命令!立刻让已经上岸的陆战团回到舰队,然后一起离开!”
方念祖道:“我回答说,拉包尔战事激烈,登陆的陆战团暂时无法撤回来,所以舰队也暂时无法撤回来。”
蒋斌大怒:“这是不折不扣的抗命不遵!”
方念祖冷淡地道:“我只听副总座的。再说了,就这样灰头土脸回去,陈绍宽又会有什么好果子给我们吃?肯定趁机把我们统统解职!咱们东北海军从此就要彻底被那帮福建人掌控了!哼!鹊巢岂能鸠占?”
第二分舰队此时的处境是非常痛苦的,本来佯攻拉包尔是为了诱出美军航母,但第三分舰队在北印度洋的失利,迫使第二分舰队绝不能无功而返,即便不能消灭美军航母,也起码要拿下拉包尔,得到一个“安慰奖”,但是,第二份舰队的舰载机既要拿下拉包尔又要提防甚至要去消灭随时都会出现的美军航母,自然是疲于奔命、力不从心,并且,北华军此时对拉包尔攻击得越凶猛,需要的飞机支援就会越频繁,而把美军航母吸引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方念祖等人此时的处境,只能用“骑虎难下”这四个字来形容。
看到方念祖和刘田甫冥顽不灵,蒋斌愤恨交加地再次回到了朝鲜号上。
下午2时15分,北华军一直承受着的漫长而焦躁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琉球号的指挥室内,通讯军官神色紧张且兴奋地报告道:“十九号侦察机发现敌军航母舰队!拉包尔六十度方向!距离280海里!航向270度!速度22节!”
蒋斌急切地问道:“什么舰种?”
“两艘航空母舰!”
“美军共三艘航母,既然是聚在一起的两艘,那肯定就是列克星敦号和萨拉托加号!”刘德浦激动不已,“终于发现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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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报告给钧座!”蒋斌命令道。
接到报告后的方念祖在心头里的惊愕要超过喜悦,甚至隐隐地感到措手不及。因为此时舰队是这样的:台湾号和库业号在拉包尔湾内,两舰此时共165架舰载机,受方念祖的亲自指挥,朝鲜号和琉球号在一百多公里外的约克公爵岛东部海域,两舰此时共138架舰载机,但交给了蒋斌去指挥。眼下,台湾号和库页岛全部的俯冲轰炸机正在攻击拉包尔,而朝鲜号和琉球号的飞机基本没有动。按道理,方念祖此时应该命令朝鲜号和琉球号起飞机群去攻击已经被发现的那两艘美军航母,但他隐隐间又私心作祟,想亲自立下这个功劳,因此在沉吟了几分钟后,他下达命令:
“朝鲜号和琉球号继续投入对拉包尔的进攻,台湾号和库业号的俯冲轰炸机立刻返回航母,把陆用炸弹换成对付军舰的穿甲高爆弹,准备就绪后全部出击!”
台湾号和库页岛此时共有58架斯图卡俯冲轰炸机,全部返航并完成换弹和加油的工作,需要30分钟的时间。但方念祖认为这30分钟并不着急。
“大敌当前,居然还磨磨蹭蹭!”蒋斌看到方念祖命令自己的这两艘航母继续攻击拉包尔,却让正在攻击拉包尔的那两艘航母投入进攻,再度气愤不已,“在战场上浪费时间简直就是犯罪!280海里,机群需要一个小时才能飞过去,又浪费半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之后,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参座!陆战团发来电报!”通讯军官急匆匆地奔来。
蒋斌接过电报,心头一沉,陆战团呼叫强大的空中援助,因为盟军正在全面反击。
拉包尔的陆地战场上,美军陆战一师以及澳新军队朝人数较少的北华军发动了排山倒海的反击。第808陆战团虽然没有被打得节节败退,但也十分吃力,需要航母舰载机的援助。
“钧座电报!”通讯军官再次递上一份电报。
新电报里,方念祖命令蒋斌让朝鲜号和琉球号的所有舰载俯冲轰炸机都换上陆用炸弹,援助陆地上的陆战团。
蒋斌思索了一下,命令朝鲜号和琉球号的43架俯冲轰炸机里装上陆用炸弹。
下午2时50分,台湾号和库业号的58架轰炸机、30架鱼雷机、32架战斗机呼啸起飞,扑向280海里外的美军航母舰队,另有34架战斗机护卫舰队上空,但一半落在航母甲板上。
下午4时整,北华军的出击机群抵达侦察机发现美军航母舰队的海域,却震惊地发现海面上空无一物。
北华军在这件事上出现了重大失误,琉球号的十九号侦察机发现的“两艘航母”其实并不是列克星敦号和萨拉托加号,而是与列克星敦号、萨拉托加号保持一段距离落在后面的企业号航母以及一艘大型油轮,由于天气恶劣、云层密布,所以侦察机判断失误(侦察机在侦察敌方舰队时是不能靠得太近的,如果靠得太近,容易被敌方舰队发现,那么敌方舰队就会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从而做好战斗准备)。最严重的是,企业号在这一个半小时内有充足的时间改变航向,开进了一片积雨云内,使得北华军的出击机群丧失了目标,并且白白浪费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准备工作半个小时,一来一回需要两个小时),这120架飞机回到舰队时已是傍晚5时,肯定无法再参战了。
蒋斌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天低云密,朝鲜号和琉球号完全在云层下,位置很安全的。这时,攻击拉包尔的43架斯图卡都已经返航,正在加油装弹,仍然是装的陆用炸弹。
4时10分,方念祖发来电报,要求朝鲜号和琉球号再度攻击拉包尔的美军。
蒋斌看着航母甲板上正在装弹的斯图卡,心头一动,回复方念祖:“我建议停止对陆地展开攻击,因为美军机群随时都会来袭。”
方念祖回答道:“立刻攻击!”
蒋斌:“我办不到!”
方念祖:“办不到也要办得到!”
蒋斌:“朝鲜号和琉球号的升降机出现问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排除故障。”
方念祖怒不可遏,严厉训斥蒋斌:“借口!你这是抗命不遵!军法无情!”
蒋斌回答道:“回去后你想怎么处罚我都行,但我现在不能听你的。”他随后下令起飞航母上的第二波战斗机,并让空中护航战斗机回到航母上加油。
4时15分,朝鲜号的雷达兵发来紧急报告:对空雷达发现正东方向出现大批敌机!
美军的全力进攻正式展开了。
金凯德少将制定的进攻计划堪称滴水不漏,甚至运气都站在他的那边,北华军误以为企业号和跟随企业号的大型油轮尼奥肖号是列克星敦号和萨拉托加号,结果浪费了120架舰载机的宝贵军力,而金凯德少将又特地要求范德格里夫特在拉包尔陆地上不顾伤亡地全力反击登陆的北华军,迫使北华军不停出动舰载机提供空中援助。根据范德格里夫特提供的情报和时间,金凯德少将断然地让哈尔西发动了进攻。美军的舰队此时在北华军舰队的东南方向,但为了防止北华军因为莫港发出无线电而加强对南、西南、西这三个方向的搜索,因此美军攻击机群特地绕了一个弯,飞到拉包尔正东方向,再扑向拉包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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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北华军这边也有一个巨大的运气:蒋斌的两艘航母其实不在拉包尔湾,而在拉包尔湾正东一百公里外的约克公爵岛以东海域,而美军并不知道这一点。美军的目标是拉包尔湾,但北华军在拉包尔湾以东一百公里却有两艘航母。自然而然,北华军提前一百公里就发现了来袭的美军机群,一百公里对于飞机来说需要10多分钟。另外,北华航母的对空雷达可以发现一百公里外的机群,也就是说,蒋斌发现美军机群时,美军机群距离蒋斌还有一百公里,距离拉包尔还有两百公里,并且美军并不知道这段距离的正中间的云层下会有北华军的两艘航母,美军飞机会懵然不知地飞过蒋斌的头上,去攻击拉包尔湾内的方念祖。
200公里,25分钟。
朝鲜号的指挥室内,参谋军官们汗水涔涔地用圆规、直尺在航空航海图上计算着:“敌机预计还有10分钟抵达我舰上空!还有23分钟抵达拉包尔湾!”
气氛陡然间紧张无比。欧阳格稳住心神,沉声道:“我们还没有发现美军航母的位置,但我们可以立刻起飞机群,在美军飞机攻击之后尾随他们去攻击美军航母!”
刘德浦道:“不行!台湾库页现在只有一半战斗机,轰炸机和鱼雷机还在回来的路上。还具备攻击能力的,只有我们,但我们的斯图卡挂的都是轰炸陆地的陆用炸弹!对军舰的杀伤力是不够的!必须要换成穿甲高爆弹!”
欧阳格绷着脸:“陆用炸弹照样能炸开美军航母的甲板!”
刘德浦抿紧嘴唇:“我们一半的飞机正在降落加油,没有战斗机护航,飞过去的轰炸机和鱼雷机会损失惨重的!况且,我们还需要战斗机保护我们的四艘航母!”
参谋军官紧张地道:“敌机还有8分钟抵达我舰上空!还有21分钟抵达拉包尔湾!”
欧阳格厉声道:“我们只剩下8分钟!如果美军已经发现了我们,那我们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刘德浦也厉声道:“美军肯定没有发现我们!所以我们还有21分钟,当美军机群攻击那两艘航母时,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给斯图卡换上穿甲高爆弹!”
欧阳格望向蒋斌:“参座,您快下命令吧!”
蒋斌脸色铁青地陷入激烈的思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