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印度洋海战进行中时,北华军与美军在俾斯麦海又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海战。
辽美正式开战近两个月来,客观上讲,北华军的进展基本上还是比较顺利的,头一击就攻陷了美国海军在太平洋上的核心要地夏威夷,随后又势如破竹地夺取了马里亚纳群岛和菲律宾群岛;接下来,根据北华军统帅部的战略计划,北华军还要干两件事,一是消灭美军太平洋舰队的残余力量,二是攻占大洋洲和西南太平洋诸岛屿,彻底掌握住太平洋的主动权。如果这两件事再顺利完成,北华军一方面可以绝对保证中国本土固若金汤、万无一失,一方面也可以把战线全面地推到夏威夷以东的东太平洋,把战火烧在美国的家门口,这样,即便美国的国力和工业生产力再怎么全面动员,都无法在太平洋上扭转局势,纵然美国海军会拥有比北华海军更多的舰艇军力,也不可能击破北华军的海上长城,只能一直地被动挨打下去。
在进行这一步时,陈绍宽和沈鸿烈发生了一些分歧。陈绍宽准备集中全部军力,等待攻占夏威夷的第2航母舰队返航后,与第1航母舰队合兵一处,以绝对优势的军力去剿灭美军太平洋舰队的残余军力;沈鸿烈则认为不应该浪费宝贵时间,不需要等第2航母舰队返航,把第1航母舰队拆成三份,一部分去北印度洋搜剿美军印度洋舰队,一部分参加菲律宾战事,一方面前去搜剿从菲律宾逃离的美军太平洋舰队的那三艘航母。经过激烈的争执讨论,最后,陈绍宽勉强同意了沈鸿烈的主张,把第1航母舰队分成了三支分舰队,兵分多路地主动出击。第1航母舰队拥有7艘航母、4艘战列巡洋舰、8艘重型巡洋舰,其中,4艘战列巡洋舰被派去参加菲律宾战事,3艘航母和4艘重巡被派入北印度洋,4艘航母和4艘重巡被派入东南亚和大洋洲交界的海域,搜剿从菲律宾逃离的美军列克星敦号、萨拉托加号、企业号航母。
第二分舰队由朝鲜号(苍龙号)、琉球号(飞龙号)、台湾号(翔鹤号)、库业号(瑞鹤号)这4艘航母和澜沧江号、嘉陵江号、雅砻江号、乌苏里江号这4艘重巡组成,接到出击命令后,全舰队扬帆起锚、劈波斩浪,浩浩荡荡地开向了俾斯麦海。旗舰台湾号航母的舰桥上,舰队司令方念祖意气风发地眺望着浩瀚大洋,他此时的心情跟同时正率领舰队穿过马六甲海峡的第三分舰队司令凌霄是一样的,同样的豪情满怀,同样的踌躇满志。
北华海军内部分为“东北”、“福建”、“广东”三大派系(也叫奉系、闽系、粤系),而海军总司令陈绍宽、海军副总司令沈鸿烈、海军总参谋长陈策分别就是这三大派系的首脑。客观上讲,粤系的势力是最弱小的,陈策本人也无心争权夺利,所以北华海军内部的暗流涌动主要是在奉系和闽系之间发生,这两大派系各有优势,闽系人才济济,北华海军的老派将领里十之七八都是属于闽系的福建人,奉系则自认“血统纯正、嫡系正统”,因为北华海军是在北洋海军余脉东北海军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虽然福建海军之前拥有中央海军的名号,但毕竟是半路上才加进来的,看着闽系势力日益壮大,奉系将领自然产生“鹊巢鸠占”的微妙感觉。此时北华海军的人才结构是这样的:巡洋舰和驱逐舰的舰长以及各舰队的高级参谋、参谋长等中高层军官里,基本上都是东北讲武堂舰艇学院毕业的后起之秀,这些青年军官来自大江南北,南方的基本被吸收进了闽系,少部分进入粤系,北方的基本被吸收进了奉系,还有约三分之一则不愿意参加派系争斗,因此在中高层军官里,闽系奉系各占一半,实力平分秋色;但在高层将领里,比如重型军舰的舰长、各舰队的正副司令,则有一大半都是闽系,这些人的权力较高,是北华海军的骨干核心,高层的实权职务大多数都被闽系占据,而奉系只有一些虚职高位,比如海军副总参谋长凌霄就是属于奉系,这个副总参谋长自然并非实权。因此在高层将领里,奉系实力大大逊于闽系。
这个情况让沈鸿烈等奉系高层都暗暗有些不悦,其实,他们产生这种思想也是正常的,因为逻辑是现成的:北华海军是从东北海军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张大帅和张少帅才是北华海军的奠基人和缔造者,自然而然,北华海军也应该是“奉系为主,闽系粤系为辅”,陈绍宽等福建人只是半路上加进来的,凭什么占据超过三分之二的的实权高层职位?凭什么把我们这些老东北海军的人给挤出去?
就好像当初日本海军内存在“萨摩派”和“长州派”的争斗,北华海军内也存在着“奉系”和“闽系”的暗中较劲。在闽系里,陈季良和曾以鼎是陈绍宽的左膀右臂,而在奉系里,沈鸿烈的左膀右臂则是凌霄和方念祖。凌霄是沈鸿烈多年的副手,而方念祖是当时东北海军最大的军舰、也是当时中国最大的军舰海圻号的舰长。辽美战争初期,看到陈绍宽的两员心腹干将都立下赫赫战功,闽系大出风头,沈鸿烈自然不甘落后,因此把他的两员心腹干将分别安排任命为这两支分舰队的司令,希望他们能趁机建功立业,让奉系压过闽系。根据沈鸿烈的如意算盘,北华海军马上要分为太平洋和印度洋两大舰队,自然而然,在最前线的太平洋舰队的实力肯定要远远超过安放在后方的印度洋舰队,因此沈鸿烈打算把陈季良或曾以鼎安排到印度洋舰队内,同时趁着凌霄和方念祖的战功,把两人安排到太平洋舰队内,从而让奉系控制太平洋舰队,在不动声色中削弱闽系的实力,扩充奉系的实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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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调动,永远都是一件微妙而复杂的事情。安排一个人去干某件事,并不是百分之百地取决于这个人究竟能不能胜任,因为在更大的程度上,是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和平衡安排。
凌霄和方念祖都对老长官的“苦心安排”心领神会,因此都积极求战,渴望立功。
“我们现在什么海域?”方念祖举起望远镜,视野的最远处,天苍苍、海茫茫。
参谋长蒋斌回答道:“新几内亚岛中北部30海里,距离俾斯麦海还有200海里。”(蒋斌早年出身于广东海军,二十年前投奔奉系,加入了东北海军,既拥有指挥舰队的军事才能,同时在无线电通讯领域内也深有造诣,是北华海军奉系里位列前几名的老派翘楚人才。)
“还没有发现美军航母?”
“侦察机一直在不间断地寻找,还始终没有结果。”
方念祖蹙起眉头:“这些美国佬究竟跑哪里去了?”对手的东躲西藏,让他有些遗憾。
蒋斌道:“美军那三艘航母撤离菲律宾后只能驶向东南方向,绕过新几内亚岛,进入俾斯麦海、所罗门海、珊瑚海,前往澳大利亚东北部或东部。我们沿途追击下去肯定会有结果的。但我们要注意,新几内亚岛东部地区和所罗门群岛都控制在美澳联军手里,美澳联军已经在当地修建了军事基地,我们不得不防啊。”
方念祖轻轻一笑:“这些海上基地是美国人和澳大利亚人为了防止我们进攻大洋洲和西南太平洋的海上屏障,但此时恰恰反而能被我们所利用。美国人想跟我们玩捉迷藏,我们就来一个引蛇出洞!”
西南太平洋此时的局势较为复杂。在东南亚和大洋洲的交界处有一个太平洋第一大岛、世界第二大岛:新几内亚岛,面积足有8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4个朝鲜半岛。新几内亚岛处于东南亚群岛的最东部,澳大利亚的北部,地理位置在这场太平洋战争中凸显得极其重要。随着印尼被北华军攻占,新几内亚岛就是澳大利亚最后的海上屏障,美澳联军对此高度重视。新几内亚岛以东经141度为国境分界线,分界线以西属于印尼,以东属于巴布亚新几内亚(以下简称巴布),此时的巴布是澳大利亚的“托管地”。其实在印尼战事的后期,占领印尼(包括东帝汶)后的北华军高歌猛进,在新几内亚岛上越过东经141度,打算“顺手”占领巴布。越过分界线的北华军占领了巴布一半以上的地区,但没有占领巴布东部沿海的“末端地区”。因为北华军要占领的地方太大了,印尼、东帝汶、巴布,加起来总面积超过240万平方公里,单独的新几内亚岛就有80万平方公里,并且岛上森林覆盖、山峦叠嶂、河网密布,自然环境是非常险恶的,对北华军来说也是很陌生的,北华军光是消化印尼和东帝汶就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在战事末期也没有太大的力气去拿下巴布,另外,巴布东部沿海的“末端地区”山岭延绵、地势险要,美澳联军也已经有防备,北华军鞭长莫及,在陆地上很难攻下,所以当时便放弃了攻占整个巴布的打算。
此时西南太平洋的局势是这样的:巴布东部沿海的“末端地区”以及附近的所罗门群岛等岛屿都被美澳联军控制。特别是澳大利亚,澳国政府看到北华军横扫东南亚,自然是心惊胆战,知道北华军下一步极有可能攻击澳国本土,因此竭尽全力在巴布、所罗门群岛等地构建海上防线,抵御北华军的进攻。只有700万人口的澳国硬生生地动员了30万军队来捍卫本土,并且美军在辽美谈判期间也陆续向澳国输送了超过10万兵力,并运来了大量的军械武器,其中的一半都用于武装澳军,而新西兰也竭尽全力地加入这个同盟,因为新西兰跟澳大利亚是同气连枝的关系,也知道澳国一旦完了,新西兰就会唇亡齿寒,只有100万人口的新西兰也组建了5万军队,开赴澳大利亚。此时在大洋洲和西南太平洋,50万美澳新盟军准备对北华军作战,将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修建为抵御以及牵制北华军的海上基地,间接地保护美国本土。澳新两国工业基础薄弱,但农业完全不是问题,完全能给盟军提供足够物资。
巴布的东北部是俾斯麦群岛,群岛里最大的岛屿是新不列颠岛,新不列颠岛与巴布形成了一个海峡,海峡以北是俾斯麦海,海峡以南是所罗门海,再向南是澳大利亚本土和所罗门群岛之间的珊瑚海。北华军第2分舰队此时正在开往俾斯麦海,因为担心美澳新盟军早有防备并且在周围海域内星罗棋布的岛屿上修建航空兵基地,所以蒋斌此时感到很不安。
方念祖则对胜利充满了信心,他也很有军事头脑,他知道美军三艘航母逃入西南太平洋后,可以躲藏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自己慢慢去找,不但是大海捞针,并且还很容易被对方的陆基航空兵攻击,因此他在战前制定了一个“引蛇出洞”计划。
北华军想要攻击澳国本土,肯定要先拿下巴布和俾斯麦群岛,这两个地方的核心是巴布东南部的莫尔兹比港(以下简称莫港)、新不列颠岛最东北部的拉包尔。莫港和拉包尔是重要港口,只要拿下这两个地方,北华军的舰队才能源源不断地把兵员和物资送入所罗门海和珊瑚海,送到澳国大陆上。自然而然,美澳新联军肯定对这两个地方也高度重视。莫港必须要穿过俾斯麦海和所罗门海,进入珊瑚海后才能攻打,而拉包尔就是俾斯麦海最东部海域。因此,方念祖制定的作战计划是:舰队佯攻拉包尔,假装要在当地进行两栖登陆,从而逼迫和诱使美军航母出击,然后将其歼灭。为此,他特地命令舰队额外携带了第202海军陆战师第808团的五千陆战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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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们对拉包尔进行轰炸和炮击,再把陆战团放上岸,我就不相信美国人不着急。他们肯定会为了保住拉包尔而出动那三艘航母,这样,他们就会乖乖送上门让我们将他们消灭掉!”方念祖对他的计划感到信心勃勃。
舰队副司令刘田甫是这个“引蛇出洞”计划的制定者和赞成者:“不错!我们跟美军舰队在这片危机四伏的海域内玩老鹰捉小鸡,实在是下下策!让他们主动送上门,才是上策!他们的舰队可以跑,拉包尔这个地方可不会跑!这就叫以静制动!围点打援!”
蒋斌则不是很赞成:“钧座、副座,这个计划固然另辟蹊径,但也有风险。凌霄他们的第三分舰队在印度洋上要对付的是美军一艘航母,而我们却要对付三艘。美军的列克星敦号和萨拉托加号航母每艘都能携带100架舰载机(91架常用和9架备用),而企业号也能携带90架舰载机,合计起来,美军的舰载机达到290架;我方四艘航母里,朝鲜号和琉球号每艘75架,台湾号和库业号每艘90架,合计起来是330架,优势并不很大呀!如果美军再在附近的某个岛屿上已经修建了陆基航空兵基地,那我们反而占下风。俾斯麦海毕竟距离我军控制区太远,我们在这里得不到海空军航空兵的援助,必须要慎重再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