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好吧!继续努力,尽量快点找到始终的那10艘中国军舰。”金梅尔上将命令道,“从下个星期天开始,所有海军人员全部取消休假。”说完,他又喃喃地祈祷了一句,“希望上帝能在危险来临之前提醒我们。”
夕阳开始缓缓西沉,夏威夷再次渡过了一个无惊无险的一天,明亮的上弦月开始升起,而港口航道里已经一片繁忙,军舰开始返航并集结在港口里,珍珠港陷入了欢声笑语和灯火通明中,热闹的夜生活开始了。已经放假的士兵们欢呼声脱掉军服,冲向酒吧和娱乐的地方,海军俱乐部内一片热闹,大厅里充满了轻快悦耳的舞曲和青年男女的欢笑声,繁忙的街道上人影憧憧、车水马龙。夜幕下的太平洋里,夏威夷群岛名副其实地成了一串晶莹发光的珍珠。
酒吧里,放假的士兵们开怀畅饮、谈笑风生;
舞厅里,放假的士兵们放声高歌、手舞足蹈;
挂着红灯笼的饭店里,已经点过菜并入座的士兵们在热气和香气中呼喊着上菜,而更多涌进来的士兵则拿着菜单,烦恼地考虑今晚究竟是吃川菜还是吃湘菜;
麻将馆里,生硬的英语“胡了”和大呼小叫声在打麻将的美军士兵们中此起彼伏;
霞光和星光中,在檀香山码头上钓鱼的老人们也开始逐一互相告别并散去。两名美军宪兵再次跑了过来,对一个老者说道:“先生,这是您的相机以及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
“哦,没有什么违禁的东西吧?”
“有两张拍到了军舰,我们已经没收了,希望您别介意。”
“没事的,孩子们,我理解你们的工作。”
老人笑着,接过相机后并拿着钓鱼器材,步履蹒跚地回家,家里已经有人等着了。
“怎么样?”客人问道。
“还不错。”老者放下东西,把右眼球抠了出来,取出藏在假眼球里的微型照相机,“里面有二十五张照片,美军主力舰都在港口内,已经确定无误。”
“很好,辛苦了。”客人点头称赞。
门外响起蕴含着暗号的敲门声,一个年轻的女子随之走进来,手里拿着那个长龙风筝。
“顺利吗?”客人问道。
“很好。”女子从风筝骨架里取出一个微型照相机,“这里面是在一百二十米处拍摄的珍珠港照片,再次确定,美军主力舰都在港口内,没有减少,也没有增加。”
客人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立刻销毁吧!”
这是最后的确定,如果在最后关头发现美军主力舰突然间调离了珍珠港或有新的主力舰开进了珍珠港,那么这些在黑暗中工作的特工就会启动电台,给沈阳和此时距离夏威夷已经不远的第2航母舰队发去警告,从而让总司令部迅速改变作战计划或采取其他方案。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了没有增加或减少,那就不需要发报了。在这个无线电静默的情况下,沈阳其实既不希望收到来自第2航母舰队的电报也不希望收到来自夏威夷的电报,因为只有出了意外才会收到电报。越沉默,就越安全,也就越顺利。
这个夜晚,是夏威夷在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当地时间1月31日凌晨1点整,距离夏威夷只有250海里的第2航母舰队收到了来自沈阳的电报:如果没有收到“中止进攻”的命令,六个小时后展开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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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宁号的舰桥上,曾以鼎怀着肃穆的心情看完电报后,先回头看了看在黑暗中已经陷入整装备战忙碌中的舰队,又仰望了漫天的璀璨星河,低声道:“终于要开始了。”在他身后,一排排舰载机已经从机库里被吊上了飞行甲板,机械师们开始检查飞机,并给飞机装弹加油,休息室内,参谋军官们紧张地进行着最后的讨论,飞行员们则在争分夺秒默记夏威夷的地图。
夏威夷陷入沉睡时,沈阳是第二天的下午,华盛顿则是前一天的半夜。在华盛顿从半夜到天亮的这几个小时里,沈阳和华盛顿的很多人都彻夜无眠。此时此刻,由美国海军情报翻译班和陆军通讯情报处联合组成的代号“魔术”的工作室正在通宵达旦地工作着,负责“魔术”工作室的情报主人爱德华克雷默中校正在焦急地等待着破译结果。就在五分钟前,“魔术”工作室截获了一份从沈阳发出的电报,但加密程度极高,根本无法完全破译出来,只能获得一点只言片语。
“6?”克雷默中校紧锁眉头地看着破译出来的这点可怜的成果,“什么意思?”
“可能是时间。”一名密电员回复道。
“6分钟?6小时?6时?上午6时?6小时后?”克雷默中校绞尽脑汁,这个数字几乎毫无意义,也很难有什么价值,但他硬生生地靠着多年的丰富经验,想出了一个可能,“六小时后?”他急忙看了看手表,六小时后是华盛顿1月31日上午9点,东亚时间2月1日凌晨1点,“这有可能吗?中国人如果要对菲律宾或马里亚纳下手,会选择在凌晨1点进攻?”他烦躁地走来走去,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其中的一个念头骤然跳了出来,他脱口问道,“六小时后,夏威夷是什么时间?”
“当地时间1月31日早晨7点!”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时间!”克雷默中将猛然醒悟,他知道,一般的进攻,都会选择在早上或清晨,很少会在半夜,因为在半夜进攻的话,虽然可以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但自身也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在清晨展开攻击,仍然可以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想到这个电光火石的念头,克雷默急忙抓起电话,准备打给太平洋舰队总司令金梅尔上将。
但即将拨号的时候,克雷默中校想到,此时是夏威夷凌晨三四点,金梅尔上将肯定睡得很香,自己这么唐突地打电话过去,并且是告诉他一个含糊不清甚至毫无意义的“发现”,肯定会让他很不高兴,万一这个所谓的“发现”只是虚惊一场,那自己就彻底闹了大笑话了,毕竟也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证明中国海军真的要对夏威夷开战,这个构想本身就是令人难以信服的。犹豫了一下后,克雷默中校拨通了总参谋长马歇尔上将的办公室。
马歇尔上将工作了大半晚上后刚刚睡下,接到副官的报告后,他十分重视,立刻召集战争部、陆军部、海军部的部分高层进行商议。会议上,众人虽然分析了很多可能性,但几乎没人提到夏威夷遭到袭击的情况,因为连马歇尔上将都觉得这种可能性是很荒唐的,首先,北华海军绝大多数的主力舰都在菲律宾附近,目的昭然若揭,不可能还有足够的军力去袭击夏威夷;其次,从中国本土出动舰队横跨八千多公里的北太平洋,这本身就是难如登天之举。
海军作战部部长哈罗德斯塔克上将总结道:“如果中国真的参战,进攻菲律宾和马里亚纳群岛的可能性是极高的,因为他们绝大部分的主力舰都在这两地之间的海域,不可能还有多余的力量去攻击夏威夷,特别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航空母舰,一艘都没有。而菲律宾和马里亚纳一直让中国人如芒在背,他们在谈判桌上反复要求我们把这两个地方转交给他们,既然在谈判桌上得不到,他们直接硬抢也是最顺理成章的。同时,我认为北华军进攻马里亚纳群岛的可能性超过进攻菲律宾群岛,因为他们只要拿下了马里亚纳,就截断了夏威夷和菲律宾的联系,麦克阿瑟和他的部队会被釜底抽薪,继而被困在菲律宾,即便抵抗到底,也会因为弹尽粮绝而不得不投降。”
马歇尔上将赞同道:“中国海军进攻夏威夷的可能性确实可以被排除了,继续考虑和研究夏威夷的安全性完全是庸人自扰。看来,我们马上要给麦克阿瑟打个电话,让他提高警惕。马里亚纳群岛和关岛的部队也都要加强。我提议,从菲律宾立刻抽调一艘航空母舰前往关岛,增加当地的航空力量,同时也防止三艘航空母舰在菲律宾会被一锅端。”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马歇尔上将看了看窗外,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华盛顿开始天亮了,东亚则开始入夜,而夏威夷还在后半夜。
天亮后,中国驻华大使馆的大门缓缓地打开来,顾维钧西装笔挺、神色严肃地走出门,坐上一辆黑色小汽车,前往美国国务卿科德尔赫尔的住所,继续展开谈判。随行的北华官员发现,顾维钧虽然要参加的还是那场千篇一律、枯燥无味的谈判,但他今天隐隐有点奇怪,最大的特点就是在不停地看着手表,并且也不怎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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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尔一脸苦笑地看着再次登门的顾维钧,显然,他对这场谈判也感到十分的厌烦。
了无生气的谈判桌上,顾维钧继续老生常谈:“我方认为,德国的势力范围应该在欧洲大陆和北非、东非,原属于德国的格陵兰和冰岛可以由美英接管,美英的势力范围应该在北美洲、非洲中部、非洲南部、印度、大洋洲,我国的势力范围应该是除了印度以外的全亚洲,包括阿拉伯半岛、菲律宾群岛、马里亚纳群岛。如果贵国政府能够接受这份提议,我国可以全力调停战争,并会迫使德国和美英停战议和。”
赫尔无奈地道:“说来说去,贵国还是对我国的菲律宾和马里亚纳志在必得。”
顾维钧点点头:“为了我国的利益和安全,不得不这么做。如果贵国同意,我国甚至可以考虑放弃对阿拉伯半岛的索求。这是我国最后的底限。请相信我,如果贵国答应这个条件,世界就真的和平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用一种似乎很意味深长的语气说的,并且神色诚恳。顾维钧的这个表情和语气其实应该说这句话:“我们马上就要对你们开战了,请你们答应我们的条件吧,只要答应了,真的就可以不打仗了。”但他不可能直接说出来,他在用一种很隐晦的话中话在提醒赫尔。
实际上,这句话真的是意味深长。如果美国政府答应了,那么已经把太平洋笼罩得密不透风的战争黑云霎那间就会烟消云散、雨过天晴。这句话,是北华给美国政府的最后机会。
赫尔显然没有听出来,即便听出来,他也无动于衷,因此他仍然是摇了摇头:“很遗憾,贵国的条件让我国实在无法答应。”话语不温不火,但态度却是坚定无比。
顾维钧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接下来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墙上的挂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