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浩然看着傅作义:“您认为呢?”
傅作义摇头:“我看得出,你的‘瓜皮战术’除了拖时间外,似乎还在引诱苏军往新城不断投入部队和集结部队,这样做是有负面后果的。第九集团军差不多三十万兵力,等他们赶来,也吃不掉云集在新城的如此巨量的苏军,只能击溃。从常理上看,我们还是要让于学忠在鄂木斯克抽调一个集团军,北上横切,截断新城和乌拉尔山之间的通道,把苏军这几十万大军都堵死在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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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浩然道:“我也想过。但于学忠将军那里也没有多余的部队,物资也很紧张,一旦他们出动,鄂木斯克就会有漏洞。”
傅作义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萧浩然:“你太贪心了!你既想让于学忠和宋哲元在鄂木斯克和奥伦堡吃掉那百万苏军,所以迟迟不让他们动用部队来新城参战,同时又想吃掉新城的这几十万年苏军,这个作战任务已经严重超出了我们军队的作战能力。你看空军,就因为战场太多,不得不疲于奔命,使得我们得到的空中援助非常微小。恕我直言,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甚至还会带来严重后果。网里的鱼如果太多了,网也会破的,最后就是一无所有。”
“未必!”萧浩然目光坚定。
新城的北华军当然不完全是被动防御。实际上,傅作义和萧浩然隐隐出现了一丝分歧,傅作义的作战思想是“守城,拖延时间,迫使苏军撤退”,而萧浩然的作战思想则是“守城,拖延时间,引诱更多的苏军集结在新城战场”,这两者是有细微差别的,在部队很多行动上,作战目的都因为傅萧两人的微妙分歧而有些含糊不清。傅作义认为“苏军以大兵团长途奔袭,后勤补给线必然漫长而脆弱,打击苏军后勤是非常重要的手段”,为此,他组织了突袭部队。
这是傅作义的一记神来之笔,他把新城守军两个师里绝大部分侦察兵、装甲兵、骑兵、老兵都集中起来,临时组建一支突击部队,迂回穿插到苏军侧翼软肋,攻击苏军的物资基地,打击苏军的运输线。在苏军完全占据野外且兵力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这支突击部队出击后必然凶多吉少,同时要具备穿越森林沼泽的机动能力和深入敌后孤军奋战的勇气。经过深思熟虑,傅作义集中两个师的侦察营、骑兵营、辎重运输营、装备轻型坦克和装甲车的轻装甲营,总兵力3000余人,人手一支冲锋枪,平均每个班就一挺轻机枪或一门掷弹筒,每个排两挺重机枪或两门迫击炮,同时配备了50多辆轻型坦克和装甲车、200多辆汽车、500多匹战马,以及800多辆自行车,之所以战马和骑自行车比汽车多得多,是因为横穿森林沼泽时,战马和自行车比汽车更好用。
加入中国国籍的俄罗斯人在原先祖国的军队打来时,有背叛中国者,也有忠于中国者。已经被苏军占领并成为苏军总指挥部和后方基地所在的托木斯克城内,几个被吸收进农统局的俄罗斯族谍报员用无线电向傅作义通风报信,告之了苏军物资基地所在地,这使得傅作义的行动得以顺利展开。
“苏军人数比我们多得多,兵力十分充裕,所以苏军后方也谈不上空虚。托木斯克的东西南三面都有苏军重兵设防,你们只能绕到托木斯克更北边的地方去。你们只有三千来人,人多了反而会降低了隐蔽性,况且,你们是去突袭,不是去强攻。”傅作义对率队的第五军军部卫队营营长黄古剑指点着地图,“你们从新城东北方向出发,前进150公里,然后向西北方向转道再前进100公里,最后向南50公里,就出现在了托木斯克的北部,出现在苏联人最薄弱的地方。”
黄古剑看着地图:托木斯克在新城以北90公里,而托木斯克的东西南三面都有苏军重兵防御,所以他们必须绕道,在茫茫的西伯利亚原始森林里绕一个大圈,从新城的东北出发,前进150公里后向西北转道前进100公里,最后向南50公里,就出现在了托木斯克的北部,直线总长度300公里,实际上却不止。
“你们在行军过程上必须保持无线电静默,在进攻前,不会有飞机增援你们。我知道,在原始森林里行军就像在沙漠里一样,茫茫一片,没有参照物,极容易迷路,你们只能用指南针和地图判别方向。困难程度很大,我只给你们五天时间。”傅作义语重心长,“苏联人可以把几十万部队通过一千五百公里长的原始森林,我们为什么不能让三千精兵通过三百公里长的原始森林呢?苏联人做得到,我们也做得到!”
“钧座放心!我们做得到!”黄古剑坚定地道。
由于傅作义在一开始就判断出“苏军以大兵团长途奔袭,后勤补给线必然漫长而脆弱,打击苏军后勤是非常重要的手段”,所以开战初就组织了这支突袭部队,新城战斗在爆发后,探明了敌情,黄古剑便率领这三千忠勇精锐悄悄出发了。
因为茂密的树冠而显得暗无天日的原始森林里,突击部队以一种非常古怪的方式在全速地前进着:装甲车和马车并驾齐驱,骑兵疾驰而过,最后面是气喘吁吁狂蹬自行车的步兵。
原始森林里的行军是非常困难的,这里属于西西伯利亚平原的边缘地区,山地倒不多,但遍地都是沼泽地,一脚踩下去要么陷到腰要么直接没顶。遇到沼泽,步兵便扛着自行车在烂泥里淌过去,骑兵牵着战马,炮兵抬着炮架炮件和炮弹,装甲兵在工兵的帮助下砍伐树木铺在沼泽上让坦克和装甲车通过,好在部队携带的都是只有几吨重的装甲车和十来吨重的轻型坦克,渡过沼泽地的难度比中重型坦克要轻一点。尽管如此,还有好几辆宝贵的坦克和装甲车彻底陷入沼泽里,汽车的损失则更高,另有七八十个士兵因为被沼泽地吞没而意外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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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最让士兵们困扰的并不是行军道路的艰难,而是疲惫和困倦。傅作义给的时间实在太紧了,五天通过三百公里,在公路上坐车当然是轻而易举,但在完全没有路且遍地都是沼泽地的原始森林里则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在黄古剑的命令下,官兵们走六个小时就睡两个小时,一天就休息六个小时,使得高负荷艰难行军的士兵们疲惫不堪、人困马乏。到了最后,因为时间越来越不够,黄古剑便命令士兵们走着睡觉:一半士兵保持清醒,另一半士兵拉着前面清醒的同伴一边走一边睡。
这种行军方式实在是荒唐,但却无奈。苦中作乐的士兵互相开着玩笑:
“兄弟,我要睡一会儿了,轮到你来当导盲犬了,好好带路。”
“你他娘的才是导盲犬,信不信老子把你带进沼泽里?淹死你这王八蛋!”
“那我就谢谢你了,死了也好,就能好好地睡一觉了。”
突击部队在静悄悄中前进,队伍里只有士兵们跌跌撞撞的沉重脚步声、车辆的引擎声、马匹的鼻响,以及哈欠声。为了隐蔽,黄古剑严厉命令士兵们不得大声喧哗,但这个命令完全是脱裤子放屁,因为又困又累、哈欠连天的士兵们根本就没有力气说话。极度困倦的士兵们都处于半迷糊状态,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地前进,队伍里除了不断响起的哈欠声,还有此起彼伏的鼾声,有的老兵还真的做到了一边走一边睡觉,并且睡得鼾声如雷,这让周围其他想走着睡却睡不着只能受折磨的士兵都羡慕不已:
“老兵就是老兵!一边走一边睡!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扯淡!什么一边走一边睡?是一边睡一边走!你们不懂?那几个老兵在梦游!我们是行军过程中睡觉,他们是睡觉过程中行军!”
“唉!我刚才也走着走着就睡着了,结果一脚踩空,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不准睡觉的滋味真是痛苦!我们班有个兄弟受伤退伍后当了警察,听他说,他们审问犯人时因为不允许打骂犯人,所以就用不让犯人睡觉这一招来审问,没人熬得下来!”
“他娘的!只要让老子好好睡一觉,哪怕睡醒就要参加敢死队,老子也干!”
黄古剑听得心里很难受,但没办法,这就是军令如山。
空中突然传来飞机的声音,黄古剑心头一惊,知道十有八九是苏军飞机,因为傅作义已经说了,在进攻开始前不会派飞机增援自己,虽然头顶上密不透风的树冠牢牢罩住了天空,但也难保不会被苏军飞机发现,因此他急忙下令:“全体隐蔽!”
官兵们立刻打起精神,敏捷地钻进了树荫下或灌木丛里。
等飞机声音消失后,黄古剑站起身,拍拍灰土:“全体继续前进!”
但这个命令没有像以前下达的命令那样被迅速地执行,因为黄古剑发现,就这么短短的一两分钟内,趴在地上的士兵们十个有九个半都睡着了,包括基层的班长排长甚至连长们。
黄古剑眼圈热热的,他很想让士兵们好好地睡一觉,但时间不等人,因此他硬着心肠下令军官们叫醒所有的士兵并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