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近零下四十度的低温和一直肆虐的暴风雪中,第796团的五千名北华军士兵,就这样在雪地里纹丝不动地等待着出击命令,他们枕戈待旦、蓄势待发,靠着压缩饼干、巧克力、罐头以及缴获到伏加特和从后方运来的烈酒维持生命和战斗力。为了不暴露位置,火是严厉不允许生的。在这种情况下,睡觉都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在寒冷中睡着睡着就容易彻底睡去了,因此官兵们互相监督,每睡半个小时就要被推醒,灌口酒,恢复清醒,然后接着睡。士兵们睡觉必须要断断续续地睡,否则极容易在睡梦中被严寒悄无声息地夺去生命,在间隙时间醒过来的时候不能迷迷糊糊,必须要重新清醒过来,然后才能再睡。
著名战地记者方大曾当时就在第796团所在地,他拍下了一张很感人的照片: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的北华军士兵趴在雪窝里,全身已经被积雪给彻底掩埋,只有脑袋露出来一点,钢盔下的脸庞上也戴着口罩,眼睛微微闭着在打盹,眼角流出两行眼泪,但眼泪已经结成了两道细细的冰晶。这张照片刊登上《北方军报》后,被命名为“结冰的眼泪”。
方大曾拍下照片后推醒这个士兵:“怎么睡哭了?”
士兵揉揉眼角跟皮肤冻在一起的眼泪冰晶:“没什么,想家了,今天是除夕嘛!”
方大曾问道:“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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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回答道:“仗还没打完呢!怎么能想家呢?”说着灌了一口酒。
方大曾又问道:“不想回家跟家人一起过年?”
士兵笑道:“当然想啊,想跟家里人一起吃年夜饭,一起放鞭炮,但...我是军人啊!我们在这里吃苦,不就是为了后方的家人过上安稳日子吗?”
方大曾在通讯稿里写道:“1941年1月27日,是我们中国传统农历的大年初一,是合家欢乐的春节。但在除夕夜和大年初一,我身边的这些士兵们却趴在距离家乡几千公里的荒原雪窝里。没有烟花爆竹,没有灯笼对联,没有喜庆气氛,没有家人,甚至都没有热的饭菜,什么都没有,只有风雪、严寒、黑暗。士兵们静静地趴在雪窝里,聆听着风雪的嗥叫,想象着家乡过年的热闹场面。...气候的恶劣和战斗的艰苦,让我们的士兵们感到十分疲惫,但士兵们没有产生厌战情绪,他们仍然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和坚持到底的信念,他们以令人感动的坚韧精神在克服着困难,他们是一群最可爱的人,我深深地为我们的国家拥有这么出色的军人而感动和自豪。在后方安居乐业的诸位朋友,请想想吧!在几千公里外的战场上,在狂风暴雪和零下几十度的低温里,有这么一群我们的中国军人,在为了我们的国家而战斗,他们趴在雪窝里想着家乡,想着亲人,忍受着刺骨的寒冷,吃着冰冷的食物,他们渴望回家,但却不想立刻回家,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职责和使命,随时准备与敌人展开你死我活的血战,他们不为别人,就为了正在读这段文字的你,你难道不感到胸膛里的热血在涌动吗?你的眼睛难道没有一股酸涩的感觉吗?”
苏军将领崔可夫在做蒋介石的军事顾问时,对中国士兵评论道:“中国士兵因为装备低劣和训练不足而战斗力很差,同时因为缺乏信仰而士气低迷,但中国士兵似乎天生就有着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良好品格以及对恶劣环境极其强劲的适应力。”毋庸置疑,北华军仍然保留着中国军人特有的优点,同时也已经消除了中国军人以前的缺点,成为一支令人不敢轻视的强大军队。
2月1日,持续十天的战斗让交战区域的态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苏军的攻势就像铁锤砸在了牛皮糖上,虽然在北华军的防线上砸开了深深的凹陷,但始终没有砸破,北华军的防线被压迫成了一个巨大的“S”,防线长度被拉长了一倍多,但始终“退而不乱,弯而不断”。第22军军长赵海军和第24军军长张维玺都非常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赵海军和张维玺都是练兵有方、深得官兵拥护的将领,两人部下官兵在两人的指挥下可谓“令行禁止、如臂使指”,但第23军却出了大问题。第23军第176步兵师的防线被苏军第15机械化军冲开了一道宽达二十公里的缺口,继而突入第176师防区内部三十多公里,其中一支苏军坦克部队甚至冲到了第176师的师部附近,距离师部不足一百米。师长张荫梧猝不及防,急忙带着师部撤离,慌乱中竟然忘了带走师部电台,结果张荫梧撤离了几公里后才想起把电台落下了,但返回去已经来不及了,苏军已经攻占了张荫梧的师部。
虽然张荫梧遗失电台只是无心之失,但在这关键时候自然产生了十分恶劣的连锁反应,第176师的四个团长一时半会间都联系不上师部,陷入各自为战的混乱中,并且苏军有可能缴获了电台和密码机,梁忠甲不得不命令全军启动备用密码本。在这同时,第176师已经四分五裂,四个团长找不到师长,只能各行其是,互相的配合自然一片分散,结果使得苏军趁机彻底撕裂了第176师的防线,第176师第704团团长徐增善在混战中被苏军击毙。
第176师的溃乱还使得第23军阵脚大乱,该军第175师和第177师负责两翼拉伸防线,结果中间的第176师这根橡皮筋却崩断了,继而使得第23军也被拦腰截断。军长王延桢获悉后又惊又怒,越过第176师的师部,直接指挥该师的那四个团填补漏洞,但此时的亡羊补牢就像大坝决堤后重新堵起决口处一样艰难。第176师的四个团反复反扑都难以堵住苏军撕开的缺口,王延桢火急火燎之下带着军部卫队营赶到最前线督战。鏖战之际,一发从雪地里飞来的子弹击中王延桢的头部,使得王延桢当场阵亡。击中他的这发子弹来源于一个潜伏在雪窝里的苏军狙击手。震惊中的梁忠甲一方面命令把张荫梧撤职逮捕并送交宪兵队,一方面争分夺秒地抽调部队填补漏洞。
张荫梧其实没有犯太大的错误,丢了电台按照军规也只是降级处分,但他的失误在关键时候造成的破坏实在太大,甚至还连累军长王延桢阵亡殉国,因此最后被枪决。不过从另一方面看,正因为第176师的崩溃,反而增大了北华军的战果:苏军对北华军弹性十足的防线展开的连续进攻都无法彻底击破而感到信心不足,部分苏军参谋也隐隐觉察到北华军是在诱敌深入,但在这个时候,第176师的崩溃使得苏军打消疑虑,全力推进,一股脑地全钻进了北华军的“防御性包围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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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3日,觉察到苏军已经深入到了最大限度且苏军战斗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梁忠甲立刻抓住机会进行翻盘。在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如果把北华军的兵力部署和行军动态都描绘出来,观察者会感到在看一幕变化多端的魔术表演:
北华军一开始的防线是一个粗略的“丨”,在苏军的攻击下,被扭曲成了“S”,但随即,北华军上面的“C”字弹性防线和下面的反“C”字弹性防线都急剧地变化,变成了一个“8”,而这个“8”字的中间部分向两边迅速拉升脱节,直至最终变成了一个“〇”字包围圈。
一个人完成这个位置变化自然是轻而易举,十几个人或几十个人也不难,但几百个人甚至几千个人必然就会乱糟糟,而第八集团军却把二十多万人都完成了这个动作部署。
梁忠甲通过弹性战术,一举成功包围苏军第33集团军,因为使用的战术堪称变化多端,从而得到了“战术魔术师”的绰号。事后,梁忠甲说道:“这不是我的功劳,真正的功劳属于那些军长、师长、团长们,因为他们把部队驾驭得如臂使指、得心应手,所以才取得成功。”
截断苏军退路,最常规的办法是两翼包抄,而北华军在事先已经把第796团安插潜伏在了苏军的后方,因此苏军在觉察到北华军正在包围自己后都难以后撤脱逃,因为退路的关键地方被五千余北华军的虎贲给堵死了。当北华军发动两翼包抄时,苏军退路呈现出“→←”这个态势,中间那至关紧要的一点就是埋伏好的第796团。
冲锋命令响起的时候,趴在雪地里的第796团的官兵们爆发出积蓄已久的怒吼,暴起并展开冲锋,但在这个同时,也有五百多名官兵无法站起来了,他们已经在睡梦中被严寒夺去了生命,变成了一具具冻得结结实实的白色雕塑,足足十分之一的士兵在低温中被冻死。
撤退的苏军惊恐地看见他们后方那一望无垠的雪地上犹如从地下冒出来般出现了一群雪人般的北华军,并对自己展开了凶猛的反冲锋。第199师和第190师向苏军所在区的突出部两侧发动钳形进攻,在第796团官兵们里应外合的协同作战下,一天一夜间就把钻进来的苏军第33集团军都堵进了包围圈里。
获悉这个噩耗后的戈尔多夫中将大吃一惊,面对纷至沓来的坏消息,他孤注一掷地把方面军预备队投入了解救行动中,侧击北华军的防线,救援出被围苏军。苏军第67集团军的三万余官兵和300多辆坦克在宽度仅6公里的战线上猛攻北华军。北华军第199师的战史是这样记载的:“...急于解救被围第33集团军的苏军向我军阵地发动不顾伤亡的进攻,信号火箭此起彼伏地在空中爆炸,战场上回荡着‘乌拉’和俄语的‘为祖国前进’呐喊声。数以万计的苏军发动着人浪冲锋,一波接一波,在我军强大火力的打击下,战场上一米多深的积雪被苏军尸体迅速覆盖了。战斗极其猛烈残酷,我军官兵在军长、师长、团长等军官们的身先士卒下于苏军竭力血战,致使苏军的突破面最终陷入瘫痪,苏军的坦克集群硬冲我军防线,但遭到我军坦克和反坦克炮的有效反击,损失惨重并被迫撤退。几个关键高地也被数次易手,战场上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和燃烧的坦克。”
苏军前赴后继的波次冲锋犹如海浪冲击礁石,在北华军的坚固防线和强大火力前尽皆被撞得粉碎。持续三天三夜堪称山河变色的血战后,苏军解围部队损失坦克200多辆,死伤官兵两万余,完全丧失进攻能力。
2月9日,苏军第33集团军丢弃所有重武器,全力突围。此时此刻,北华军的伤亡也十分巨大,各部队都拼杀得摇摇欲坠,甚至在防线上被苏军多次撕裂开几个稍纵即逝的裂口。但在这一天,持续一个多月的风雪天气突然转晴,而北华军在奥帕修建的机场也勉强能使用,结果战场上的北华军欢声雷动、士气大振,因为上百架B-17出现在了雪过天晴的天空中。
突围的苏军和解围的苏军立刻在B-17的狂轰滥炸下溃不成军,北华军则因为空军飞机的出现而士气如虹、越战越勇。2月12日,苏军放弃解围行动,一天后,第33集团军被北华军彻底全歼,集团军司令员克普洛夫少将等高级军官自杀殉国。苏军阵亡和被俘20万人,损失坦克800多辆、损失火炮2000多门,北华军伤亡4万余人。张学良随后让南京军政部下令晋升梁忠甲为陆军二级上将。
梁忠甲在向沈阳发去的战况汇报中对苏军的战术进行了如下的评价:“...苏军在一开始就因为我军的以防代攻而丧失了主动权,虽然苏军的战役策划和初期的实施阶段展现出了不俗的水平,但随着战事的进程而表现出一系列的痼疾。苏军一旦遭到失利和挫败,立刻失去理智,徒劳而疯狂地冲击我军的坚固防线,白白丧失了宝贵的有生力量。在逆境中,苏军往往无法保持冷静,他们在本质上迷信蛮力,战术技巧几乎毫无亮点,苏联人崇尚压路机式的蛮力战术,只会一推到底,不会随机应变。...我军之所以获胜,第一靠中高级军官驾驭部队的能力,第二靠基层官兵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精神,别无其他。”
德军方面也热烈地祝贺了北华军的胜利,毕竟北华军第八集团军旗开得胜就全歼了苏军一个集团军,极大地缓解了德军因为被调走两个集团军而产生的双方实力对比。在野地上取得如此大胜后,北华军开始兵临斯大林格勒城下,准备参加更加残酷的城市攻防战、阵地拉锯战,以及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