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兴安岭南麓,腾达。
腾达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城镇,但西伯利亚铁路线却在这里通过。其实,苏联的西伯利亚铁路干线分为两条,一条紧贴着之前的中国北部国界线,另一条在稍微北一点的地方,前一条在贝加尔湖南端通过,后一条在贝加尔湖北端通过,最终在新西伯利亚交汇成了一条。战争期间,这些铁路自然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因此占领这些地方后,北华军的当务之急就是迅速在铁道部门的合力下修复这些铁路。西伯利亚铁路线的南北两条铁路,此时也是中国北方新领土最重要的运输线。腾达就是北线铁路上的一个站点。从某种意义上讲,腾达也是此时中国最北部的城市。虽说北华军在名义上已经把中国北部国界线推到了北冰洋沿岸,但西伯利亚过于辽阔、过于荒凉,北华军一时半会不可能向北前进3000公里,彻底控制整个西伯利亚,因此实际控制范围是从原先的国界线向北推进500公里至1000公里。在东北地区,北华军向北控制的是外东北地区,也就是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外兴安岭是中国此时的真正的东北边疆国界线。位于山岭脚下的腾达,也就取代了漠河,成为中国最北部的城镇。
北华军后勤辎重运输部队总负责人牛元峰少将站在一列火车上,用厌烦和焦躁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画面。几十列火车乱七八糟地挺在腾达附近的铁路线上,形成了铁路上的“堵车”,火车上堆满了物资,押运火车的北华军士兵百无聊赖地蹲在铁路边抽烟聊天,一队队全副日式装备的韩军在铁路沿线进行巡视戒备,一群工兵和铁道部的技术人员正在挥汗如雨地进行着抢修,一个巨大的弹坑清晰可见,弹坑正好在三条铁路上,把铁路炸成了麻花状。铁路边还整整齐齐地放着两排尸体。牛元峰看了看手表,不耐烦地喊道:“喂!过来!”
一个满头大汗的工兵少校急匆匆跑过来:“长官!”
“怎么还没有修好?”牛元峰烦躁地道,“都三个小时了!”
工兵少校苦笑:“铁路被破坏得太严重了!”
“究竟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毛子的游击队呗!按照爆炸吨量分析,应该是我们的B-17轰炸机在战争期间扔下的一千公斤重的航空炸弹,结果不知道怎么搞得,没有爆炸,落在了山林里,那些游击队发现这颗炸弹便放在铁路上还给了我们。好家伙!足足几百米长的铁路都被炸得粉碎,还有几公里长的铁轨被震裂或震得从路基上脱落了。”
“那些死人是怎么回事?”
“一排被击毙的毛子游击队,一排是被毛子游击队打死的韩国人。”
“怎么人数差不多?韩国人好歹也是正规军,居然跟那些游击队打得一比一?”
工兵少校耸耸肩:“不是一比一,是一比二,已经有一半的韩军尸体被运走了。长官您难道不知道吗?韩国人的战斗力本来就是这么差劲嘛!”
牛元峰烦躁不已:“从海参崴到这里,才开了1500多公里,这种屁事就碰了五六十次!究竟还有完没完?妈的!从这里到新西伯利亚还有4500多公里,就这速度,还不如爬着去!”
工兵少校苦笑:“长官,我和我的弟兄们就负责附近这段一百多公里的铁路线,每天就是不停地干这种修路的烂事,从早忙到晚,晚上还要加班加点,晚上的情况更严重。没办法,西伯利亚铁路太长了,从海参崴到新西伯利亚,足足6000公里,被我们打散的毛子散兵游勇太多了,他们白天躲在北边的山林里,晚上就来搞破坏,破坏铁路是他们最喜欢干的事情。”
“那些韩国人都是吃干饭的?”
“差不多!那些游击队其实都是被打散的正规军,韩国人当然打不过老毛子。其实也不全怪他们,那些游击队就像苍蝇一样讨厌,来无影去无踪,专门搞偷袭和破坏,防不胜防。我们占领的地方很大,北边更大,他们打不过就往北边一钻,天大地大,到哪里找他们去?”
“行了!别废话了!还有多久才能修好?”
“起码还需要三个小时。长官,两个小时后,天就黑了,那些游击队到晚上非常猖獗,您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
“休息个屁!上面下的是死命令,德国人已经发动第二阶段的攻击,我们马上也快了,所以要争分夺秒向前线运输物资。别看那些战斗部队在前线冲锋陷阵,好像多苦似的,其实我们后勤部队才是最苦的!没有我们给他们送弹药粮食燃油,他们在前线就是挨宰的命!唉!”牛元峰叹口气,“好了!你赶紧修路去吧!”他是北华军后勤辎重运输部队总负责人,开战后,往前线运输物资的事情让他操劳得头昏眼花。参战的北华军和韩军达到300万人,每天消耗的物资都是天文数字,打起仗来,弹药军械的消耗更加是翻倍再翻倍,这让牛元峰焦头烂额。北华军虽然现在停止了进攻,但也在为下一阶段的战略性全面进攻做着准备,牛元峰和后勤部门的任务就是抓紧时间、马不停蹄地向前线运输物资。为了加大运输力,国内的铁路线全力开动,北华军刚刚收复的原苏联西伯利亚铁路也投入使用,但西伯利亚铁路的状况非常差,在战争期间被北华军的飞机炸得支离破碎,又遭到苏军破坏,因此基本是一边修路一边开车,因此效率很低。牛元峰眼下亲自押解的物资足足装了几十列火车,从海参崴出发后,一路上麻烦不断,要么是某段铁路还在维修中,要么是某段铁路遭到了苏军游击队的破坏,车队开开停停,慢如蜗牛,让牛元峰心情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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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图上看,北华和德国一起对苏作战,看上去是北华占便宜,因为北华在开战后获得了20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德国在开战后只获得了80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并且德国比北华打得更艰难,面对的苏军也更多。北华付出的比德国少,获得的却比德国多。但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回事,因为苏联的工业、经济、文化、政治十之七八都在东欧地区,首都也在东欧,德国占领的苏联领土虽然较少,但基本是富庶发达、人口稠密的地区,北华占领的苏联领土虽然较多,但基本是荒凉苦寒、人烟稀少的地区。打个比方,假如有两个国家联合侵略中国,一个占领了面积只有20多万平方公里的江浙沪,一个占领了面积高达500多万平方公里的蒙疆藏,哪个国家捞到好处更多?不言自明。北华占领了大片苏联的西伯利亚领土,正因为太大了,所以抵抗分子和游击队可谓得天独厚、难以清除,并且长度横跨好几个时区的铁路线也极容易遭到破坏,从而带来了比德国那边困难数倍的管理问题。
由于时间紧急,牛元峰在铁路修好后急忙命令火车在夜幕中继续前进。
西伯利亚极其地广人稀,大片大片的地方都是无人区,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车队立刻腾达后,迅速开进了一片前后上百公里都杳无人烟的荒原上。牛元峰由于十分疲倦,再看到火车一路顺畅,因此放下心来,卷着衣服就在车厢里睡着了。
但没过多久,尖锐的刹车声便把牛元峰吵醒了。火车的惯性非常大,尽管司机已经紧急刹车了,但车子仍然在继续滑行前进,继而猛地颠簸,陷入泥土里瘫痪不动了,紧接着便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
“长官!有游击队!”
“铁路被撬走了!火车完全陷进泥土里了!”军官们喊道。
“不要慌!以火车为掩体,展开战斗!不许撤退!”牛元峰喝道。他有经验,这些游击队不是摧毁火车的,是来抢劫火车的,没有后勤补给的游击队如果抢下一列火车,将会获得巨大的补给。铁轨被扒掉,沉重的火车陷进泥土里,自然无法逃离,押运火车的官兵如果撤退了,车上的巨量物资就白白送给了这些游击队。
押运官兵们奋力和四面八方扑来的苏军游击队展开对射,夜幕下弹火横飞。牛元峰焦躁地看了看周围,这鬼地方是典型的前不巴村后不巴店,前后上百公里都是无人区,再看看那些游击队,牛元峰判断出,那些游击队员都是被打散的正规军,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和过硬的战斗素质,扑过来的时候完全是正规军的战术打法,并且火力很强,不但有步枪手榴弹,还有机枪和迫击炮。猛烈的爆炸火球中,一波波迫击炮弹呼啸而来,炸得几个车厢熊熊燃烧。
牛元峰也操起一支冲锋枪:“多少老毛子?”
“超过一千人!”
这个回答让牛元峰心头一沉,火车上只有五六百后勤辎重兵,肯定打不过。“离我们最近的部队是哪个?”牛元峰喊道。
“韩军第22师第66团!驻扎在五十公里外!”
“用无线电呼叫他们!让那帮韩国佬赶紧滚过来!”
通讯兵急忙启动无线电台,呼叫附近的韩军部队。
长龙般的火车成了掩体,护卫火车的辎重兵们依托着火车,与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并涌过来的苏军游击队猛烈交火。夜幕下弹火如炬,爆炸声和惨叫声接连不断。
牛元峰心急如焚地不停看着手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情越来越恶劣,最后忍不住破口大骂:“都半个小时了!那帮狗日的韩国人怎么还不过来?”
通讯兵回复道:“韩军第66团声称,他们在前来的道路上遇到大批敌军,正在奋力血战中,一定会尽快突破敌军封锁线赶来的。”
“放屁!”牛元峰怒吼道,“他们以为他们在最前线?这些是游击队!哪来的大批敌军?叫他们半小时内给老子过来!”
但半个小时后,韩军仍然一个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