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苏战争刚刚爆发一个月,苏联便陷入了岌岌可危的险恶境地里。苏联陆军的五百万兵力大致上分为四个部分:其中的一百万作为边防军,驻守在乌克兰和罗马尼亚交界的地方,结果在战争爆发后的半个月内就被德军消灭;另有近一百万深陷芬兰战场和驻守在列宁格勒地区;还有一百多万驻守在远东和西伯利亚,防备北华军;剩下的那二百多万原本驻守在白俄罗斯、高加索、首都莫斯科等苏联的东欧地区,此时都投入了决定苏联命运的基辅大会战。毋庸置疑,苏联此时的处境是非常险恶的,一旦基辅会战以失败告终,苏军在东欧地区将没有重兵团来阻挡德军长驱直入进攻莫斯科了。虽然苏军拥有数目庞大的预备役部队,但训练程度和武器装备都远不如正规军。芬兰和北华帮助德国牵制了苏联200多万军队。另一方面,苏联因为入侵芬兰,所以在国际上声名狼藉,已是孤家寡人一个,基本不可能得到他国援助。
稳住北华,是苏联此时的当务之急。如果北华不对苏联开战,苏联既不会陷入两线作战的险恶境地,同时还能从远东地区和西伯利亚抽调那一百多万军队填补东欧战场,这支有生力量即便来不及参加基辅会战,起码也能抵达莫斯科地区保卫首都;如果北华对苏联开战,苏联的处境将彻底雪上加霜。
对于这一点,斯大林很清楚,张学良更清楚。因此在沈阳的谈判桌上,代表北华谈判的顾维钧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并且态度异常强硬,整个人趾高气昂、盛气凌人。
“什么?贵国只愿意归还五十万平方公里?还不归还海参崴?”顾维钧听完维辛斯基带来的新条件后勃然大怒,然后站起身,“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说完便准备甩袖离去。
“顾先生!顾先生!”维辛斯基急忙拉住顾维钧,“其实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回旋余地的。我国领袖斯大林说了,我国先归还五十万平方公里,然后考虑再归还五十万...”
“贵国还真是一片诚意啊!”顾维钧讥讽道,“贵国霸占的中国领土达到一百七十多万,磨磨蹭蹭居然才愿意归还一百万。本金都不愿意全部归还,哪有这样的道理!维辛斯基先生!我方的态度和条件非常清楚!第一步,把包括海参崴在内的贵国霸占我国的一百七十多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一次性全部归还给我国!第二部,贵国把包括贝加尔湖在内的勒拿河以东所有地区都赔偿给我国!”
维辛斯基神色近乎乞求:“贵国的要求实在是太苛刻了!即便斯大林同志答应,我国的很多高层都不会答应的,请贵国降低一些条件,并给我国一些缓冲时间吧!”
顾维钧冷哼一声:“贵国开国领袖列宁先生曾许诺把沙俄侵占我国的所有领土都归还给我国,结果列宁先生去世后,你们的斯大林同志不但不履行承诺,反而还变本加厉地侵吞我国唐努乌梁海地区,染指我国外蒙古地区和新疆地区!哼!列宁先生已经去世整整十六年了,怎么?这十六年来,你们还没有缓冲够吗?领土主权,没有什么好降价的!好了!请你把我方的态度转达给你们的斯大林同志!就这样吧!”说完,顾维钧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去。
尽管莫斯科方面知道张学良这是在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地趁机勒索,尽管斯大林为此而暴跳如雷,对张学良恨之入骨,每天破口大骂张学良的次数甚至都不少于破口大骂希特勒,但迫于苏联此时的险恶境地,斯大林不得不在莫洛托夫的苦劝下忍气吞声地指示维辛斯基在谈判桌上一次又一次地退让。斯大林此时的心情极差,他一方面为希特勒撕毁互不侵犯条约,悍然进攻苏联而愤怒,一方面为张学良的趁机勒索而恨得牙疼。对于斯大林来说,希特勒是坏人,而张学良则是小人,小人有时候比坏人更招人痛恨。希特勒好歹是光明正大跟苏联开战的,张学良则纯粹是趁火打劫在苏联背后捅刀子,因此斯大林对张学良的憎恨几乎超过了对希特勒的仇恨。
纵然万般不甘心,但克里姆林宫还是不得不在沈阳的谈判桌上一而再地让步,因为正在指挥基辅会战的铁木辛哥、基尔波诺斯、巴甫洛夫、朱可夫等前线苏军将领们反复请求“如果斯大林坚决要进行这场犹如孤注一掷赌博般的会战,就必须要大规模地增兵,最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而不是刚刚拿到枪的预备役民兵”。急于稳住北华并打算抽调远东和西伯利亚军队前往东欧对付德国的莫斯科只能对北华忍气吞声、妥协退让。
实际上,苏联当局靠着“割地赔款”来换取喘息时间也不是没有先例。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布尔什维克夺取了沙俄帝国的统治权,但那时的苏俄仍然是战争的参战国并且是德国的敌国。陷入内战、一片混乱的苏俄自然不是德国的对手,因此苏俄当局跟德国签署了《布列斯特-列托夫斯克和约》,承诺向德国赔偿60亿马克的战争赔款,并割让1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5000万人口、苏俄全国90%的煤矿、73%的铁矿、54%的工业、33%的铁路给德国,从而避免了新生的苏维埃政权被德国消灭。战争结束后,德国失败了,苏俄政权稳住了阵脚,立刻便翻脸不认账,根本就不承认这个合约,成为战败国的德国当然也无力跟苏俄秋后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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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同样的处境迫使苏联当局不得不做出同样的决定。
1月15日,苏联当局和北华当局在谈判桌上勉强达成了部分共识,代表各自政府的维辛斯基和顾维钧经过反复的争议和商榷,确定了《顾维钧-维辛斯基协议》的第一部分。这份简称为《顾维协议》的第一部分是:
一、苏联政府无条件废除1689年(《尼布楚条约》签约年)至1917年(俄罗斯帝国灭亡年)期间中国政府(包括满清政府和北洋政府)与俄罗斯帝国政府签署的所有不平等条约,主要指《中俄瑷珲条约》、《中俄北京条约》、《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中俄改订条约》、《中俄密约》等条约;
二、苏联政府无条件放弃苏联在华所有特权;
三、苏联政府承认中苏领土边境线以《尼布楚条约》为准,并和中国政府一起把中苏领土边境线恢复到《尼布楚条约》签署后的态势,苏联政府无条件归还俄罗斯帝国侵占的所有中国领土(约153万平方公里);
四、苏联政府承认唐努乌梁海地区(约17万平方公里)是中国领土;
五、《尼布楚条约》中的双方待议地区(约2万平方公里)归属中国;
六、海参崴地区由中国政府(北华政府)暂时租借给苏联政府,苏联政府每年向中国政府(北华政府)缴纳1000万美元的租金,为期十年;
七、作为第六条的交换,贝加尔湖以及该湖周边地区(约5万平方公里)划归中国;
八、该条约所有款项在三个月内完成。
《顾维协议》的第一部分仅仅是苏联归还领土。通过这份条约,北华可一举收复被沙俄侵占的约153万平方公里的北方领土和被苏联侵占的约17万平方公里的唐努乌梁海地区,虽然暂时要把海参崴租借给苏联,但却可以让苏联割让贝加尔湖和贝加尔湖周边的约5万平方公里的领土。面积3.17万平方公里的贝加尔湖将超越面积4600平方公里的青海湖,成为中国第一大湖,而面积7.64万平方公里的库页岛将超越面积3.6万平方公里的台湾岛,成为中国第一大岛。如果这份条约成为现实,北华一下子就为中国收复和获得了总面积177万平方公里的失地和新领土。
签署了《顾维协议》第一部分后,步出谈判会场的顾维钧意气风发地仰天大笑:“快哉!快哉!搞了这么多年外交,第一次尝到了强迫别人签署不平等条约的滋味了!”
《顾维协议》还有第二部分,就是苏联对华进行领土割让的赔偿条约。这部分还在双方的激烈争执中,北华要求苏联割让勒拿河以东的450万平方公里领土,苏联方面拿出的方案则是割让外兴安岭以北的总面积约100万平方公里的阿尔丹山原地区。对此,北华表示不愿意接受,双方再次陷入唇枪舌战。
北华一边跟苏联进行着谈判,一边开始派出政府人员前往苏联政府愿意归还的原中国领土内进行调查统计工作并准备交割手续。实际上,这些原属于中国的领土对苏联非常重要,因为苏联连接东欧和远东的西伯利亚铁路交通线基本都建设在这些领土里,西伯利亚北部和中部过于严寒荒凉,只有靠近中国边界线的南部地区适合居住开发和修建铁路。把这些领土归还给中国,意味着苏联的西伯利亚铁路交通线基本也属于中国了。失去铁路,莫斯科对西伯利亚和远东的控制力将会急剧降低,这也是苏联始终不肯归还领土以及还要在外蒙古和新疆建立战略缓冲区的根本目的,因为西伯利亚铁路交通线对于苏联太重要了,它是苏联的血管大动脉,连接着苏联的头(东欧地区)、身(西伯利亚地区)、尾(远东地区)。
归还原属于中国的领土,对苏联来说不亚于饮鸩止渴,但苏联此时别无选择。
谈判桌上白热化的同时,北华军则在全面调动并进行着战备工作。
八百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北华境内沉浸在空前的紧张和忙碌中。铁路上汽笛长鸣、公路上飞沙走石、水路上浪花飞溅,覆盖整个北华的交通网此时此刻空前繁忙,成千上万满载北华军士兵的火车、轮船、汽车以及运载着坦克、装甲车、火炮等重武器和燃油、弹药、被服、军械等物资的军列彻夜不停地川流不息,白天喇叭声震耳欲聋,夜间车灯亮如白昼;天空中,一波接一波银光闪闪、密密麻麻的飞机遮天蔽日地覆压天际,巨大而滂湃的轰鸣声铺天盖地;渤海、黄海、东海、南海、东北海等各个中国海域内,北华的运输舰艇、商船、货轮、油轮、万吨巨轮可谓是樯橹如林、乘风破浪,运输着巨量的石油、煤炭、钢铁、橡胶、粮食、药品、木材、棉花、布匹等战略物资和工业原料;而连接中国南方和北方之间的桥梁、铁路、公路、海路上也同样极度繁忙,产自南方的原材料和物资源源不断地被北华政府购买并运输至北方境内,其中的大部分都是“以物换物”,北方用钢铁、煤炭、重油、机器、汽车等工业产品换取南方的工业原料以及各种南方特有的资源或物资(比如赣南的钨砂、川渝和两湖的桐油、南方各地的猪鬃,这些都是北方很少但在工业上却是必不可少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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