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上讲,德国现在对波兰下手是非常有利的,因为我们深陷芬兰战场,无法腾出手来遏制德国。波兰虽然是英法同盟里的一员,但它却夹在苏联和德国之间。”
“德国想吞并波兰?希特勒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波兰被德国占领,我们岂不是直接面对德国的威胁了?”斯大林的思绪非常清晰。
“斯大林同志,如果德国对波兰下手,那么英法很难置身事外。前几个月德国和波兰的但泽问题争执得非常严重,英国和法国都是支持波兰的。希特勒也很清楚这一点。他不可能同时既跟我们开战,又跟英法开战。希特勒想吞并波兰,就必须要做好跟英法开战的准备。我相信,希特勒就是看准了我们被芬兰缠住手脚,无法在东欧威胁他,从而可以避免德国陷入我们跟英法的夹击中。另外,德国吞并波兰,就等于在德国和苏联之间拥有了一块缓冲区,继而进一步巩固了德国在东线的安全,降低了我们对德国的威胁。”莫洛托夫冷静地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德国准备跟英法开战?”斯大林蹙紧眉头。
“有很多种可能性,但我个人认为,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莫洛托夫谨慎地道。
十二月初对于沈阳来说正是滴水成冰、雪花纷飞的时节。这座北华的核心大城市在雪花中仍然呈现着高速的节奏和繁忙的旋律,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大街小巷行人憧憧,各种汽车汇聚成一股股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一辆辆绿色的公交车和一辆辆有轨电车响着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和平区的一条公路上,一辆车头插着镰刀锤子红旗的小汽车正在平稳地驶向北华政务委员会大厦,车子的前面和后面紧紧跟随着十多辆摩托车,上面乘坐着全副武装的北华武警和宪兵。苏联外交委员会委员安德烈雅努阿列维奇维辛斯基坐在车内,他神情庄肃且一言不发,正在沉思中。作为仅次于莫洛托夫的苏联二号外交官,他这次出访北华显然是肩负着斯大林的特殊使命。维辛斯基心里十分清楚,这次的任务很艰巨,辽苏之间的很多紧张问题都需要在这次的会晤中得到解决。他两天前就来到沈阳了,今天终于得到商谈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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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华军接下来是南下?还是北上?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关系到苏联的生死存亡。经过大清洗的苏联元气大伤、人心动荡,正处于最虚弱的阶段。德国已经对波兰露出了兴趣,虽然德国对波兰下手就等于跟英法开战,而北华素来跟德国是同气连枝,如果德国真的准备跟英法全面开战,北华肯定也是一样的,英法虽然跟中国并不接壤,但英法的远东殖民地则紧靠着中国,因此北华跟着德国一起对英法开战绝不会是虚张声势。但,万一辽德要对付的是苏联呢?那就不堪设想了。
维辛斯基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尽管他在心里一直竭力寻找着各种理由来试图证明辽苏之间不会爆发战争,但一股不安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北华军现在有100个师,虽然北华军对外声称每个师只有一万多人,但那肯定是掩人耳目的。北华对苏联的威胁甚至不亚于德国,因为北华和苏联有着几千公里的国界线,外蒙古被北华军收复后,苏联的远东铁路交通线几乎就贴着辽苏边境。铁路,是一个国家的血管。远东铁路交通线,是苏联的大动脉。北华军只要北上,迅速就能切断苏联的血管大动脉,并且北华还能伙同德国让苏联陷入首尾夹击中,这实在太危险了!国家安全,必须要有100%的把握,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误差或侥幸心理。维辛斯基此次来到沈阳,就是为了弄清楚北华政府的对苏态度。其实,不论是斯大林还是维辛斯基,苏联党政军的中高层官员都心知肚明华苏关系一直不愉快的根本原因,就是那些“历史遗留问题”。毋庸置疑,北华对苏联肯定没有什么好感,如果有机会,他们不会放过苏联。
任务艰巨啊!维辛斯基深深地叹口气。
北华政务委员会大厦的门口,政务委员会委员顾维钧正在笑容可掬地迎接着维辛斯基。顾维钧的正式身份是南京政府委派的中国驻德大使,实际上他在很大程度上并非给南京政府工作,而是给张学良工作,他是张学良的外交事务总负责人,也是张学良和希特勒的传话筒。
“维辛斯基先生,欢迎!欢迎!”顾维钧笑容满面地用流利的俄语打招呼。
“顾先生,你好。”维辛斯基也一脸微笑。当然了,外交官脸上的笑容只是面具而已。
“请随我来,维辛斯基先生。”顾维钧风度翩翩地招呼道。由于北华只是中国的一部分,因此并没有设立外交部门,维辛斯基此次前来也是以私人身份来的,并不是正式的访华大使。
两人一边走一边寒暄起来,犹如多年不见的好友般谈笑风生。在穿过一条灯火通明的长廊,两人进入一间宽敞而灯光明亮的会客大厅,双方人员都逐一就座。其实现场人也不多,就顾维钧和维辛斯基两人,以及两名双方的记录员、两名随从秘书、三名北华方面的招待员。
“首先,我代表张学良将军对维辛斯基先生的来访表示最诚挚的欢迎,但同时也传达张将军的深切歉意。张将军因为公务过于繁忙、日理万机,因而无暇亲自接见维辛斯基先生,特委托我全权代表他接待您。”简短的休息后,顾维钧首先打开了话匣子。
维辛斯基显得十分通情达理地道:“顾先生,我对张将军的欢迎表示感谢,对他无法抽身前来表示理解。鄙人这次来访,首先是转达斯大林领袖对张将军的最衷心的问候,同时祝愿苏联和中国的两国友谊万世长存。”
“感谢斯大林领袖对张将军的问候,也请阁下回到莫斯科后向斯大林领袖转达张将军对他的同样衷心的问候。”顾维钧彬彬有礼、不温不火。
会客厅里随即陷入了一阵令人难堪的冷场和沉默中,在场的人其实都心知肚明,一番虚假的客套话结束后,接下来就是双方针锋相对的唇枪舌战了。顾维钧微笑不语地看着维辛斯基,不时抿着一小口茶杯里的上好碧螺春。身为北洋第一外交家的他拥有丰富的外交经验,他不打算先发制人,有时候,这种外交博弈是需要后发制人的,并且,北华在此时的辽苏关系里是掌握着主动权的,没有必要一开始就急着露出自己的底牌。
维辛斯基的养气功夫显然没顾维钧那么深厚,他看了看不慌不忙、虚怀若谷的顾维钧,在足足忍受了对方几分钟的故意冷场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顾先生,请您原谅,我在这里想提出一个最近让我国政府感到很不安的问题,希望能得到贵方的回复。在最近的几个月内,贵方军队突然大量进入新疆和外蒙古,请问,具体原因能告之我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