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伪装成日军的东北军和韩军就这样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走向第6师团的师团部。其实,徐玉伟临时起意策划的这个行动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这源于第6师团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中将的“配合”。第16师团在本溪被东北军放的大火烧得人不人鬼不鬼,看得坂本中将都有心理阴影了。担心东北军在辽阳会把本溪的战术故技重施以及担心第6师团会重蹈第16师团的覆辙,坂本中将一方面命令他的部队每攻占一片城区都反复检查地底下有没有玄机,一方面则把他的师团部放在了辽阳城区西边的镰刀湾,这使得第6师团的“大脑”距离“身体”足足有十公里。坂本中将这样的安排,固然加强了师团部的安全性,即便辽阳也化为火海,起码坂本中将本人不会被烧死,但同时,也让徐玉伟这样不怕死的小股部队在歪打正着的运气中得到了下手的机会。另外,辽阳战事的异常激烈,也迫使坂本中将把身边的部队都调到了前线,使得他身边的护卫力量只有区区两个中队。
距离第6师团师团部约100米的地方,一支日军巡逻队与走上去的徐玉伟等官兵们迎面而来。队伍最前面的金日成瑟瑟发抖、牙齿打颤,跟在他后面的徐玉伟不动声色地道:“给老子争气点!不然大家一起死!”
双方相遇十米的时候,金日成用日语抢先喝问道:“口令!”
头脑简单且军纪严明的日军立刻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征服满洲,帝国千秋!”
当接近日军指挥部不到三十米的时候,徐玉伟左右开弓地操起两支冲锋枪,大吼道:“弟兄们!杀呀!”
已经没有退路的士兵们大吼着纷纷露出凶神面目,挥舞冲锋枪并狂扔手榴弹,直接冲杀进了第6师团的师团部里。第6师团最为重要也最为柔软的“大脑”顿时被这群因为抱定有来无回之心而视死如归的士兵一拳打得稀烂。轰鸣的冲锋枪扫射声和瓢泼四溅的鲜血火星中,第6师团的师团部在做梦都没想到的猝不及防中成了屠宰场。官兵们破门而入后,正连夜办公的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当场就被一马当先的徐玉伟和孙涛给乱枪打成了马蜂窝。这个被东北军一小群基层官兵给打死的日军中将在临死前抓起菊花佩刀试图反抗,死后手里还拿着军刀,魂断异国他乡。师团参谋长町尻量基大佐在试图逃跑中被手榴弹炸成一堆肉泥,官兵们大开杀戒,五六个日军的佐级军官尽皆在师团部里被徐玉伟等官兵们一锅端,其中还包括第36旅团旅团长高田美明少将。突击官兵们同时还顺手炸毁了师团部里的无线电台和有线电话,烧毁了大批重要的文件。
突如其来且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让护卫师团部的日军竟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师团部遇袭还是第一次,杀死坂本中将等日军高级指挥官后的徐玉伟看到自己竟然没有被日军包围中,原本认为自己必死的他恢复了逃生的渴望,立刻大喊道:“弟兄们!我们杀出去!”在下达命令和准备突围的时候,徐玉伟不忘抓起坂本中将尸体边的中将菊花军刀,他从坂本中将的军衔知道自己鬼使神差地端了日军的师团部,知道这种中将级的军刀是价值巨大的战利品,自然不会放过。旁边的孙涛看到徐玉伟抢了先,只得抓起高田少将的那边少将级军刀。
“杀啊!”死地求生的官兵们拼命地扫射投弹,硬生生地在日军人群里杀开了一条血路。由于附近的日军并不多,再加上局势空前混乱,徐玉伟等人又身穿日军军服,因此原本必死无疑的徐玉伟等人竟然奇迹般地成功突围逃离,最后共有十二个官兵绝路逢生,包括徐玉伟、孙涛以及金日成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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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同时,辽阳战场上炮火冲天,东北军对日军的反击全面展开了。
半个多小时前,徐后玉等五名负责送信的士兵气喘吁吁地一路奔跑并在辽阳东南郊区的石洞沟一带遇到正在游弋活动的东北军第3骑兵旅。旅长马占山一开始还以为徐后玉等人是日军间谍,在获悉他们的身份和来意后不敢懈怠,急忙把他们送到了师部。黄显声得知后,既感动又惊讶。由于并不知道徐玉伟他们的突袭计划有没有成功,因此黄显声一时间也不敢轻易下命令展开反击,但副师长兼第501团团长王铁汉则坚持要求主动出击,因为这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可以反败为胜。客观上讲,辽阳的战局正在慢慢地倒向第6师团,第101师的精华毕竟已经有一大半都消耗在了本溪战场,而第1骑兵旅和第3骑兵旅第7骑兵团也基本牺牲在了十里河镇战场,使得辽阳的东北军兵力严重逊于日军。
王铁汉诚恳地道:“师座,我们必须要赌一把呀!毕竟日军正在进攻沈阳呀!”
黄显声在迟疑不决了足足半小时后,狠狠心:“好吧!就赌一把吧!”
第101师这场极度具有赌博性的反击在子夜后猛然展开,下达命令的时候,黄显声和王铁汉心里都没底,如果徐玉伟他们顺利,那第6师团现在应该已经是群狼无首了,但如果徐玉伟他们没有成功,那第101师此时的反击除了徒劳无益地继续消耗本来就不多的有生力量外毫无意义。另一方面,第101师此时还能作战的正规军只有2000多人,此时协同正规军守城作战的另外几千武装力量要么是农业屯垦团,要么是刚刚拿到枪的辽阳青壮年,要么是本溪的保安团。这样的部队进行拼死防御还算可以,展开进攻则凶多吉少。如果第6师团的师团部没有被摧毁,那进攻的部队会在日军有组织的抵抗下损失惨重。
下达命令后,黄显声惴惴不安地在师部内等待着消息。在经过让他感觉度日如年的半小时后,于前线指挥反击的王铁汉打来了电话。黄显声急忙抓起电话:“毅之,情况怎么样?”
王铁汉在电话里颇为兴奋地道:“师座!徐玉伟他们极有可能成功了!日军似乎已经丧失了整体指挥,顶多是以大队和联队级别在进行反抗,各个联队和旅团之间基本没有配合!”
黄显声又惊又喜,心头大石落地:“好!太好了!趁他病,要他命!给我狠狠地打!”
气贯长虹的喊杀声中,在第101师官兵们奋不顾身的率领下,参战的东北军非正规士兵们也都奋勇争先地对指挥中枢已经被打烂的第6师团展开了浩大的反击。为了加强对日军的打击程度,反击的东北军使用了敢死队进攻,而敢死队的队长便是辽阳的公安局长卢振武。卢振武是坚决要求当敢死队长的,他流泪道:“三年前,我在铁岭当公安局长的时候,是少帅救了我,现在是我报答少帅的时候!”在卢振武的率领下,三百多名东北军敢死队在视死如归的怒吼声中冲上日军的阵地并绽放开三百多团烈焰血雾,炸得日军血肉横飞、晕头转向。敢死队员们激励得后续的东北军向日军发动了排山倒海的反击。
第6师团第36旅团是这场东北军反击浪潮中最倒霉的部队,师团长被打死,旅团长也被打死,使得该旅团彻底陷入了混乱中,两个原本已经残破不堪的联队一起被东北军冲杀得措手不及,特别是在城外郊区的战斗中,第3骑兵旅旅长马占山率领全旅剩下的2000多骑兵奋力冲杀第36旅团一部,给予其重创,毙敌一千余人。愈战愈勇的马占山命令全旅官兵再接再厉、继续冲杀,但日军过硬的军事素质并没有因为师团长和旅团长的丧命而一败涂地,部分中队级的日军自发组织抵抗,给继续冲杀的东北军造成了骑兵很大的伤亡。第8骑兵团团长常尧臣在连日作战下身心俱疲、萌生退意,不想继续冲杀,因此擅自撤退,副团长刘斌极力劝阻,但常尧臣置若罔闻。刘斌无奈之下,挥起一刀把常尧臣砍下马去,然后吼道:“不怕死的,跟我继续上!”全团官兵在刘斌的率领下反复冲杀日军,战至死伤七八成,刘斌在身先士卒中战死,但骑兵们再次给予了第36旅团沉重的打击,击毙了该旅团第45联队第一大队大队长冲田信勇中佐。第3骑兵旅的2000多骑兵拼得近乎油尽灯枯,伤亡一千五百人,第3骑兵旅副旅长韩述彭也在奋战中坠马身亡。结束战斗后的马占山获悉韩述彭也战死,放声大哭。之前战死在辽东的第5骑兵旅旅长刘桂五是马占山的袍泽挚友,获悉刘桂五战死后,马占山悲痛不已,而韩述彭也和马占山交情深厚,眼下又失去一个故人,不得不让马占山伤心欲绝。
尽管第3骑兵旅付出了不亚于第1骑兵旅的惨重代价,但确实在第6师团指挥混乱的关键时刻给予了第36旅团重创,使得此时的第36旅团的伤亡率已经达到七成以上。而在这同时,第11旅团的指挥部内则因此而发生了很大的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