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进战壕并蜷缩在里面的官兵们痛苦不堪,犹如乘坐在惊涛骇浪里颠簸的小船上,连续不断的冲击波通过地面土层澎湃迭起,震得官兵们剧烈颤抖晃荡,眼前天旋地转。来不及隐蔽的官兵当场被炸得血肉横飞,大批的官兵在战壕里被冲击波震得牙齿磕破了嘴唇,满嘴鲜血淋漓,同时五脏六腑如同在筛子里上下抖动般,内脏和骨头简直要颠得散了架,一阵阵恶心感排山倒海地涌上胸口,这种天崩地裂、天塌地陷般的巨大爆炸声震得官兵们无不两耳嗡嗡耳鸣,眼前金星飞舞,军官们的呼喊声立刻被爆炸声给淹没了,涌入战壕里的泥土和硝烟味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呼啸过战壕上方的气浪裹挟着被炸飞的尘土簌簌不断落下,很多的官兵几乎给半活埋了,惨叫声中,一些官兵在爆炸中此起彼伏地被炸飞上了天,焦黑变形且带着血迹的仿德式钢盔在阵地上散落一地。
日机持续二十多分钟的轰炸让第103师伤亡了七八百官兵,被轰炸的区域满目疮痍,官兵们挖掘的工事防线上赫然多出了上百个弹坑,看上去犹如地面的癞疥疤痕般触目惊心,每个弹坑的周围要么被炸得土木四散、一片狼藉,要么则散落着一滩滩鲜血和七零八落的伤员,以及部分四分五裂的人体碎片。有的战壕被炸得半倒塌,隐藏在里面的一些官兵直接被活埋或半活埋,有的正好不幸处于落弹点附近的官兵则被炸得血肉模糊或支离破碎,有的官兵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但已经七窍流血,那是死于爆炸的冲击波,有的官兵骨骼断裂、身躯扭曲,是被气浪掀飞上天再落下来而活活摔死的,有的官兵半个身躯血流如注、衣服和皮肤一片稀烂,几乎是体无完肤,那是被气浪里高速呼啸的炸弹碎片或小石子给击中的后果。师部野战医院的医护兵们川流不息地抬着担架的跑出来,将伤员和一具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抬回后方。
刘本利的师部前敌指挥所也挨了一颗炸弹,幸好刘本利已经被卫兵架出了指挥所,因此而幸免于难。看着被夷为平地的指挥所,刘本利苦涩地道:“没有制空权,这仗可就难打了!”
“日军上来了!”阵地上,灰头土脸的军官们声嘶力竭地高喊。士兵们开始在紧张的气氛中子弹上膛。
“准备战斗!”高福源厉声大喊,说着举起望远镜。
在他的视野里,上万名日军犹如黄色的狼群般正在快速逼近过来,日军队伍间的炮手则开始操控迫击炮、掷弹筒、步兵炮开火,以掩护正在展开进攻的步兵部队。尖利的呼啸声中,冰雹般的炮弹劈头盖脑而来,炸得东北军的阵地上再度尘埃如雾。尽管高福源和第103师也曾在上次的东北战事中与日军交过手,但还是强烈地感觉到了这一次与上次的不同。在上次,东北军是以七八倍的兵力围攻关东军,而眼下,日军的兵力则和东北军旗鼓相当,自然在心理上给东北军官兵们造成了更大的威压感。高福源看见,日军统一穿着翻毛皮靴和黄色的棉制军服,铮亮的钢盔和雪亮的刺刀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寒光,一张张陌生而熟悉的东亚黄种人的脸上都是一种近乎嗜血的狂热和训练有素的冷峻警觉。日军确实都普遍比中国人略矮半个头,但每个士兵都长得粗壮敦实,肌肉发达,脸上还泛着营养良好的油光。
“杀给给...”狼嚎般的日语口令中,漫山遍野的黄色浪潮般疯狂翻滚着涌上来。在距离东北军阵地一百多米时,日军内的机枪手和炮手训练有素地凶猛开火,飓风般的子弹和炮弹猛烈扫射和轰击东北军的阵地,为冲锋的步兵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
“开火!炮兵部队开炮!”高福源在第一火线里厉声大吼。
双方猛烈接触的战线霎那间在暴雨流星般的弹火中鼎沸了起来。汉语杀声震天轰鸣,“弟兄们!开火!”在军官们的呼号声中,阵地上的东北军机枪手们手里的马克沁重机枪和捷克式轻机枪齐齐疯狂扫射,步兵们也操起手里的德制G98毛瑟步枪或辽十三式步枪猛烈开火。赤黄色的弹幕间,电焊弧光似的子弹烈焰泼风滚雨般地呼啸着横扫向日军,冲到最前面的日军霎那间在手舞足蹈中血水四溅;被子弹击中头部者,天灵盖和钢盔一起被掀开,脑筋飞溅,被子弹击中躯体四肢者,立刻倒在血泊里惨叫哀嚎,其余的日军则以非常熟练而老道的动作进行着躲避,同时开火还击。日军的枪法非常精准,延绵的战壕上,被日军子弹击中的东北军官兵接连不断地摔入战壕里,倒入战壕里的官兵们惨叫打滚、血流如注,臂带红十字袖章、头戴白色钢盔的医护兵们在枪林弹雨间奋勇冲入火线战壕,将受伤的官兵们抬回去救治。各个战壕间很快便尸横如麻、血流漂杵,而进攻的日军也同样遭到了惨重的伤亡,肉泥血雾在战场上团团绽放。激战爆发后,第103师的步兵炮手和后续阵地上的师属炮兵营的炮兵们也纷纷投入战斗,一门门迫击炮、步兵炮、榴弹炮怒绽烈焰,猛烈轰击向已经近在咫尺的日军。日军的压制炮火随之也劈头盖脑地轰击过来。交战区域上空炮弹如梭、弹痕如网。日军炮兵和日军步兵一样都拥有着过硬的素质,炮击得非常准确,但东北军的步兵火力稳压日军一头,横飞乱舞的炮弹炸得双方的炮兵接连血肉横飞。日军的进攻速度非常迅速,在身后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日军步兵以精准的枪法和老道的战术动作步步逼近。面对东北军官兵高强度火力的打击,一波波的日军不断地倒下,日军组成的散兵线不断地崩缺出一个个豁口,但后续的日军很快便上前填补上豁口,使日军的整体攻击强度丝毫没有减弱。双方打得如火如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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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勇士们!前进!”第5联队第1步兵大队大队长上田吉四中佐等日军的前敌军官们挥舞军刀以身作则地率队冲锋。密集的弹火间,日军嗷嗷叫着,发挥出极其顽悍的精神,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几乎是踏着前面同伙的尸体凶猛进攻。很快,最前端的几个日军中队冲到了距离东北军防线不到五十米的地方。霎那间,日军的脚底霹雳般地绽放起团团的烈火,东北军事先埋下去的地雷纷纷炸响。接连上百个两腿淹没在火球里的日军猝然倒地惨叫,从脚底下向上爆发出的金属飓风轰击得这些日军下半身血如泉涌,踩上去的日军基本都炸飞了两条腿或直接被炸成了两截。东北军拥有全亚洲规模最大的兵工厂和生产力全世界名列前茅的军工业,因此每个部队的武器弹药都十分充足,这一点确实是日军比不上的。第103师在构筑防线的时候,在阵地前足足埋下了上千枚地雷,短短几分钟间,冲过来的日军便犹如割麦子般足足倒下去了半个大队,要么身首异处,要么在自己的血泊里惨叫打滚,其中也包括亲自督战冲锋的上田中佐。这位确实很尽忠职守的日本帝国军人此时正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裤裆倒在地上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一枚在他附近被踩爆的地雷不但把一个日军炸得死无全尸,并且地雷爆炸中迸溅出来的一束钢珠碎片击中上田中佐的下身,顿时打烂了他的命根子。
在最前线督战的第509团团长霍守义上校正好在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顿时乐得哈哈大笑:“弟兄们,给老子狠狠地打!打死这些王八蛋!”
“炸死你们这些瘪犊子!”东北军的阵地上杀声震天,雨点般的手榴弹劈头盖脑地飞向冲上来的日军,顷刻间炸得火球遍地、血溅三尺。日军来势凶猛,但东北军并没有被压着打。官兵们疯狂地投掷手榴弹,一方面是因为日军的距离已经很近了,无法再有时间完成开火射击以及装填子弹这样的动作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在展开刺刀战之前竭尽全力给日军造成更大的杀伤。阵地后方的交通壕里,预备队士兵和普兰店自愿协助作战的青壮年们川流不息地将一箱箱手榴弹和子弹运输上来。东北军工业强大,因此东北军每个师(1.3万人)的弹药配给数量比日军一个师团(2.5万人)还要高。东北军配备的手榴弹也是东北兵工厂的杰作,外壳并非完整的,而是拥有网状凹陷条纹,造型类似于日军的九一式杀伤性手榴弹,但威力更大,爆炸后不但手榴弹的金属外壳会化为高速飞行的碎片以杀死敌军,同时手榴弹里特意装填的钢珠也能使得杀伤效果更上一层楼。眼下东北军和日军在几十米的距离上互相大规模地投掷手榴弹,仍然是东北军占了上风。黑红的火球和霹雳般的巨响间,东北军阵地前的日军和倒毙在地上的日军尸体齐齐被炸成了碎肉漫天飞舞,内脏脑浆流了一地。沙暴般的烟雾中人影憧憧,后续的日军在悍然不畏死中继续扑上来,一边射击一边同样以手榴弹回击过来。双方几十米的距离内彻底成了爆炸的火海,密集的手榴弹在双方人群间炸起遍地开花的怒涛火球,被炸飞的残肢断臂雨点般簌簌不断地从天上落下。
“八嘎!”在远处观战的第4旅团旅团长铃木美通少将隐隐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不得不承认,东北军在武器弹药和火力上确实比日军胜过一筹,这样对射对轰起来,日军自然吃亏。因此铃木少将抓起电话:“师团长阁下,请海军派遣舰载机迅速过来助战,务必要消灭掉满洲军的炮兵部队,并对其步兵阵地展开猛烈打击。”
游弋在大连海域内的日军第1航空舰队立刻起飞舰载机群,风雷滚滚地扑向普兰店。
短短十几分钟后,三十多架十三式攻击机和二十多架九三式中型轰炸机杀气腾腾地穿云破雾而来,旋即在地面日军的欢呼声中犹如银色的瀑布般从天空中齐刷刷掠向普兰店的东北军阵地,凌厉的落弹声在天空中摄人心魄地响起,一波波炸弹铺天盖地从天而降,同时各个飞机的航空机枪也开始凶猛对地扫射,几十道火舌闪电般地在已经地裂山崩的地面上腾空四溅而起。东北军的阵地上霎那间血光冲天,日机犹如皮鞭般的火舌在官兵们人群里舔舐而过,子弹贯穿人体带动的动能使得一大片人如同在血雾里跳着舞,然后被齐齐射杀得一分为二。交通壕里,抱着弹药箱的运输员接二连三被居高临下的子弹击中,一箱箱手榴弹全部被引爆,周围上百名运输员、医护兵、伤兵齐齐炸成了齑粉碎片,遍地都是燃烧的尸骸和惨叫的伤员。惨叫声中,大批正在奋勇作战的官兵猝不及防,在日机的空袭和扫射中被炸得粉身碎骨或肚破肠流。设立在步兵部队后方的炮兵部队成为日军机群狂轰滥炸的重点,一串串炸弹从天而落,在之前怒发神威的一门门榴弹炮立刻被炸成了扭曲变形的废铁,操控火炮的炮兵们在爆炸中血肉横飞,堆积在炮兵阵地上的一箱箱炮弹接连被引爆,整个炮兵阵地犹如火山爆发般地动山摇、烈焰冲天,炮兵和护卫炮兵阵地的步兵们死伤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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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蔽!快隐蔽!”第510团团长刘震东看着一大片部下在日军的扫射中化为四分五裂的碎片,顿时五内俱焚、肝肠寸断。
“鬼子上来了!隐蔽个犊子!迎战!全体迎战!”霍守义声嘶力竭地吼道,“上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