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镇的城墙很高。城墙外是两列粗壮的垂柳。
月楼和聪山将刚在厦门买的敞篷车停在城外,和游客一起走入镇去。
镇边的房屋b较矮小,街道也较为残破。愈往里走,愈见繁华。店铺多了起来,人也更为密集。
这时正是下午时分,人家和饭铺的香气一齐扑入月楼和聪山的鼻子里。
月楼闻着各种各样的香气,几乎流下口水来。
她摇着聪山的手臂,道:“好香啊!我们吃点什么吧?”
论是偏僻小镇的饭铺,抑或是繁华街市的餐馆,聪山都去过。
他仔细分辨着空气中的香味:平常如饺子、油条、豆腐脑、馄饨,炸馍馍;特sE如荔枝r0U、扳指g贝,软溜珠廉鱼等的香气都被他闻了出来。
他知道月楼从没有在街边小摊吃过饭,便对她道:“我们吃炸馍馍吧?”
月楼好奇地问道:“炸馍馍?炸馍馍是什么?”
“吃了不就知道了吗”?聪山温柔地笑道,“味道是从那边传来的,我们走吧!”
再走几步,已是街的尽头。这里果然有家炸馍馍店。炸馍馍sE泽焦h,香气诱人,让人垂涎y滴。
月楼走近油锅,看着馍馍皮上炸起的小泡,道:“我可从来没有吃过馍馍,好像连见也没有见过。不过看起来倒挺好吃的!”
聪山道:“我小时候很喜欢吃油馍馍,娘经常给我做。”
他看着油馍馍,不禁开始回思往事。
他的童年并不快乐。母Ai是他在那段痛苦岁月中唯一的慰藉。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回过神来。他看到小店里人很多,便道:“我们坐外边吃吧?”
原本棕sE的桌子已变成黑sE,上边还布着一层油W。月楼再一细看,只见店主浑身油腻,脸上淌着豆大的汗珠,手还不时在脏兮兮的围裙上抹一把。
她皱眉道:“我们换一家吧?”
聪山笑道:“你不是总说人应该清心寡y吗?这就是平常人的生活。难道他们应该没有yUNg,贫穷一生吗?”
月楼道:“清心寡y是对现状的满足。他们岂非对现状就很满足?”
聪山道:“难道他们真的满足吗?如果给他们一千万的话,他们也会买别墅。说不定还会重新娶个妻子。”
月楼道:“他们根本不会希求有一千万。你看,论是店主还是食客,他们都在微笑,都在谈天说地,难道不是过得很愉快吗?”
“油馍馍来喽”!店主笑着将油馍馍送上。
月楼并没有起身离开。她看着店主人脸上的笑容,突也变得轻松愉快。
聪山道:“再来两碗稀粥。”
他一边吃饭,一边和店主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从和店主人的聊天中,他们知道了这里有一条河。游客们都很喜欢乘船欣赏小镇古朴的景sE。除了河,小镇旁边还有南山。山上有溶洞、清泉、寺庙,名士。
结完账,他们便走到了隔壁街。
岸上有一列路灯一列垂柳。并不是白炽灯,而是灯笼。几个游客正在和船夫讨价还价。
他俩找的是一个稳健的汉子。岸上店铺喧闹,人来人往。店铺、人流、垂柳,街灯构成了一幅幸福的生活画。
月楼微笑道:“秦淮河畔的景象一定也是如此!”
聪山道:“秦淮河畔还有王谢故居、江南贡院,夫子庙,还流传着‘秦淮八YAn’的故事。”
“你也就知道妓*了”!月楼轻打着丈夫的x口,道,“再在我面前提妓*,小心我揍你!”
船夫笑道:“我们这里也有几个故事,你们愿意听吗?”
月楼道:“当然愿意!”
“清朝的时候,镇里一个贫穷家户的nV人有了情人。他的丈夫就抱着婴儿跪在妻子情人的门外等妻子。那时正是寒冬,第二天婴儿和男人就都冻Si了。没过几天nV人和她的情人也突然Si了。人们都说是她的丈夫回来索命了。”
船夫叹息着指了指正经过的那条街:“房子就在里面,有很多游客都进去参观。”
月楼叹道:“出轨的nV人就该遭到报应!可那个男人和孩子也太可怜了!”
船夫气愤地道:“是啊!所有人都觉得nV人该Si!”
听到他俩的谈话,聪山更加悔恨自己的行为。他发誓再也不会做对不起月楼的事了!
船已行到第三座桥边。只见灯火明亮的妓院外停满了h包车和小汽车,进出的人更是摩肩擦踵。
月楼撇了聪山一眼,道:“你要不进去和‘翠云’睡一觉?”
聪山按摩着妻子的双肩,道:“有你就够了,其他nV人在我眼里都如同隐形人一般。”
月楼不由得钻进了他的怀里,柔声道:“你呀!你嘴可真甜!”
船夫轻咳着指向对岸的一个宾馆,道:“你们有没有订好房子?这是县里最好的宾馆。”
这个宾馆有七层。每层都有二十几间客房。外面粉刷成暗hsE,装饰着彩灯。最引人注目的是门前的两个大鱼缸,里边游得竟是最贵的五彩鲤鱼。
聪山道:“要不我们就住这个旅馆吧?”
月楼嗔道:“这里离妓院这么近,你该不是有什么坏想法吧?”
“我怎么敢呢”?聪山笑道,“你这么暴力的nV人!”
“倘若男人能一辈子对妻子好,妻子又怎么舍得暴力呢”?月楼叹息着接道,“可哪个男人又能一辈子对妻子好呢?”
“男人总喜欢说nV人多变。可nV人的改变只是耍小X子而已,男人的改变却是Ai上不同的nV人,就连我爹年轻时也出过几次轨呢!”
“nV人可真可怜呢”!月楼不觉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是不是大多数nV人都想说的话呢?
船继续向前。
两边灯火渐渐寥落,可星星却愈加繁多。
秋风吹过,岸上的树木像是舞动手臂的幽灵。
聪山仰望灿烂星辰,心情却变得寂寞。
月楼看着他的眼睛,抚着他的手道:“悲伤的人是不该看星星的。”
聪山突然将目光移向月楼。他的目光虽寂寞,却满含柔情。
他突然觉得妻子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月楼的目光也满含柔情。
她觉得自己应该用一生温暖他那颗寂寞的心。
他们就这样相对言,也不知过了多久,多久。
这里的车子一点儿也不b妓院的少。许多纤腰厚脂的nV人挽着男人的手臂一扭一扭地扭进了宾馆。
能住起这个宾馆的自然是有钱人,他们挽着的nV人自然一个b一个漂亮。只见这些人一个个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月楼最看不惯的就是烟花nV和喜欢显摆的男人。她g脆低下头,以免染W了自己的眼睛。
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走了过来。一个身材矮小,耳朵上长着一撮黑毛的男人道:“你一晚上多少钱?”
月楼听到男人是在问自己,猛然抬起了头。
她一抬起头,三个男人的眼珠子都几乎掉了出来。
聪山盯着黑毛男人,一字字道:“她是我的妻子!”
旁边手脚很细,看上去似是营养不良的男人道:“就算是你老婆!也可以陪大爷们一晚上呀!”
月楼本是一个好强的nV人,但她这时并没有生气。她觉得这些男人很可笑,很可怜。
聪山已气得浑身发抖,甚至想一拳打上去!
月楼缓缓把自己脖子上的玉石摘下来,道:“你们认得这是什么玉吗?”
第三个男人正是玉器行的老板。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翡翠中价格最高的‘帝王绿’!
玉器不光要看其材质,还要看雕工。只见这块玉刻痕圆滑,上边的牡丹活灵活现。他又看了眼月楼的耳环。她的耳环是‘梅花玉’的,被雕刻成了玫瑰形状。
男人知道,只有西安的‘玉和轩’才有‘梅花玉’,而且只卖给政要富贾。
他躬身道:“请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西安”。月楼轻蔑地道。
男人盯着月楼和聪山看了好几眼,又对另外两人耳语了几句,便走进了宾馆。男人每走几步,还回头瞧月楼一眼。
月楼道:“你觉得这些男人恶不恶心。”
聪山道:“简直恶心得要命!我真想揍他们一顿!”
房子不大,客厅、卧室,卫生间都只有一个。好的是地毯和被褥都很g净。
聪山一进去就打开了电视。他很喜欢听歌,最喜欢的是英国歌手詹妮的‘在我心中’。
这时的詹妮正在敦市中心的路易斯剧院唱着‘在我心中’。她衣着华丽,眼神妩媚,声音就像是喝了咖啡的英格兰绵羊。
月楼实在看不惯她的打扮,也听不惯她的声音。
她给聪山泡了杯咖啡,放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又给自己泡了壶碧螺春,端着茶杯踱到yAn台上看风景。
时间虽已接近十点,可面前的两条商业街上人还很多,大多数商铺也还没有打烊。商业街以外的人家基本上已经睡了,仅余的几盏灯在月楼看来格外可Ai。
“它们就像……就像……”她搔着头皮,怎么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深处想表达什么,“对!它们就像是深夜里母亲凝视着孩子的眼睛!”
清晨时分小镇在下雨。
聪山撑开油纸伞,月楼轻快地跳到了伞下。
她看着古朴的房屋,沐在夏雨中的小船,听着雨滴滴落在青石板,油纸伞上的声音,道:“那些唐宋时的诗人,一定是走在这样的街道中,才想出那些唯美诗句的。”
聪山道:“是啊!人在怎样的环境之中,便会生出怎样的情感。”
月楼眨着眼笑道:“那你想出了什么诗句呢?‘者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者边走,莫厌金杯酒?”
“你……”聪山假作要将月楼推向伞外。
“你好狠的心呐!我是你的妻子,你竟不怕我淋Sh”。月楼用手r0着眼睛,似要哭的样子。
聪山取笑道:“别哭了!再哭就更老了!”
月楼抱住聪山,甜蜜地说道:“我老?倘若我是老nV人,那你就是老男人。老nV人和老男人岂非是天作之合?”
两个打着红伞的小nV孩跳了过去,她们边跳边道:“前面有照相的,我们去照几张吧!”
月楼欣喜道:“我们也去照吧!好久都没有照过相了!照完后我们去那个男人和婴儿去世的地方看看。”
聪山道:“好的。”
那两个小nV孩已站到照相机前。她们正如向日葵般鲜丽,明亮。
照相的是个老年人,穿着黑亮的短褂,戴着黑亮的帽子。
老人道:“你们要照相吗?”
聪山道:“是的。”
老人道:“随照随洗的一张五毛,如果过两天取的话一张两毛。”
聪山道:“我们要立马能出来的。”
月楼从红sE手包里取出十块钱,道:“我们照二十张!”
聪山惊讶道:“你疯了!怎么照那么多!”
“你不知道nV人一照相就停不下来吗”!月楼娇笑道,“我本来还想照一百块钱的,又怕把照相机烧坏。”
聪山皱眉瞧着她,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
天仍在下雨,可月楼却把伞扔在了一边。
她从不化妆,所以也不怕妆被淋花。
她让聪山跟她学各种姿势,各种表情。聪山不想扰了她的兴致,便顺从着她。
等照片照好,他们已浑身Sh透。行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月楼。她的身材原本姣好,此时旗袍紧紧贴在身上,脸和头发不停地淌着水,简直诱人犯罪。
月楼细细看着每一张照片。照片是黑白的,让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更显清秀纯洁。
她兴致高昂,丝毫没有发现聪山眼里的厌烦之sE。
他们不觉已来到了那条巷子外。巷子宽而长,每一户人家外都有一棵银杏树。穿过巷子,是一条溪。
小溪对面矗立着一座院落。院子里荒草萋萋,砖石,瓦片,散落一地。
聪山道:“这里只有三个房屋,而且都很普通,显见得nV人不是图钱,而是为情所困。”
月楼严肃道:“nV人也要讲忠贞,讲道义的。更何况她的FaNGANg伤害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他们首先进入的是右边一所房屋。只见炕上有烛台,还有一张残损的草席,一只碎了的瓷碗。墙边有一个衣柜,一个破烂的铜盆。铜盆早已生了绿锈。
月楼不禁叹道:“房屋和人一样,也有寿命啊!这可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聪山笑道:“你怎么也学会感伤了?”
月楼娇嗔道:“和你在一起,谁也会变得忧伤的!”
他们又进入了正屋。正屋有一张桌子。桌上竟有核桃壳和一些碎玻璃。卧室里有几双破鞋,一个算盘。
月楼看着碎玻璃,道:“这不知道是新近的还是旧主人的遗物?如果是旧主人的遗物,恐怕上百年了吧!”
聪山笑道:“我们把它拿回去,兴许还能当古董卖呢!”
“一些碎玻璃,怎么能算古董呢”!月楼掩嘴笑道,“你想钱想疯了吧!”
“呵呵”!聪山笑道,“这房子应该毁了不久,东西都还挺新的。”
月楼道:“看来是这样的。”
月楼刚踏出门槛,突然惊叫了一声!
门外的石板上赫然竟有一对跪印,跪印足有一寸深。
月楼叹道:“那个男人太可怜了,竟然将石板跪成了这个样子!”
聪山失笑道:“这不过是别人做的,他就算跪一年也跪不成这样。”
月楼蹲下身子,缓缓抚0着跪印,缓缓道:“这并没有真假,最重要的是一种情感。”
从旗袍店出来的时候,月楼手里多了两件旗袍。
她微笑道:“这里的衣服真不!你也应该买几件的。”
聪山好奇地问道:“既然不,你怎么才买两件?”
月楼抿嘴一笑,道:“我可也是个会居家过日子的nV人呢!”
聪山道:“会居家过日子的nV人怎么可能一次照二十张相呢!”
“漂亮的nV人才喜欢照相呢”!月楼连眉毛都在笑,“你会喜欢一个丑八怪吗?”
“你还说那个nV人恬不知耻”。聪山开玩笑道,“我看你才恬不知耻。”
月楼踹着聪山道:“让你说!让你说!”
雨小了些。
月楼看着Sh漉漉的地面,道:“这里的雨可真多啊!生活在这种地方,人也会发霉的。”
聪山眨着眼道:“那他们头上怎么没有苔藓?”
月楼红着脸道:“人家只是打个b方而已!”
“这边有家玉器店呢!我们买两件玉器作纪念吧”!她看着路边的一家玉器铺道。
这家玉器铺的名字叫‘翡翠阁’。
“好的”。聪山道,“我买个吊坠,你买什么呢?”
月楼道:“我想买一对玉镯。”
玉器铺里有一对十三四岁的孩子。nV孩的衣服很新,很鲜YAn。她自然很美,小脸吹弹可破。男孩的衣袖上破着几个洞,手也很粗糙,显然是个贫苦人家的小孩。
月楼轻轻道:“原来是一对小情侣,我们看看会发生什么。”
nV孩拿起一个白玉的葫芦吊坠,道:“你看这个吊坠配你吗?”
男孩的眼里闪着光。他看了一眼标价,竟然要一万块!
男孩嗫嚅着道:“我买不起。”
nV孩娇笑道:“谁要你买了?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呀!”
男孩垂下头道:“我不能接受这么贵的东西。”
nV孩已结了账。她将玉葫芦递给男孩,道:“你自己回家吧!我还有事”。nV孩说完便轻快地跑了出去。
男孩看着nV孩的背影,眼里露出了痛苦之sE。
月楼道:“她可真大方啊!一送就送一万块钱的东西。”
聪山道:“b起送东西,她更应该把钱给男孩,让他带回家的。”
月楼道:“你不知道nV人都渴望浪漫吗?再说,这个年纪的nV孩根本想不到该把钱给男孩的父母。”
男孩并没有走,他仍旧看着那些售价高昂的玉器。
聪山皱眉道:“他难道还想让nV孩再给他买一个?”
月楼道:“应该是!他说不定就是一个贪得厌的人!”
男孩的目光停留在了一个弥勒佛吊坠上。他看到四下里没有人注意他,突然把吊坠装到了自己口袋里,低头向外疾走!
月楼挡在了他的面前。男孩抬起头,用乞怜的眼神看着月楼。月楼不为所动,依然挡在男孩面前。男孩见这位姐姐没有让开的意思,咬咬牙,猛然推了月楼一下。月楼猝不及防,竟踉跄后退。
聪山连忙扶住月楼,扯住男孩的手臂,轻声道:“你要那个吊坠,以后赚了钱自己买,为什么要偷呢!”
男孩突然哭出声来。他H0U泣着道:“我娘生了重病。我要卖掉它给娘看病。”
聪山愕然。过了许久许久,他才缓缓道:“你把吊坠放回去,我给你钱。”
男孩低下头道:“我不能要别人的钱。”
“你不要我们的钱,难道就能偷东西吗”?月楼0着男孩的头,柔声道,“如果你愿意请我们去你家做客,那我们就不是别人了。”
男孩霍然抬起头,满眼感激道:“太谢谢你们了!”
他的目光又突然暗淡了下来:“可我家没什么可招待你们的。”
月楼温柔地看着男孩,道:“粗茶淡饭就足够了。”
路越走越偏僻,越走越泥泞。月楼若不是走在路旁的草里,鞋子早已沾满了泥。纵然这样,她的袜子和脚已Sh透了。
她忍不住道:“你该不会是走了吧?”
聪山笑得合不拢嘴:“你以为他三岁啊!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十几年了。”
月楼脸红着辩解道:“他也可能是今天早上刚搬家的。”
男孩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这时他开口道:“我家穷,所以住得很偏僻。”
月楼扯开话题道:“那个nV孩看起来很有钱啊!她爹是做什么的?你和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Ai的?”
“她爹是卖绸布衣服的,产业主要在厦门附近的十几个县”。男孩道,“因为我们县教育好,所以她爹这学期把她转了过来。”
月楼笑着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倒挺会g引nV人么!不过三四个月,人家nV孩已经对你Si心塌地了!”
男孩眼睛盯着脚尖,脸红得像个大苹果。
雨中有一户人家,人家旁有一棵枯树。根本没有院墙,有的只是缠绕着铁丝的向日葵杆。
向日葵杆是东倒西歪的。土制的房屋,屋顶的瓦片已落尽,生着厚厚的绿藓。
月楼心里暗暗叹道:“世上原来竟有这么贫穷的人家”!她不禁怜悯地看向男孩。
聪山并没有惊讶。从前的从前他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子。
他们踏进院子,月楼就看见一个姑娘在旁边的屋子里烧饭。她虽知道那不是屋子,却又不知道叫它什么。
因为它缺两面墙。
雨已经打Sh了姑娘的衣服。
姑娘看到弟弟竟带着生人回来,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男孩跑过去指着月楼和聪山,对姐姐道:“他们是好人,是来给娘钱的!”
姑娘扫了月楼和聪山一眼,将弟弟拉到墙角,轻声道:“胡说!他们连我们都不认识,怎么会给我们钱呢?一定是骗人的!”
男孩道:“我们家这么穷,他们骗什么呢?再说你看他们的衣服和气质,怎么可能是骗人的呢?”
听到弟弟这么说,姑娘细细看着来人。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跑过去,颤声道:“谢谢你们了!你们先进去,饭一会儿就好!”
她又叮嘱弟弟道:“你进去给恩人倒杯茶!”
房内传出一男一nV两个孩子的声音:“快开饭了!赶快下来!”
只听一个更稚nEnG的nV声道:“我偏不下来!吃饭的时候我还要坐在桌子上呢!”
月楼奇道:“你家到底有几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