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花奇卉暗自一惊,差点没把银牙咬碎。
她不知道这小妮子要捣什么鬼?
“以前怎么不怕?”
花奇卉冷着眼,似要盯到她心里去。
“妈妈,我现在总是做吓人的梦,梦见咱家的门夜里总是被一个小偷打开,然后他钻进我的房间捂我的嘴,不让我说话。
妈妈,我怕!妈妈,我怕!”
顾晚宁扑在花奇卉怀里,头拧在花奇卉前襟上,抹了鼻涕又抹泪。
花奇卉被女儿神神叨叨的话乱了阵脚,她一时间辨不清女儿到底什么心思,倒是不敢过于决绝了。
万万不能答应女儿来房间的,那样晚上在顾家是再没有和王文彬说情话的机会了。
罢罢罢,还是先答应她养狗吧。
花奇卉左思右想了一阵子,唬着脸对着怀里的女儿道:“答应你养狗就是,让狗和你在夜里做伴,不许乱往妈妈的房间跑。”
然后,她抹不下脸上的面子,对着顾家林邪性道:“看惯成啥样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知道还以为顾家出了个神经病!”
顾家林见女儿已经呼啸着从花奇卉怀里挣出来,跑院里抱着小狗撒欢去了,也就不在意花奇卉的态度了。
他搓着手笑了笑,从兜里摸出一个手帕卷,递给花奇卉。
“昨儿忘了给你了,开工资了,长了一块三毛钱。”
花奇卉接过来,心里立刻滑过王文彬的身影,她要买一盒洋烟送给他。
她喜欢他眯着眼抽烟的样子。
一蓬蓬的烟雾咽下去,再从两个好看的鼻孔里钻出来,像两支软香斜到了空气里。
“晚点咱们去娘那里一趟,有粉擦到面上,你拿两元钱给她,让她和家庆花。”
花奇卉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
顾家林的娘是个寡妇,除了顾家林这个长子,还有顾家庆一个次子。
顾家庆长到五岁还不怎么会说话,后来发现他看人的眼神是斜的,走路的样子是颠的,偶尔说起话来是结巴的,这才发现他是个傻子。
也就没有送他再去学堂念书。
他一直跟着寡娘刘芳生活,如今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
顾家林和花奇卉到了时,刘芳正和顾家庆吃晚饭。
两碗玉米糁就着坛子里腌的芥疙瘩,是寒酸了些。
可那寡妇刘芳却淡然满足。
自己深爱的男人不在了,吃什么都一个味道。
顾家林想起自己前一阵子喝酒吃蛋,愧悔不安。
“娘,以后再添个菜。”
说着,他碰了碰花奇卉的手。
花奇卉把准备好的两元钱拿出来,递到婆婆刘芳面前。
“你们事项多,我和家庆花不着,还是你们留着用吧。”
刘芳面色平静,一脸端庄。
“娘……我,我要……”
顾家庆虽是傻子,也倒认得钱,他见钱眼开,从嫂子花奇卉手里一把夺过来,拿手指在口里蘸了唾沫,一张一张数起来。
花奇卉把毛票拿了过来,正好派上了用场。
“唉,娘就一桩心事。啥时候也给你弟弟成亲,娘去见你爹时就不用躲闪了。”
她丈夫顾少成咽气前,撇下两句话:一是顾家林一辈子不能拋弃救命恩人花士杰的女儿花奇卉,哪怕花奇卉在外头养了汉子。二是家庆再傻,也得给他娶房老婆,给顾家续后。
傻到这般程度,谁家的闺女舍得嫁过来?
脑子已经这么傻了,老二能好到哪里去?
万一是个不中用的,不是祸害人家闺女吗?
顾家林顾虑重重。
他准备晚上躺下时,和老婆花奇卉仔细议议顾家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