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夕这曲折的前半生,她的外孙女苏星霓,是毫不知晓的。
苏星霓记忆里的外婆,不姓薛而是姓白。名叫白芷,是一味中药名;她妈妈叫白薇,也是中药名。
苏星霓总是爱问,妈妈的爸爸叫什么?只知晓是已经死了。
所以她误会每年清明节,大家怀念的是她的外公,其实不然。
每年四月的那日,苏星霓被她外婆和妈妈带着,找个开阔处,拿个铁盆,焚烧纸币。每每朝西南方磕完头就任她玩去。
因太小贪玩又不上心,苏星霓也未细想过,什么人配得上白芷一个老人跪拜?她也从不用心听妈妈和外婆嘴里的碎碎念,外婆唤爹,妈妈唤外公。
苏星霓也爱问,自己的爸爸叫什么?她们的回答却是天差地别。
妈妈嘴里的爸爸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妈妈很爱爸爸,妈妈说她的眼睛,长得和爸爸很像,笑起来都亮晶晶的,里面如星光闪烁。
苏星霓,妈妈告诉她这是爸爸取的名字。妈妈生她的那夜,是一个南方小城,那晚有场极美的流星雨。论说起爸爸的任何事,她妈妈都是幸福快乐的神态。
可外婆只有厌恶的表情。白芷觉得,既然出生时,就是在南边的城市,迎来了流星满天降落,那么叫白南星好了。还总和苏星霓讲解:“南星长得可漂亮了,就像给一条蛇打着一把伞,你属相也正好是……”
每每起个关于苏星霓改名为白南星这件事的话头,白薇就会厉声打断,她作为母亲才不接受一家子药材,怕是有什么大病。
所以苏星霓很小就清楚一件事,外婆和妈妈因为她爸,有很大的隔阂与分歧。
白芷和白薇剑拔弩张的关系,不只在苏星霓的取名问题上。白芷在苏星霓闹牙虫时,会控制她吃甜食,苏星霓就去跟妈妈撒娇,总能得到大包糖果;白薇拒绝苏星霓又要买新玩具的要求后,苏星霓扭身就去找外婆。
所以苏星霓总是乐呵呵地,独享着这个家的全部宠爱。
两个姓白的女人,就带着她这个“外姓人”,组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家庭关系。
苏星霓记忆里的外婆,是一个会炖各种汤的美食家。饭前一碗汤,美丽又健康,这可是她家的餐桌箴言。
苏星霓小时候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和感冒发烧。白芷总能熬出不难喝的汤药,苏星霓嗅觉很灵敏,问外婆她身上为有淡淡的药草香时,外婆宠溺的捏着她鼻子说:“咱家小丫头,是个狗鼻子呦!”
白薇行事常常精神恍惚,她小时候也像女儿一样,总是问自己的父亲是谁。可是白芷直到她成年后才言简意赅与她浅浅的解释过。
白薇尊重母亲的选择和决定,她也曾经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女儿,可是当她放弃深造机会要和男友成婚时,只换来白芷毫不犹豫的巴掌和禁闭。
有其母必有其女吧,白薇的性格也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白芷越是担心女儿走自己老路,就愈发法阻拦白薇的选择。
当然如白芷所见,第一眼就不看好的人将坐月子的女儿抛弃了。当时白薇状态并不大好,而且怎么都不愿意相信对方是会因为一个出国名额就放弃自己的人。
白芷之前反对和阻拦的强势野蛮,让白薇一直觉得对方是因为母亲的羞辱和阻拦伤心离去。
就像一个复刻版,许多相似且语的剧情,从白芷那里转移给了白薇。其实白薇后面应该也慢慢推测出真相了吧,只是她不愿意承担那份残忍。
白薇在苏星霓的生父出国后,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加之寻人却遭来对方家里的谩骂和拒绝。忧思成疾的她,常常因为精神恍惚而行事不严谨。
这年苏星霓七岁,刚入小学的第一天,风和日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