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薛怀夕一直叮嘱她们:“大问题还是要去看医生的。”
虽然没有接触过西方医学的系统知识和药理学说,但是她当时流产住院时接触过手术,也读过几本旧书摊买来的医学书。
薛怀夕不仅是谦虚和好学,她也想知道方道宇都在学习什么。
一九六五年方道宇回国,两年语言基础和五年医学,一去就是七年。
再出现在这巷弄口,方道宇是恍如隔世的。他记不大清是哪扇门了,低头询问时就迎接上保姆惊喜的脸庞。
保姆原本是坐在这里晒太阳,和同龄人择菜聊闲话。她手里的香菜还没来得及放下,穿着围裙就立刻跑向巷弄的第三户。
建国前,保姆在儿时便被裹了小脚,“哒哒哒”的脚步声在阁楼里响起,薛怀夕又如往常般提醒她慢些,别摔跤伤到骨头。
薛怀夕即使很小心,仍旧因作画时在中指尖和小拇指背上沾了墨。秀长的发总是碍事,她随手拿了支铅笔挽了起来。
其实方道宇这次来找薛怀夕,是想了结二人关系的。
方道宇有个关系不的堂弟信里听说,薛怀夕去家里找户籍册一事。可他早不知扔哪去了,想着找个安静的餐厅吃顿饭,再出钱将她直接托给补办证明的人,以后就别再见了。
他打算用钱来了解,这个七年未见他早就模糊长相的人。
保姆提醒薛怀夕整理一下衣装后,就立刻跑回巷弄口去迎接方道宇。
他就想速战速决,可架不住保姆的盛情劝说和周围人的质询眼神,将就着上了楼。
巷弄里的下水道因为前些天的大雨连绵,如今天晴后的第一日,反倒有些恶臭扑鼻,方道宇用手帕捂住鼻,走路时也小心翼翼,怕弄脏了脚上的新皮鞋。
薛怀夕刚刚完全是发懵的,皮鞋在爬楼时和老旧木楼梯发出的“嘎吱”声让她着急,刚刚又有风好巧不巧的吹来,将靠近窗边桌上的草稿吹飞到地上。
这些纸张按顺序整理最重要,此时的情景也让她手忙脚乱,房间里因为过于狭窄而被她的图纸铺陈开,显得十分杂乱且窘迫。
就在这时,那双保持着锃亮的棕色男士皮鞋和保姆的青灰色布鞋,同时映入薛怀夕的眼帘。
保姆催着她快些弄好,免得没下脚之地。薛怀夕的这些“宝贝”是不能随便乱动的,保姆知道。她就是看刚刚方道宇着急走的姿态,想替这傻姑娘留人。
薛怀夕没有抬头,强装镇定,假装不知方道宇到来似的和保姆说着些关痛痒的话。
保姆看薛怀夕的架势,更加着急起来,借着择菜这事儿离开了,还顺势带上小阁楼的门。
两人从头到尾都是用着这里的方言对话,方道宇是十分惊叹的。保姆是为了“入乡随俗”学的,但是只五六分像,而且她比薛怀夕多呆了好几年。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家乡话,从听明白到说地道,有多不简单。他们留学生以前聊天的时候就说过,方道宇说家乡话跟说一门新的外语般,甚至比之更难。
可薛怀夕一开腔,仿佛从小生长在这里。搞不好,久居在外的自己都没有她说的熟稔顺口。
方道宇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各种草药图的纸稿和当初师傅留下的药方内容,他写的那些手稿,薛怀夕应该都是誊写和更加详细说明了,标注的清晰明了。
薛怀夕肯定没学过绘画,只凭记忆和天赋,却能惟妙惟肖的将有些甚至近似难辨的草药差异和根茎脉络描绘的栩栩如生,实在令人叹服。
原本着急的他退至门边,耐心的等着薛怀夕整理,此时的方道宇萌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