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织物街时候,赵应堂发现整条街道依然灯笼高悬,除了打更的更夫,几乎成了空一人的状态,他心想只能等明日一早开城门后,再出城回城东的作坊了。
还好如今的汴梁城内外城门关闭之后,仍然允许商家通宵营业,因此夜里走在街上时并不会因违反宵禁被抓走。
可奈何之下,赵应堂一行人又回了月明楼,不成想方才那个少年带着七八个带刀侍卫正等在月明楼门口,见到赵应堂下了马车,立刻微笑着迎了上去。
从严绩讲的一番介绍中,赵应堂才知道那个少年正是江南国主李煜的弟弟李从镒,也是南唐元宗李璟的第八子,受封蒋国公,今年十九岁。
长夜漫漫,事可做,支开沈浅儿与柳若清后,赵应堂索性让小厮去将月明楼的老鸨叫到了门口,当着她的面将沈浅儿、柳若清赎身的事情讲了出来。
老鸨起先各种诉苦,说是花魁没了,月明楼的生意会受影响,死活不松口。其实赵应堂心里跟明镜一样,月明楼能被称作汴梁十八楼之一,定然有些底蕴,老鸨也就是个名义上的老板,说不定真正的幕后老板就是朝里的哪个官员。
这种情况下,大棒加萝卜的策略最好使,于是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李从镒也适时的将蒋国公的身份表露了出来,接着赵应堂将认识开封府知府吕余庆也说了出来,再加上李从镒身边七八个带刀侍卫一阵恐吓,老鸨立刻变得噤若寒蝉,立刻同意以七千贯价格让沈浅儿、柳若清赎身。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许多,在赵应堂的授意下,李从镒立刻差人去驿馆运来六千两银子、两千贯铜钱交给老鸨,老鸨一看还多得了一千贯钱财,痛痛快快的把沈浅儿、柳若清的卖身契取来交给了赵应堂,还大度的将一辆马车送给了二女。
当李从镒得知赵应堂做白糖霜生意,立刻表示要采买一批,等回国时带走献给自己哥哥,赵应堂便让他过个几日去城东作坊商量具体事宜,并让他先回去休息。
等李从镒、严绩离开后,赵应堂让老鸨把自己带到了沈浅儿的房间门前,支走老鸨后,赵应堂便敲开了房门,与沈浅儿、柳若清围坐在圆桌前。
“二位姑娘请看这是什么?”赵应堂从怀里掏出两张纸放到了桌子上,惬意的喝了一口糖水。
沈浅儿把折在一起的两张纸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就慌忙把其中一张递给了柳若清,柳若清匆匆扫了一眼过后,立刻娇呼起来:“奴家卖身契……?”
柳若清激动之下与沈浅儿相视一笑,下一刻竟又拥在一起,嘤嘤哭出了声。
“呃,这高兴之事怎么还哭上了,二位姑娘还是好好想想今后有何打算,毕竟总要谋个生计。”赵应堂端起茶碗轻啜一口,又一件好人好事做成,心里正是惬意之时。
“待会浅儿就收拾好细软,明早就随公子出城,只要能跟在公子身边,哪怕是当个粗使丫鬟也愿意……”沈浅儿俏脸露出坚毅之色,话也说的比坚定。
柳若清点点头:“浅儿妹妹去何处,奴家就去何处。”
“噗嗤”
赵应堂刚刚喝到嘴里的糖水被吐了个一干二净,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柳若清额头上秀眉不展:“公子莫非是嫌弃浅儿与奴家……”
“咳,自然没那个意思,只是我已有了丫鬟……不如这样罢,二位先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回城东作坊,等我与怜儿商量一番再做决定如何?想来有些新的营生正是缺人时候,定会有合适的位置……”
柳若清一脸的兴奋:“怜儿妹子也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呢,上次在玉津园就一见如故,看来这次定能与她好好说说话了……”
沈浅儿脸上也是难掩兴奋:“若清姐姐,还是先收拾东西为好,之后再与众姐妹告个别,想来就差不多开城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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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再次驶出月明楼,沈浅儿、柳若清与几个相好的姐妹隔着马车帘挥手告别。
二女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不时向赵应堂打作坊里的事情,赵应堂口才本就不,一番深入浅出的介绍下,沈浅儿、柳若清很快就听入了迷……
四更一刻,一阵开门鼓响彻天空。
旧曹门缓缓打开,载着赵应堂三人的马车就随着人流向新曹门驶去,天蒙蒙亮时,一行人便到了外城的新曹门。
拥挤的新曹门通行效率极差,赵应堂索性下车坐到了马夫对面的右车帮。谁知刚出了新曹门,赵应堂就看前方迎面而来两辆马车,挥动马鞭赶车之人赫然就是老徐、老赵,于是他兴奋的扯开嗓子朝老徐喊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