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头透过雕花门窗透入值房,瞠目结舌的周立舜竟然呆在了那里,过了一会才缓过神来。
“赵公子这是要了周某的命呀,这内酒坊每月要向殿中省上缴一百五十坛光禄酒,如今内酒坊法酒库里满打满算也就二百余坛光禄酒,若是一千坛,请先将周某杀了罢……”
“你看看,又激动了不是,除了光禄酒还有没其它的酒水?”
“法酒库还存着供给诸军、匠人、官吏的常料酒,这每年元旦前后官家都要赏赐酒水,如今才二月,是故存量也已不多,约有五百余坛。”
“呃,光禄酒一百二十坛,常料酒四百坛,尽皆运走,若是周榜眼不愿意,就随米指挥到大内向官家解释。”
“这?”
米信摇摇头,从周立舜手里取过手谕,装作起身要走的样子:“啧、啧,不识趣,赵老弟咱们走……嘿嘿,瘪犊子可知赵老弟内兄是官家,他姨母正是当今太后她老人家。”
听了米信的话,赵应棠也站起身顺手掸了掸衣衫,也是迈步朝门口走去:“也好,赵某这就去找内兄诉苦,没成想连他的手谕都不好使……哎,这内酒坊谱太大了。”
周立舜的头皮麻嗖嗖的,腿也止不住颤抖起来,咬咬牙就弯腰朝赵应棠长揖:“二位等等,光禄酒一百二十坛,常料酒四百坛,总得给些准备时间,明日起运如何?”
米大胡子朝赵应棠眨眨眼:“赵老弟咱们还是回汴梁城买米去,听说涨价了。”
赵应棠也点点头:“正有此意,哎……没想到竟然功而返,罢了,还是随米兄去买米。”
二人一唱一和,笑眯眯的跨过了值房门槛,身后的周立舜顿时就慌了,头上冷汗涔涔:“光禄酒一百五十坛,常料酒五百坛,即刻起运……”
见目的已经达到,赵应棠扭头望着周立舜说道:“周榜眼还愣着作甚,还不安排起运事宜,若是超过一个时辰这些酒水还没出了内酒坊大门,你猜猜赵某会不会去买米?”
“这就去,这就去……”
如蒙大赦的周立舜三步并做两步,一路小跑出了值房:“来人,速速来人……”
米信笑的一脸大胡子乱颤:“哈哈哈……瘪犊子,这都午时了,别忘了弄些吃的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三十多辆盛满酒水马车如同长龙一般出了内酒坊的大门,绵延将近一里长,内酒坊在汴梁城东北四里处,而生产白糖霜的作坊在新曹门东三里处,两地虽然不远,但满装酒水的马车也是慢慢悠悠,用了接近两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
之所以选择白糖霜作坊来蒸煮酒水,一是因为白糖霜房舍众多,且便于看守,其二就是为了保密,赵应棠觉得这蒸酒酒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被人仿制,若是被人学了去,这一番努力可就白费了。
马车车队到了白糖霜作坊时,落日余晖已经染红天边的云朵。
苏长修、秦语怜、秦绍和都在各自忙活,三人见了赵应棠,先是寒暄一阵,当他们看到了长长马车队伍时,均是惊讶比,苏长修、秦绍和立刻将白糖作坊的所有佣工、守卫全部集中到作坊门口,就连四个大内军卒也被米信留下,搬运起了到场的酒水。
趁着这会功夫,秦语怜带着赵应棠、米信、抱琴去了蒸煮酒的院落,刚进了院内,眼前的一幕就让赵应棠惊呆了,满院的人走动不停,蒸煮酒的灶台已经砌筑好了三个,其中的两个灶台里的柴火燃烧的正旺。上面的铁锅、蒸桶已经安装完毕,冷却用的铜盆也已布置完毕,引流用的竹竿末端正往外滴着酒水,全部落入到了下方的酒坛之中。
米信迫不及待的走到接酒水的酒坛旁边,饶有兴致的盯着滴下的酒水,咽了咽口里的唾沫,急切的样子惹得旁边的佣工呵呵笑出了声。
一身狐裘的秦语怜望着高自己许多的赵应棠,俏脸之上满是欢喜之色:“棠哥哥来的好巧,这刚出酒你就来了,不过铁锅实在来不及准备,爹爹就将家里的两口锅运过来先用了,他又从邻居那里花了大价钱买了三口,铁匠铺子定的那二十口会从明天开始陆续交货……泥水匠聘了十二个,做蒸桶的木匠聘了十个,只是铁匠不太好找,只找到两个技艺精湛的,那酿酒的酒工还未曾操办聘用,实在是来不及,都是签了三年长约。”
见了眼前一幕,抱琴嘴里啧啧称奇:“二少爷真是有福气,怪不得老夫人着急忙慌的要找媒人提亲……”
说者意,听者有心,抱琴一句话让秦语怜的俏面红到了脖子根,赵应棠奈的挠挠头:“抱琴,跟你商量个事,以后叫少爷就行了,带个‘二’太难听了……还有,你看看秋云在做什么,去找她聊聊天去。”
正是天真烂漫年纪的抱琴眨眨眼:“行,不耽误少爷聊天了,秦小姐,秋云妹妹在何处?”
脸上的红晕尚未退却的秦语怜回答道:“抱琴去那边的小院找她就行,她在收拾住的地方,这几日都要宿在这里,也好做些准备。”
“哦,抱琴与少爷也要住这里,得多收拾两间出来,对了,马车上还有银子未曾卸下,抱琴先走了……”
话还未说完,抱琴就一溜小跑出了院门,很快不见了踪影。望着仍在娇羞状态中的秦语怜,赵应棠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呃,娘亲非得让抱琴照顾我……”
秦语怜一脸认真的望着赵应棠:“棠哥哥这几日也要住到作坊这么?伯母真找媒人了么?”